《[APH][法英]Time Is Running Out》单轨默片

4、Chapter 3

　　每当亚瑟回忆起那个卡门之夜的种种，都不禁会产生一种美好事物稍纵即逝的感慨。粗略地计算，现在距离当时不过三个月，却似乎经过了极其漫长的时间。
　　漫长通常来自于等待。亚瑟时常要处理大大小小总之都能归于繁琐的事务，弗朗西斯则是要么完全空闲要么一连几天忙得不见踪影，如约见面并度过一段美妙的二人时光有时甚至像彩票中奖，好在双方依然锲而不舍地相约在城市的各个地方相见。弗朗西斯通常带着他的私人用相机，他正式向亚瑟介绍这个相机名叫“小可爱”时成功地使注重形象的亚瑟在人来人往的广场笑弯了腰。在小可爱的努力下，亚瑟钱包的透明夹层里加入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头顶钻石皇冠的弗朗西斯和斜戴豪华船长帽的自己靠在一起，色调处理的像是来自某个博物馆的历史图片。
　　一天的休闲时光结束后，他们会一起回到弗朗西斯的住处，亚瑟有时在第二天清晨就得离开，有时则待到傍晚，这取决于亚瑟上司的事务安排，和弗朗西斯冰箱里的食材是否丰盛。
　　“小亚瑟尝尝哥哥的手艺再回去，要是哪天小亚瑟因为自己做的食物而中毒身亡，倒在没有人的公寓里，哥哥我可是会非常非常伤心的。”
　　不出意外地，一个抱枕沿着抛物线飞到流理台前，正中弗朗西斯背后由围裙带子系成的蝴蝶结。将碎发束在脑后的厨师大人放下手里正在处理的一堆蔬菜，转身看着身穿格子睡衣的白皙青年蹙起眉头走过来，光裸的双足故意踩得地板啪啪作响。在对方弯腰捞起地上的抱枕时，他扯住胳膊将人拉起来，低头吻住正想抱怨的嘴唇。亚瑟微微仰着头，闭上眼睛的同时伸手环住弗朗西斯，抱枕便再次掉落在地上。
　　安稳的可贵的日常生活，如同闪烁着粼光的湖面，处处洋溢着令人喜悦的气息。但发光的湖面盯着看久了也会使贪恋美景的双眼感到疲劳。亚瑟对他人的严苛评价同样适用于自己，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耐心会在短时间发生突变从而导致数值降低，可爱情是一种奇妙的东西，既然它能使几个小时变得像几个世纪一样漫长而丰富，那么它也能使几个月变得像几分钟一样短暂而贫乏。
　　三个月，即一个季度，外在的环境已然发生改变，比如空气由凉爽转为寒冷，有一定的理由来带动心境的转变，可在某些方面乐于保持执着的亚瑟坚持贯彻内因的重要性。如果仅仅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外部原因使自己和弗朗西斯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嘲笑自己。不过，事实上亚瑟•柯克兰正陷入了被他自己所厌弃的糟糕境况中。
　　昨天他们在弗朗西斯订的餐厅用了晚餐，晚餐的气氛轻松愉快，一直持续到午夜，可今天亚瑟却记不清晚餐的内容究竟是什么。那家餐厅的灯光可能是奶白色也可能是橙黄色，席间他夸赞的一道甜品好像是脆皮泡芙又好像是起司蛋挞。隔了数天再次面对弗朗西斯，亚瑟心中泛起一股由懊恼催生出的惭愧，这种情感不会堂而皇之地表现在脸上，而是反复在心里结成一个黑色的漩涡。
　　生活中模糊的片段似乎在增加，而他总是事后才有所察觉，弗朗西斯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亚瑟不喜欢这种情感漩涡的诞生，且更加不喜欢漩涡的成长，它们似乎在提醒他这段感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令他动心，暗暗教唆他赶快抽身离去，但实际上他明白自己爱着弗朗西斯的心情从不曾减弱，对方也是。没有了可以责备的对象，亚瑟只好重新绕到起点对自己生气，同时也把这份情绪共享给了弗朗西斯。

　　“我不认为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亚瑟手中的汤匙在红茶里搅来搅去。下午的阳光并没有多温暖，街边的行人依然拉紧了围巾。他有些后悔选择露天的座位而不是常坐的室内靠窗的地方。
　　“是因为我的出现吗？”
　　对面的弗朗西斯交叠了十指，然后把下巴搁在上面。也许是夸张的挑逗，也许仅仅是单纯的紧张。
　　“不，我只是感到有些……不适应。”
　　些微的不适应，经由某些条件的反射和放大，实际上能够诞生暴风般剧烈的效果。从某些角度来说，一旦这种不适应开始产生，就意味着一个令人提心吊胆的阶段即将来临。弗朗西斯认为自己有足够的经验来应付种种恋爱中出现的问题，但并不意味着他的方法对所有人都适用，尤其当他面对的是亚瑟•柯克兰，这位生气时可以瞬间从甜蜜天使变成口出恶言的魔鬼的英格兰绅士。
　　“你很好，亚瑟，一切都很好。”
　　隔着桌子他伸出右手轻抚着对方的脸颊，滑到下巴时将那张因陷入思考而不知不觉低垂的脸抬起来，那双湖绿的眼睛此刻呈现出幽深的色泽，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湖面。弗朗西斯下意识顿了顿，决定还是说中既定的话语。
　　“相信我，你是被选中的。”
　　“被选中的？！被谁？是被你选中并应该为此庆幸的亲密伴侣，还是被上天选中来成就你又一段感情的光荣使者？”
　　茶杯被重重地放回瓷碟，向外溅出的几滴浅色液体落在木质桌面上。亚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强烈的排斥感。是因为那个“被”字吗？弗朗西斯一向爱用调侃的语气，这样的说法即使算不上有功也绝非有过，但他就是反射性地跳了起来。选择的是他，做出决定的是他，承受坏压力的是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却要被告知是被选中的！
　　“该死，我只不过想谈一场恋爱，不需要施予也不需要游戏！”
　　“难道我不是在认真地对待小亚瑟吗？”
　　弗朗西斯长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强力忍受奶油泡沫退却后的咖啡的苦涩，虽然面前的这杯咖啡是他一贯钟爱的口味。他明白安抚敏感易怒的恋人的重要性，可他却不大擅长同时说明和处理几件事。
　　“我只是——想要抓紧机会。”
　　“你得了绝症？还是被债主追杀？”
　　“怎么可能！哥哥我这么好的体力和精力小亚瑟又不是不知道。”
　　“别在这个时刻笑得这么得意洋洋！如果一切都很好，那么就是我出了问题。”
　　亚瑟不再端起茶杯轻啜慢饮，他凑向杯沿喝下一大口变凉的红茶，随后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对面的金发男人脸上还有微笑，但在散碎的前发掩映下都能看到眼角的疲惫，亚瑟停了片刻，语气不知不觉和缓了下来。
　　“我可能有点累了，但是这并不是我想要这样的。”
　　把爆发出来的情绪一一收拣回去，挤压一番后盖上箱子的木盖，亚瑟在对方还未开始解释或安慰前就挂上了锁，从内心到嘴巴。弗朗西斯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比起恋人喃喃数声后就整个人窝在椅子里一言不发，他宁愿对方竖起浓黑的眉毛睁大眼睛与自己吵个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