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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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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初秋,夏日的燥热还未散去,地表是炎热的岩浆,悄悄拂过的风却沾染了几许的微凉。
校园里满是穿着清凉的女生,嬉笑着走过,风牵起女生的裙摆。一大排的法国梧桐有着浓重的树影,阳光碎在地上,远处艺术楼里传来了冗长的咏叹调。
不知名的黄昏,静默在日与夜的边缘,兜兜转转,给予城市最后的留念。
或许是尘缘,又或许是巧合,女生抬起头的时候,男生正好抬起头,视线交错。
男生深邃的眸子里是自己清晰的身躯,浓密的眼睫毛微垂,
“你好。”
似乎是惊异,懵懂地注视着眼前的他。笑容是温暖的夕阳,干净而绵长。
他带着一款白色的电子表,向自己伸出手。手指纤长而骨骼分明,一切都如梦般,恍若天人。背景是金色的苍穹,暧昧的空气弥漫,女生在踌躇半响后终于回答。
“谢谢。”
看似是不相对的回答,男生却笑了起来。
在相识了五年以后,女生第一次觉得生命也许会有些不同。
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如混沌的雾气,将自己悄然包裹。在黑暗里徘徊许久,以人类最原始的姿势蜷缩在无尽的迷雾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却努力张开手指拨开迷雾,一道微小的光芒射入,带来光明和慰藉。
也许会有些不同。
就因如此,即使早已猜到了结局,依旧甘愿沉沦。
【贰】
据说在1506年时,哥白尼开始写作《天球运行论》。
在那么久远的时代,就有人曾经仰望天空探索那混沌的苍穹,被迷雾所掩盖的真相。
在那么久远的时代,就有星星在不知疲倦地照耀,上亿年如一地重复着相同的轨道,在茫茫的云海中孤独地绽放。
漫长而不知尽头的岁月里,也许只是白驹过隙的一瞬,却对于我们来说是极其悠长的岁月。
开始于某个初秋的短暂邂逅,贯彻了整个生命十分之一岁月的喜欢,却最终消逝在了某个微微叹息的仲夏的黄昏。
上课的时候悲催地发现居然是没有通知的考试,全班哀声一片,数学老师利索地发卷子,白花花的卷子亮地有些刺眼。
前桌的乔子木一脸装死状,转过来对我说:“完了,我这个月零花钱又要泡汤了。”
我默默地盯着他后回了一句:“你哪个月拿到过零花钱。”
“唔唔……你怎么可以伤害我幼小的心灵……”
数学老师走了过来,我闭上嘴埋头答题。数学老师走到乔子木边上敲了下他的头“还不做慢吞吞地在干什么!”
乔子木忙从笔袋里搜出了一只笔刷刷刷地写,一只笔芯滚到了我的脚边。我从后面塞进他的书包,闷下头看题目。学校似乎又在节省经费美其名曰“低碳环保”,试卷纸薄的可以看清背面,沙橡皮一擦便是一个洞。
考到一半时便听到前座乔子木像解脱般的叹息一声,不禁惊恐地加快速度。这家伙虽然平时每一个正经样老师却个个宠上了天,很大程度上归结于他考试之强大。似乎从来没有跌出过年级前30。
从小到大参加的考试不胜其数,重要的也有不少。考好了或许有些欣喜,考差了也只是麻木。
在交卷前15分钟时做完了试卷,在检查完计算和证明题后数学老师风尘仆仆地过来收卷子,于是全班到处都是对答案的声音以及一片哀嚎。
“乔子木!”我用笔戳戳他的肩,“最后的那道选择题是不是C?”
“好像是吧。”乔子木懒懒地回答,“似乎只要等量代换就好。”
“欸……那就好。”
“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关心的是今天午饭吃什么。”
“……”
X中号称全市第一,只可惜伙食臭名昭著。
食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油腻腻的瓷砖不经意就会滑倒。青菜瘫软地躺在饭盆里,软软的一摊。诡异的红色肉丸松软而没有嚼劲,偶尔有尖叫一声,一女生花容失色,原是饭盆里一苍蝇安然沉眠于青菜中。
和季萱萱一起走进食堂,餐厅里熙熙攘攘,排着长长的队伍。
季萱萱一进食堂就开始张望,脖子伸得长长。“唔。”我转过身来问她:“今天是七班值日?”
“对呀对呀。”季萱萱仍孜孜不倦地在人群中寻找着,“好像他今天是看饭桶的!”
果然看见了任文。安静地依靠在离饭桶不远的墙壁上,无聊地玩着手里的手机。
在走进时忽然眉宇蹙起,季萱萱无声无息地潜到他身旁,忽的出声:“你在玩什么?”
任文手里一颤,终是握紧了手里的手机。
“大小姐,您又有何事?”
“没什么,就是看看你的饭桶看得如何。”
男生嘴角一抽,“这是学生会的职责!”
“呦,原来传说中的学生会下属管理部副部长就是干看饭桶的活的呀。”
尚未等任文发火,周迁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那里是看饭桶的呀,他根本就是一打杂的。”
季萱萱快嘴道:“毛爷爷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你们还不去打饭,等会能下咽的都没了看你们怎么办!”任文无言只好下逐客令,季萱萱吐了吐舌头拉着我走了,周迁转过头“其实学校的菜也没几个是能吃的。”
“这倒是。”
“要不我们去叫外卖?”
“你还嫌上次年级组长那个大妈让写的3千字检讨不够多吗?”
“呵呵……”周迁笑得一脸灿烂。
【叁】
人真是一种奇妙的动物,可以阳光灿烂,亦可以愁云惨淡。
可以在旁人面前天真烂漫,在恋人面前娴静温淑,也可以在我面前嫉妒刻薄,丑态必露。
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需要有人陪伴不管真心,只为了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孤独,也需要有人给我带来一些闹剧,使生活不太枯燥。说到底,这不过是一场互相利用的闹剧。
——沈悠日记
中午吃完饭的时候慢吞吞地踱步回教室,走到班级的时候听到了点点悉悉索索的交谈。
“我就说她不是个好东西嘛,你看她又把我的笔袋弄坏了。”
“就是就是,那女人真是贱,上次还偷偷骂我呢。”
“鬼知道为什么我碰到她总没好事呢。”
三三两两地走过我的桌前,故意说得很大声,我装作没有听见闭着眼从课桌里搜出单词表念念有词。
又来了。
明明是没有的事情,却嫌生活太无聊非要搬弄点东西出来。
“唉。”前座的乔子木转过头,“你有没有带双面胶?”
“唔……给。”
“话说,你能不能叫那堆女人闭嘴?”
“这样叫人是不礼貌的。”
“好好,但这样我画不了美女诶!”他略略无奈地说。为了表示事实他特意把素描本微微抬起来一点。“泳装美女哦!”
“……”
或许是从小受的教育,面对外界总是能忍则忍,又或许是因为自卑的缘故,从来不敢明摆着反抗。
没有知心的朋友,幻境和梦想破灭,奇迹是梦想的碎片,碎屑卷入尘土眠于流年。
金色的绒绒的光环勾勒出太阳的轮廓,泛着奇迹的颜色,光芒耀眼。穿越茫茫云海及大气层的阻碍终于反射到地面,高耀的塔尖染上了一团金色,望过去时刺眼夺目。
孑然孤独。
快放学的时候朱老宣布下周是运动会,走的时候反复强调不要本末倒置,学习才最重要。
乔子木无聊地转着笔“你就帮我拿着衣服等我得到冠军吧!”
“欸?你那么瘦......”
“我跟你讲其实这是肯定的啦。我报的标枪全年级就只有两个人报名,纯粹是为了教育局检查凑数的,另一个据说是个一米五都没有到的小个子,肯定是赢定了啦。”
我用鄙视的眼光看了他半天,他笑得花枝乱颤,一脸无辜。
【我记得张爱玲的《留情》中这样写道:“生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而正因为如此,才要倍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快乐和愉悦。伤过了疼过了麻木了惆怅了才会感到简单的快乐是多么的可贵,多么的可悲。】
【肆】
运动会因为雨的到来而不得不推迟。对这点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并没有多少抱怨的声音。
时间一点一点地消磨,讲台上生物老师扎着马尾,松松的垂下来。默默地划着知识点,一边做着劳技作业。
雨下得稀稀拉拉,空气冰冰凉凉,神智清醒。浓重的云层昏暗一片,将阳光阻隔。
不知名的情愫悄悄氤氲。
下课的时候后座的韩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才如梦初醒般地回头“下课了?”
她瞄了我一眼:“你才知道?”
“啊啊。”我站起来收起书“下节是地理?”
“嗯。”抽出一块巧克力“要不要?”
“好。”
巧克力温柔的气息顺着食道缓缓流入胃中,给予无尽的温暖和安全感。风吹的窗帘摇曳,关上一点,触到冰冷玻璃,手指苍白血管清晰可见。
不知名的情愫悄悄氤氲。
或许是惆怅,又或许是孤独。属于少女的忧郁淡淡地迷漫在某个阴气沉沉的下午,若即若离,仿若游丝,却又那么真实地存在着。
前方是浓重的迷雾,湿润和潮湿的气息席卷而来。
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路径,迷失了世界。
也迷失了自己。
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