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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医院的偶遇 ...

  •   又到了夏天——这个郁离一年四季里最讨厌的季节。奇热,奇闷,且人也会莫名其妙地变得烦躁。死亮死亮的大太阳显然是过分活泼,每一天每一天都彰显着它无与伦比的生命力,激得知了也附在树梢上制造噪音,魔音入耳,绕脑三日而不绝。

      烦。

      郁离将嘴唇抿得死紧,咽了口口水,顿时觉得喉咙更疼了些,连带整个人也有些恍恍惚惚的,靠着墙,两眼放空地呆立着。时不时地看看周围,扫到的全是表情呆滞如同她一般等待的病人,她的烦躁心情又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些安抚。

      她在心里第一百零一次地暗骂自己不识相。本来嘛,在这个容易大病小病各种病的季节里,本就稍显拥挤的市立医院就更显得人满为患,她觉得自己有私人医生不看,非挤到人堆里也真是活该遭罪。但谁让她爱面子呢——

      “让你在家对我和你妈大吼大叫的,让你开空调睡觉不盖被子,让你天天冰西瓜冰水地往里塞,瞧瞧,这下该嗓子疼了吧。”难得回家住几天,过过逍遥自在有人服侍的日子,没想到就得上了病。自家老爸幸灾乐祸的语调,郁离实在是不喜欢,就冲着老爸大吼大叫,最后嗓子实在疼得不行,却又拉不下脸让老爸联系私人医生,郁离最后只好拿了钱包与社保卡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请了半天的假,灰溜溜地跑来市立医院看病。

      咳,倒霉催的。她这样想。

      “郁离,1338号,郁离有没有?”等了许久,终于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郁离瞅了瞅手里紧捏着的单子,转身走到问询台,上了点年纪的护士凶巴巴地将病历卡翻出来塞进了郁离手中,扬了扬下巴。“喏,就是对面的诊室,自己进去吧。”

      蹬着高跟鞋迈着小碎步进去——身着白大褂的男医生看起来挺英气,只是眉头微微皱着,大概是心情不很好。他连客套话也不说一句,随手一指对面,示意郁离坐下。

      “哪儿坏了?”单刀直入式的问话。

      郁离挑眉,什么叫“坏了”?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句:“我……的……嗓子好疼,声音也哑了。”闷闷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倒不是郁离故意用这种阴阳怪气的方式说话,实在是她的嗓子太疼了。

      “恩。”那人模人样的医生点了点头,随手抓起个木头探片。撕掉外面的纸,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手电筒,向郁离招招手示意她靠过来点:“来,张嘴,啊。”

      “啊……”郁离仰头,把嘴张得大大的。下巴被人托着,舌头上还压着个木片的感觉……还当真挺销魂。

      医生放下木片和手电。“恩,这喉咙可红得挺厉害的,该是疼了不少天了是不是?夏天到了,小毛小病地最容易发作了,平时可要自己多注意注意,凉的少吃……”

      碎碎念、继续碎碎念。郁离翻个白眼,心想这医生看起来挺正经的没想到还是个话唠啊。

      那厢医生终于停止了唠唠叨叨,转了下圆珠笔便在郁离的病历卡上落下几个鬼画符似的字。“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还是需要开点消炎药,还有,晚上少吹空调。”

      郁离的头重重点两下表明她知道了。接过了病历卡和处方单,她摇摇晃晃地向小药房走去。医院里怨声载道,大白天地还开着明晃晃的灯,让郁离的脑袋呈空白状。

      下午还要上班。

      办公桌上还堆着一些个今天必须处理完的文件。

      今天请假时老板已经不很开心了,再磨磨蹭蹭地恐怕又要被损了。

      这么想着,郁离的脑袋无暇放空了,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而忙中出错这词儿不止适用于工作,看来也适用于走路。她——在楼梯的转角处被人撞上了。

      这一下撞得可挺狠的。虽然郁离也知道对方不是故意撞上来的,可喉咙的疼痛和工作的堆积让她变得特别地暴躁。她抬头,狠狠地瞪一眼那冒失鬼。

      撞人那姐们儿身材挺好,就是看起来挺装,虽然是大热天的,但也不用在医院也带个墨镜以显示她与常人不同吧?那姐们儿抬了抬手,对郁离点点头哼哼两声。

      郁离这火气蹭得就上来了。在离开家自己生活之前她可算是个千金小姐,在家就算横着走也没人舍得说她半句重话,现在就算是离家生活,她还是春风得意,周围人都宠她,惯她。这会儿,她被狠狠地撞了,而对方居然只是如瘟鸡一般点点头,连句道歉也不说?

      “喂,你别这样就想走啊……咳咳!你要道歉!”郁离伸手拦下匆匆想走的墨镜装X女,哑着嗓子说了句,外加咳嗽两声算是为自己呐喊助威。

      墨镜女摘下墨镜——长得还挺好看的。郁离在心中默默评价了一句,但接下来这人的举动让郁离更加火冒三丈:她还是脑瘫似地点点头,嘴里哼哼着些郁离怎么都听不懂的话。点了几下头,又火急火燎地绕过郁离想要走,被郁离一把扯住。

      “我说,你好歹要说些什么吧?你这对我哼哼两声算什么意思?”也顾不得嗓子疼了,郁离的嗓门大了起来。撞完人不道歉想走?偏偏她郁离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她要个道歉,又不是要人赔钱——这可是社、会主义社会,还是要讲点道理的不是么?

      而被扯住的墨镜女这会儿显然也急了,张开嘴刚吐出了个“对”字,就有暗红色的血渍顺着墨镜女的嘴角淌下。

      这下,郁离可真算是傻了。她愣愣地放开扯住那人的手,嘴张了张又闭上,显然受到的冲击不小。

      算了、算了,姐们儿,算我倒霉还不成么?你快别吐血了,我认栽嘛。

      谁让吐血的绝症病人总是应该得到更多社会的关爱呢。姐们儿,你说是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医院的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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