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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相遇 ...

  •   彩贲帝的后宫总体来说还是很清静的,清静的原因也主要在这后宫的主人彩贲帝从来都不曾踏入这里。再多的如花美眷、再深的勾心斗角,却没了争夺的对象,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柳宿进宫已经小半个月了,这小半个月以来,却从来没见到过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包括册封大典,也都是由内务府完全包办的,彩贲帝也不曾现身。
      对于这样的情况,柳宿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庆幸得好,还是无奈得好。一方面,以他的身份,自然不肯能侍寝,彩贲帝根本不来这后宫,他应该是感到庆幸的。但是他又想见到彩贲帝,想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人,或者,他与当年那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柳宿所有的纠结,随着这小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也慢慢的平静了。彩贲帝果然跟外界传闻一样,根本对后宫没有一点的兴趣。他现在作为后宫的妃嫔,不得踏出后宫一步。况且进了这后宫,他也一辈子都陷在这里了,现在又何必着急?反正,他现在最缺的不就是时间么?

      深夜,御花园

      柳宿趴在长廊的的栏杆上,很没形象的大大伸了一个懒腰。这宫里的日子确实清冷也无聊,别的嫔妃或许还能没事窜个门什么的,但要柳宿一个大男人去和一群深宫妇女们闲话家常,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宫里的日子苦不苦呢?说实话,对于柳宿这样本来就过着锦衣玉食的大少爷来说,这个深宫的清冷日子,又怎会不苦呢。再加上他又不是真正的女子,对于其他嫔妃的娱乐方式也很是没兴趣。这半个多月去了,除了见到过两次这宫里剩下的两位妃子,同她们主动寒暄了几句外,柳宿对其他嫔妃,态度都是很疏离的。

      但也就是因为柳宿这疏离的态度,引起了大部分低阶妃嫔的不满。或者说更多的是一种微妙的嫉妒心理,毕竟才进宫的女子,都还没经过岁月的洗礼。对彩贲帝的宠爱,都还有那么一份奢望的。而柳宿明显就是她们共同敌对的对象,毕竟就此时表面看来,柳宿确实是得到彩贲帝宠爱最多的妃子了。虽然他也跟其他人一样,根本连帝王的面都没见过一次。
      当然,柳宿这态度虽然惹了很多人的不痛快。但毕竟从身世到此时他的份位,都是宫里唯二高的妃子了。并且他这个淑妃还是彩贲帝亲封的。所以虽然很多人对柳宿不满,却依旧不敢有任何表示。包括碰到他的时候,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所以说有些时候身份高,确实也是件好事吧。

      柳宿趴在栏杆上百无聊赖的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深宫里的生活与他的性格实在不合。柳宿喜欢热闹,生性开朗张扬。若不是他顶着那张娇柔的面容,其实星宿很想用“豪爽”这个词来形容柳宿。
      好吧,虽然现在的柳宿依旧也担当的起“豪爽”二字的评价。
      要这样的柳宿,过上此时这种生活。其中的苦楚,也就柳宿一人能够体会得到了。

      在这进宫的小半个月里,星宿一如既往的陪着柳宿。别说在人前,就是柳宿这样一人独处的时候,星宿也没见过柳宿表露出任何的后悔。不仅没有后悔,最近柳宿还想出各种方法来给自己解闷。
      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让宫女给他梳洗打扮,穿上各种华美繁复的宫装了。
      每天柳宿都要花上大半天的时间来做这件事情,从各地进贡的炭笔、珠粉、胭脂,到穿戴的耳环、戒指、腰带,再到各种绫罗绸缎做出的衣衫长裙……
      凡是能想到的地方,柳宿无一不做到细致的完美。也好在他此时是宫里份位最高的淑妃,各种吃穿用度和进贡物品都由他先行挑选,不然,估计还真没办法满足他。
      等每天柳宿率一干宫女内侍给他打扮好了之后,再坐到传说是西域那边进贡的镜子前,捧着自己的脸呵呵傻笑的臭美半天。最后再出宫溜达一圈,依旧用他对外人那冷冷淡淡的态度,和他刚刚龟毛细致打扮了半天的妆容衣着,把在外面碰到的嫔妃们都气上一遍,然后就回宫卸妆休息(==|||)

      对于柳宿每天这样坚持执着的休闲方式,星宿真的是感到好气好笑又无奈。这样诡异消遣方式,也只有柳宿才能想的出来。但是连这样给自己排解的方法都想出来了,你为什么还是不后悔当初进宫的决定?
      星宿伸手虚抚着柳宿的脸颊,看着他懒懒的趴在那里,心里泛起点点心疼和苦涩。

      最近柳宿实在被这宫闱关的狠了,才会在深夜仗着自身的高武艺,跑到这里来透透气。
      看着柳宿现在就差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样子,再想想他白天为了逗那些嫔妃好玩而装出清冷孤高的面容,心里实在忍不住好笑。
      要论折腾人的本事,柳宿称第一,还没人敢称第二。
      而此时的星宿却连自己都没发现,他对柳宿的态度,早就已经可以称之为纵容了。

      但是不管星宿现在心境如何,态度如何,此时的他对于柳宿来说,只是一个遥远模糊的存在。纵然时刻陪在他身边,柳宿依旧全然不知。例如现在,柳宿只当此时只有自己一人,在这皇宫里百无聊赖的生活着。望着精美却沉寂的庭院,柳宿也不知道此时自己是喜是悲。
      就为了一个飘渺似梦的东西,就这么毅然只身入宫,到底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柳宿自己也不清楚。但是他至少知道,自己,不后悔。
      就算在这寂寞的清宫里,自己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必须要时时刻刻的压抑着自己,每天的乐子就是去欺负欺负其他嫔妃。柳宿依旧没有后悔的情绪。说他傻也好,冲动也罢。但是柳宿却觉得到现在,自己还能有一件去执着去追求的东西,也很好。

      依靠着栏杆再次翻了个身,柳宿不经意间一抬眼,透过微弱的月光和眼前遮挡的树枝,突然发现曲折蜿蜒的长廊末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柳宿有些疑惑的皱眉,这么晚了,不知道谁会在那里。看这打扮,既不是值班的护卫,也不像内侍。那修长高挑的身材,更不可能是女子拥有的。

      柳宿此时所在的长廊,正好是一个花草掩映的死角,如果不注意,一般人是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的。这死角虽然不容易被注意到,但视角却很好,周围有假山和树丛掩映,抬头能开蓝天,侧身能赏荷塘。
      这也是柳宿无意间发现的地方,晚上出来溜达,他一般都呆在这里。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妃子,如果在其他显眼的地方被发现了,深夜独自出行,总是会惹人非议的。

      拨开面前遮挡视线的枝桠,当柳宿看清站在那里的人时,整个人都不由得愣住了。
      跟他年岁相当的少年,只是脸上却没有少年该有的朝气和开朗。高挑的身形,此时只着单衣。晚风习习,少年衣摆挥舞间,给人虚幻般的错觉。俊秀的面容,眉眼间却带着凌厉的气势。但此时深夜朦胧的月光下,围绕在少年周围的却是浓重的孤寂。连月光似乎都在此时凝固了,被少年周围那浓重的气氛远远的隔开。

      柳宿呆呆的盯着不远处那少年的容颜,一时间不知做和反应。
      依稀也是这样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同样的面容却带着焦急的神色。看着自己清醒时的狂喜,着急的叫着要自己努力的活下去。

      那晚青年焦急的面容逐渐模糊,此时少年寂寞的身影却逐渐清晰。柳宿此时觉得心里五味杂全,惊喜、疑惑、心疼……
      那个童年起就一直以为是幻觉的模糊身影,今天突然清晰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只是当时一脸为自己担心焦急的人此时全是笼罩着一层隔离的冰霜。不让自己出来,也不许别人靠近……
      柳宿发现自己也分不清记忆中的那人到底是怎样的了。到底是那单纯的因为是自己而感到忧伤担心的温柔男子,还是眼前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却孤独寂寞的少年。

      那一晚,柳宿站在长廊里远远的陪了那人一夜,直到天色微白,那人被内官请走。柳宿悄声无息的回到寝殿,没惊动任何人。甚至连他陪了一夜的人,也不知道。

      那一晚,星宿也陪了柳宿一夜。柳宿望着远处的人影发呆,星宿也看着眼前的柳宿呆愣。
      就如除了星宿,就没有人知道柳宿默默的守着那人一样,除了星宿自己,也没有知道他也一直守着柳宿。就算面面相对,柳宿也依然毫无所觉,只是专心的盯着不远处的那抹身影。
      星宿第一次发现,原来那个成天坐不住的柳宿也是可以很有耐性的;
      原来那个一天嘻嘻哈哈的柳宿也是可以很专注的;
      原来,在那么早之前,柳宿的耐性和专注就已经给人了;
      原来以前的自己,居然错过了那么多的东西……

      从那天开始,柳宿依旧会没事细心的打扮自己,在对着镜子自恋傻笑。依旧会有空就去逗逗后宫的其他妃嫔,看着他们有气不敢出的样子心里闷闷乐呵。
      但是,除去这些,柳宿更多的时间变成了休息。
      因为从那天开始,柳宿就形成了每晚都会在那里等人的情况。彩贲帝的事物繁忙,自然不会每天都有时间到此处发呆。只是十天之中,总有那么五六天会停留此处。
      柳宿夜夜至此,能等到他,就默默的陪他一夜。不能等到,就自己趴着栏杆打发一夜。柳宿从来不曾走出过那个小小的角落,也从来不曾去打扰过彩贲帝一人的沉思。哪怕,他一直以来陪伴的彩贲帝,却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出一语,默默的相陪守候。

      对于这样的柳宿,星宿也不知道如何形容。每次看着柳宿注视着彩贲帝专注的神情,星宿心里除了心疼,还有酸涩。
      酸到发苦,还是苦着带酸。星宿也分不清了。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他进入这样一个看到柳宿过去的环境,为什么要让他陪着这样一个与记忆中如此不同的柳宿。那个快乐的、肆无忌惮的、无拘无束的柳宿,慢慢的与眼前这个寂寞的、茫然无奈的、执着守候的柳宿慢慢的重合。

      星宿不断的想要抓住眼前的柳宿,让他恢复成以前快乐无拘的样子。只是不管他怎么挣扎努力,对于柳宿来说,他依旧是不存在的虚幻身影。
      星宿也明白,眼前这些只是幻境而已。曾经也有一个属于他一个人的执着而专注的柳宿,只是他那时不曾明白,就像现在的彩贲帝一样。等到此时明白了,属于他的柳宿,却早已消失在记忆的深处,再也回不来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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