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2、第五十二章 ...
-
顾卿尧病了。初兰原以为只是因那晚与她有些不愉快,他心思重,才显得没甚精神,只他一连几天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气色越来越差,才知是真的的病了,忙让人去请了太医。太医只说是脾胃不调,以致食欲不振,仍只开了安神的方子,嘱咐多休息。几服药下去却也未见得有甚好转,是以便少不得连日请太医来公主府。
巧得正阳帝的外祖母,上亲王的母亲安国夫人,忽然病重。因正阳帝身怀六甲,太医院的太医日日要去请平安脉,按惯例,皇帝生产前,除非皇帝特准,否则掌院院使和两名院判专心伺候皇帝,不再为各皇族诊病。
陈玉哲为此特意去请了上亲王的口谕,特准掌院院使给安国夫人诊治。谁知陈玉哲随女官去了太医院,太医院的御医却说掌院院使被郜兰公主命人请走给自己的驸马诊病了。
宫中,上亲王闻得陈玉哲和女官的回报,虽然面露愠色,却也并不吃惊。郜兰如今大权在握,皇上都全不放在眼里,这些礼制旧例又如何管得住她。只如今还不到与她撕破脸面的时候,便也只忍了,又让女官同陈玉哲去太医院,传他的话,让李院判或秦院判去为安国夫人诊病。
不多时,女官独自回了来,一脸难色地回禀:“禀上亲王,李院判和秦院判此时也不在太医院。”上亲王蹙眉大惊,但闻女官接着道,“太医院人回说,李院判也是去了郜兰公主府,是为德上郡王针灸,秦院判则是被赦月公主府请去了。此时太医院只几位御医在,陈大人恐耽误了老夫人的病情,先请了王御医去了安国夫人府为老夫人诊治。”
上亲王闻言勃然大怒:“一位院使两位院判,郜兰赦月居然全都请走了,岂不是置皇上和皇嗣的安危于不顾!”上亲怒极而立,对跪在面前的女官呵道,“去!让人去郜兰和赦月那儿把院使和两位院判都传回来!本王倒要问问他们,没得皇上的旨意,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擅自出诊的,他们眼里可还有没有皇上!”
女官得命匆匆而去,上亲王来回踱了几步,震怒之余又不免多思。只想以郜兰和赦月如今嚣张之气焰,她让人去传太医回宫,她们必要发难阻拦,是时双方撕破了脸面,皇上却对郜兰赦月一时发落不得,朝堂上下更要觉郜兰势大全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更要觉得皇上不过是被郜兰操控的傀儡了,如此反而置他与皇上于愈发不利的局面。
如此一想便叫人吩咐道:“你追上去,让念申不用亲自去郜兰和赦月那儿传人,直去太医院,让太医院派人去传任院使和两位院判,带了人直接先去安国夫人府为老夫人诊病。”
女官得命匆匆追了出去,转往太医院传话。
待女官从太医院传完上亲王口谕走后,太医院的御医一个个面面相觑的为了难。几个人你托我,我推你,谁也不愿领这个差事去郜兰公主府和赦月公主府叫人。大家心中都明白,上亲王自己的人不去,无非也是对郜兰公主和赦月公主心有忌惮,上亲王尚且惧于两位公主之势,又何况他们,是以纵然上亲王口谕,众人却谁也没敢去,直到院使和院判回了太医院,众人才将情况告知,院使这才带了院判一并往安国夫人府。
世事难测,谁也未料安国夫人年岁大,病情又来得急,未等得院使到府,病情便急转直下,就此驾鹤西游了。上亲王悲痛欲绝,只觉是没有太医及时诊治以致延误了母亲病情,才致母亲猝然薨逝的,如此便对初兰和满月愈发恨得压根儿痒痒,直恨不得立时饮噬其二人血肉。
太医院上下少不得惶恐,唯恐上亲王不问青红皂白地迁怒于他们,私下商议对策,算计着他们是为了郜兰和赦月二位公主效力,趟真被上亲王迁怒下来,二位公主即便只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不会袖手旁观。如此忐忑了数日,见上亲王竟未追究发落,众人惊异之余,猜想其或是受郜兰公主所制。
安国夫人丧仪,满月尚念着外祖母与安国夫人有些浅交,亲到安国夫人府吊唁,初兰则是面都没露,只以德上郡王身子欠安,需要她在侧照顾未由,不过使府里管家去安国夫人府去了一趟。
上亲王族中上下均如上亲王一般,把安国夫人的猝然薨逝记在了初兰和满月头上,不论是满月的亲自吊唁,还是初兰使来管家,于上亲王族人来说都是伤口上撒盐,幸灾乐祸来的,当着面不好发作,只等吊唁的人走了,把香烛等吊唁之物扔在地上践踏泄愤。
消息传到初兰和满月处,两人都不十分在意,只当没听说罢了。另一边,降雪却从闻之大喜,从中嗅到了可乘之机。
且说自林景皓返京,降雪闻其府中招揽下人,便趁机使人安插了眼线进去,以为由此能近了初兰,寻得扳倒她的机会。却不想初兰只去了林府一次,二人便似闹僵一般再无联络了。
降雪初觉这必是初兰的阴谋,当年她和林景皓便是以此法害了尚辰,如今竟又故技重施来对付她,真当她是好欺辱的吗!
她本想着按兵不动,看清初兰和林景皓到底耍什么手段,可林景皓那边却似乎并不给她慢慢观察的机会,自回京之后,或明或暗,或直接或间接,已和承容公主府接触过数回了。
降雪心下疑惑担忧,皇帝和上亲王那儿对她尚有保留,承容对她的几次示好也是不迎不拒,不知存的怎样的心思,如若被郜兰先一步和承容联起手来,就大不妙了。心想虽然当年郜兰和承容为争皇位斗得激烈,然时过境迁,两人未必不会为了各自的利益“化敌为友”。为此她特意去承容那儿走了两回,承容对她仍如往日那般不远不近,谈风月、聊家常时甚是亲切热络,只要涉及朝事便话少了,来来回回都是些官场话。
从承容那儿探不得什么,降雪只能着派去林府的眼线加紧追查,然每每得来的回报,总说林景皓为人很谨慎,能近得他身伺候的,唯他自己带进京城的两个仆从,而从那两个仆从那里却又着实探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事情一筹莫展的时候,又闻得洛飞回京与郜兰相聚的消息,牵出旧恨来。这些年,她曾多次让人参奏洛飞擅自回京,每每都被郜兰压了下来,正阳帝摄于郜兰之威,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深加追究。其实她也知道郜兰不会让她于此事上动了洛飞,她这么做的目的,也并非是想让洛飞因此获罪,她的目的,只是想激怒洛飞,让他主动来找她。
降雪想见洛飞,并非还对他心存幻想,只是心中这根刺扎得太深,必要与他当面对质才甘心。她与洛飞的账就是要清算,这个仇就是要报,也要干干脆脆、明明白白的,要当面拿刀子扎进他心口才痛快!
她觉得她偷换了郜兰的皇位,几次三番的针对他,洛飞怎么可能坐得住,然而洛飞偏就“毫不在意”的不理她,这几年,二人从未见过面。由是他这次返京,不同于每次只在京留三两日,这些天了,他却全未有离开的意思,除了与郜兰私会便是呼朋引伴的招呼在京的朋友旧部吃喝,对于一连数份参奏他私自返京的折子只跟不知道一般,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堂而皇之地去戏楼听了回戏。
在降雪看来,这分明就是郜兰的授意,是郜兰对她的轻视和羞辱!
只在她心中之恨愈发郁结于胸,不得抒发之际,闻得安国夫人薨逝的前因后果,只觉自己等待多年的一个机会到了。时不我待,必要趁着上亲王一派悲怒之际激其放手一搏,杀郜兰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