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心情》水形风色

6、第五章

　　“请你答应试着与我交往，好吗？”安自乐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朴苏扔下的炸弹般的请求。

　　交往？！才见面两次的人就可以谈论到“交往”这一级别吗？

　　她不由努力的回想当时，他是怎么说的以及她内心是怎样的反映。

　　“我想，你可能会觉得比较突然。”不是比较突然，是很突然，好不好！

　　“毕竟我们只是见过两次面。”第三次见面了，至少对我来说是。

　　“可是，要算认识的时间，我们已经认识7年了。”是啊，第一次见面拉勾勾发生在7年前，7年后的第二次见面坐在这里聊天！我们是已经认识7年，刚好分开的时间也是7年。

　　“我可以感觉得出来，你的内心也同我一样有着一种空洞。”空洞？！我想，那应该叫做寂寞，或是孤独。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还是你观察的太仔细？！两个人的寂寞加在一起，会是怎样的结果呢？！雪上加霜，还是，负负得正？！

　　“知道吗？只有见到你，才让我一直觉得存在的空洞忽然可以得以填满。”我，好像也有这样的感觉。

　　“所以请你认真考虑一下，让我们彼此来填补对方内心的空洞。”真的可以这样吗？

　　“五年前，我不能清楚地意识到这种感觉，也不能明白这感觉意味着什么。所以错过了你。”恩，那时的我们真的还太小。只是，如果没有错过，现在的我们又会是怎样？！

　　“现在，今天，我已经能够清楚的知道，你就是我生命中的那个将会独属于我的女生。”真的那么肯定吗？！听到你这么珍惜而肯定的语气，看到你这么认真而深情的表情，我好像很开心。不，不是好像，是真的很开心。

　　“我喜欢你！你呢？！”对阿，我呢？我喜欢你吗，朴苏？在开学典礼上再次见到你就记起了你；看到篮球场上开心快乐的你我也会觉得很开心快乐；想起你备受女生们的欢迎忽然有点落寞以及那么一点点地在意；看着面前的你双手握杯的力度隐隐透漏着内心的紧张，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很陌生，也很幸福。

　　“安自乐，请你答应试着与我交往，好吗？你真的就这么问人家？！”叶飞两眼瞪着像青蛙，看着一如既往的安然的坐在办公桌前整理工作的朴苏，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然呢？”他没有停止手头的工作，甚至头也没有抬一下。不以为然的样子像是在嘲笑叶飞的大惊小怪。

　　“嗯，据我的了解，女生们都会喜欢那种被人家追求得感觉是不错啦。只是，这么快的交往要求，人家会感觉不到诚意的哦。”叶飞舒服的靠坐在窗台上，凉凉的语气，坏坏的表情，“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少年郎。”

　　恩，不能承认自己是有点嫉妒小鬼头居然比自己早向女生表白拉，而且，重要的是向他喜欢的女生表白。越想越郁闷，以着现在如此之高的出生率，自己比这小子还要早出娘胎两年的优势咋就没能化优势为胜果呢。

　　不会是月老先生刚好在自己出生的那天罢工把。最近罢工热潮的影响力不用这么厉害，从人间一直燃烧到天庭把。

　　“据你的了解？！据我的了解，您老这方面的经验恰好只是个零。”好了，今天的工作完成。他现在有时间与名存实亡的社长老兄侃天说地。

　　“没听你家奶奶常说的‘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吗？长你两岁的我，即使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好不好？”死小子，真是哪壶不开偏题哪壶。叶飞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一，那是我奶奶级的人物可说的话，跟我一样身为高三的你，即使我知道你的味觉细胞极度匮乏，口味一向需要很重，但仍难达此级别。第二，不幸的是，你和我一样，恰好都是吃过猪肉，没看过猪走路。”年年拿辩论赛最佳辩手的朴苏显然逻辑辩理能力很强。

　　“是啊，本人味觉细胞的确不如某人舌头的毒细胞来的多！”身为一社之长的叶飞同样不甘示弱。

　　“是啊，现在的单细胞动物可是越来越珍贵啦。能身为您的好友的我深感荣幸。”每天看看自己的好友跳跳脚，真是一项不错的消遣。

　　“臭朴苏，你说谁是单细胞动物啊？！”果然不出他所料，情绪容易激动的叶飞差点要自窗台一跃而下，语气指控，一脸的愤然。

　　“谁应声就是拉。”他四两拨千斤的回答道。

　　“是漏，俺不像某个人小鬼大的东西，尽喜欢学流川风，摆酷！”

　　“是吗？！我咋记得自己一向是笑脸迎人啊。”

　　“哼，还好意思说。谁不知道那只是你的保护色，隔离伞。哪像本少年的笑容是那么的真挚，那么的阳光。”

　　两人在师生面前都是好好学生的代表，帅气的笑容是两人的招牌动作。不同于叶飞多半发自内心的笑容，朴苏的笑更多的是种礼貌的行为动作，更是一种抗拒与隔离他人的武器。

　　“我咋还记得我们那位连任三年的高中部部花齐恪同学说过，某人的笑容真是恶心，一如雄孔雀的开屏，目的与动力只在于求偶。”

　　说来，叶飞与齐恪还真像对欢喜冤家，两人自开学第一天起就非常的不对盘。两人的每次见面的场面真的是异常的火热与劲爆。

　　齐恪第一次见到叶飞的笑容，就送上雄孔雀开屏求偶的终极评价。而叶飞那人见人赞的英国式绅士风度一碰上齐恪立马破功。

　　“那种花蝴蝶的话，居然好意思拿出来说！”自己最讨厌的花蝴蝶的胡言乱语被朴苏拿来当作呈堂证供，刚刚还一脸的自我陶醉的叶飞立马变得愤概异常。

　　“好说好说，我只是觉得人家简直就是火眼精睛，一眼就看穿某人的本质，形容刻画得入木三分摆了。”面对喷火龙一般的好友，朴苏仍是一贯的气定神闲。

　　“还是孔夫子说的对，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本大人懒得与你们一般见识。”可恶，每次都要输给这小鬼。呜呜，堂堂启航文学社一社之长的颜面何存阿？！真是没天理。

　　“我个人比较欣赏人贵有自知之明这句噢。”与叶飞耍耍嘴皮子，终于摆脱了一天的学习与工作的劳累的朴苏起身走向好友，正言道：“叶飞，你真的觉得太快了，会欲速而不达吗？”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啦。不过，安自乐不同于一般的女生，而且就她看你的眼神，应该是对你有一定的好感的啦。我很看好你们俩的。”了解好友的在乎与认真，叶飞也收起玩乐的心情，认真分析回答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不会选择充当自己喜欢的女生背后默默的守护者，守候着，然后看着别人捷足先登后再捶胸顿足，后悔莫及？显然，这不合我的作风。” 面对窗口的朴苏忽然紧紧地盯住窗外的一处，脸色严肃，语气无比的认真。

　　察觉到好友的变化，叶飞顺着朴苏的视线转头看去，只见一向爱与人保持距离的安自乐与一名男生坐在刚好面向社团活动室窗口的学友亭中谈笑风生。

　　哦，出师未捷身先死？不会这么惨把。安自乐的答案还没送来，情敌就登场亮相了？看来身为好友的我也要上场了。

　　“叶家奶奶言：‘日行一善’。”叶飞看向好友越握越紧的双拳，终于决定结束自己与窗台的亲密接触。“小鬼头，乖乖的在这等着。本少年日行一善去也。”

　　说完，不给朴苏任何反应的时间，只留下一个向着门外飞奔而去的背影。朴苏再次望向学友亭中的安自乐与黎砾。虽然他只见过黎砾一面，却因为安自乐的关系，早已将黎砾相关资料铭记在心。

　　在跟安自乐见面后，他已经利用各方面的渠道打探出安她的生活交友情况。一如她给人的印象，她一直就比较习惯孤立，没有一个亲密点的朋友，只除了黎砾。

　　黎砾，中意混血儿，安自乐奶娘的孙子，常人眼里安自乐的青梅竹马。以着榜首的身份进入振兴中学的资优生。俊秀的外表，再加上身上那股意大利人特有的高贵中带点忧郁的气质，让他成为新生中最受关注与宠爱的风云人物。

　　情敌吗？看着安自乐在他面前，那份清冷明显淡却，时而甚至会有别人难以见到的孩子气的一面出现，朴苏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的那份不安与在意。

　　今天是开学来的第一个周五，放学后，安自乐绕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顺着出入校门的大道走，反而选择反方向，经过图书馆，试验楼，来到学友亭。

　　来到一个新地方，她都习惯先熟悉周遭的环境。开学的前两天，就已经将振兴学校给逛了个遍透。学友亭，听说有着学校一样悠久的历史。亭身随处可见木屑剥落的痕迹见证着时间的流逝。

　　学友亭位于学校的东南角，一个最为偏僻的角落。左边靠着围墙的方向有一颗很大很老的榕树，右边是一排随着体育馆的竣工而逐渐废弃了的乒乓球台，后面是围墙，前面是实验楼。

　　放学的时候此处是学校最为安静的角落，坐在这里有时候还能聆听到学校墙外不到50米处的河流淌过的声音。这样一个孤立的带点沧桑斑驳的亭子，让她发自内心的喜爱。或许是因为两者都习惯孤单吧。

　　9月秋高气爽，每次一阵略带着一丝凉意的秋风袭来，榕树那常常垂落的根须就会随之摇动。安自乐就这样独自一人坐在亭子内，时而观赏一下随风舞动的大榕树，时而抬头看看广阔的天空，时而闭上双眼聆听秋风、河流的低吟，闻闻树叶、土地的芬香，自有一方惬意。

　　像头被困的野兽，被那句“请你答应试着与我交往，好吗？”困扰了一天一夜的她，终于找到了逃生的出口。

　　大自然是最适合用来洁净灵魂，安定思绪的地方，这话果然没错。

　　黎砾看到的就是这样沉浸在自己与大自然的交流中，嘴角微翘着正处在惬意的享受中的她。这样的她最让他心动。他站在原地沉醉在沉醉中的佳人美化的美景里。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卡之琳这首著名的《断章》所描绘的意境，这一刻的黎砾比任何时刻的理解都要来的直接而深刻。

　　“这个时刻的我，是不是就是那个误闯仙境，惊扰仙女的凡夫俗子啊。”他终于自沉醉中醒来，走向亭中的安自乐。

　　“呀，阿黎。”她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黎砾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不到1米处。面对黎砾的调侃，她眨眼轻笑道：“凡夫俗子？！我还蝼蚁人生呢。怎么知道我在这啊？”

　　“记得你曾经提到喜欢这个地方。在校门口门看见你，就想来这碰碰运气。”黎砾在她身旁坐下，对于自己等待寻找时的担忧与着急只字不提。

　　“昨天没休息好。有什么困扰的事情吗？”黎砾望着她明显的黑眼圈，肯定的语气说明这并不是疑问句。

　　“嗯……”经黎砾这么一问，困扰的难题再次侵袭她的脑细胞，瞬间搅乱刚刚才得以平静的心情。“阿黎。问你个问题好不？”

　　“怎么了，乐乐？” 感觉到她的不安与认真，黎砾压下心底的纳闷，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故作一脸的惊讶，“我们的乐乐同志忽然这么有礼貌，让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哦。”

　　“‘在这片已经不再蔚蓝的天空下，如果还有一双眼睛与我一同哭泣，那么生活就值得我为之受苦。’”不知从何说起的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自己看过的这段文字。“阿黎，还记得我提到过《香草山》中这句让我很是感动的话吗？”

　　“嗯，记得。”黎砾静静的望着正在整理自己思绪中的她，伸手整理了一下她被风吹乱的头发，耐心的等待她的再次开口。

　　“士为知己者死，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心情呢？！” 她抬头，望着的确已经不再蔚蓝，不再纯净的天空，喃喃自语。

　　“因为难得的懂得，所以备受感动并倍受珍惜，这是知己的弥足珍贵之处。”黎砾知道她困扰的不是现在所谈的，仍是认真的思考与回答着她提出的问题。

　　“有人说过，人，生来就是孤独的，而且孤独无法消灭，只可被抚慰。”她想起朴苏说的空洞，她习惯的孤独，也许正如只有爱与知己的存在，才能拯救孤独的灵魂。

　　“有一种说法，每个人都是个半圆，没有找到另一个半圆之前，她或他都是不完整的，因而，会觉得孤独。”孤独？！是正常的情绪低落期吗？只是，以前遇上低落期，她都能很快的进行自我调整啊？黎砾仍是想不清楚她的困扰来自何方。

　　“嗯，是这样的吗?就是大家所说的另一半啊。喜欢?是怎样的一种心情的呢？”她想起朴苏肯定的对她说着他喜欢她的时候的认真表情，嘴角不由得微微向上翘起。

　　“喜欢，怎么讲呢？当你喜欢的人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就会自然的知道什么是喜欢了。”黎砾心脏忽得一紧，喜欢？乐乐会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才……“乐乐，你是不是……”

　　“安自乐，好巧哦！”黎砾处于变声期的嗓音被一个阳光清亮的大嗓门盖过，“我是叶飞，刚好有点事情要找你。请问可以借一下安自乐用一下不？”后一句显然是跟黎砾说的。

　　“嗯，乐乐同意就好。”黎砾不明白这位起航文学社的社长为何会以一种挑衅的目光与口气面对自己。

　　宾果，朴苏情敌暂时宣告阵亡。乐在心里的叶飞目光转向主要目标安自乐。

　　“阿黎，那我们以后再聊吧。”安自乐站起身，背起书包，“麻烦你跟黎婆婆说一下，我会晚点回家。你们可以不用等我用晚餐。”

　　黎砾也跟着站起身来。“要不要我等你，待会天黑了，你一个人，我和奶奶都不放心。”

　　“不用麻烦了，我保证会安全的护送安自乐回家的。”叶飞抢在安自乐的前面回答道。日行一善，肯定要送佛送上天阿。护花使者已经有了朴苏那小鬼了，你这个小鬼就哪边凉快哪边去吧。

　　“阿黎，你先回去吧。放心，我会小心的。”叶飞这个时候找她，事情肯定是与朴苏有关。她暗自猜测。

　　“那，乐乐小心点，别待的太晚了。”因安自乐刚刚的反常以及话题而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与威胁的黎砾，听见她这样说，也只能压下心底的疑问与不安，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在安自乐的身上，“现在白天与晚上的温差很大，晚上会比较凉，外套给你披着，别感冒了。”

　　“谢谢阿黎。”黎砾的细心与体贴一向让安自乐感觉很温馨感动。

　　“那我先走了。叶飞学长，乐乐就拜托你了。再见！”黎砾向两人挥挥手然后离去。

　　“我们也走吧，朴苏肯定已经酿好了一大坛的醋，正在那等着你去喝哦。”叶飞一边带路一边不忘用手指了指一直站在窗台前的朴苏，眼睛一直眨巴眨巴的，一脸的暧昧。

　　“朴苏为什么不自己来？”安自乐定定的望着窗前的身影，不远不近的距离，让相望的两人看不清楚彼此脸上的表情。他不应该是那种需要别人出头的男生。

　　“以他的脾性，肯定不会这么做啦。这是我自作主张的日行一善噢。”叶飞把握机会邀功，好事不留名，笨蛋才会做的事情。

　　“嗯，我要跟学长说谢谢吗？”安自乐收回与一窗而望之人的对视，笑着调侃身边有着无限活力，偶尔还喜欢耍宝的学长。对于叶飞的插手，安自乐谈不上喜欢或讨厌。至于叶飞本人，她觉得还有研究的兴趣与价值。

　　“拜托，别单独对我笑哦。那小鬼其实性子很霸道的拉。哦，爱情，本质就是一种独占啊。……”

　　叶飞真是个活宝，声情并茂戏剧般的表演还真是……到达起航文学社的活动室大门口，她已经被叶飞逗得不亦乐乎。

　　“小鬼，我的日行一善完美完成。剩下的美好时光就交给你俩拉。孤身寡人的我，只能就这样认命的孤单的度过一个个美好的周末了。闲杂人等，自动回避是也。”叶飞在转身离去之前还不忘向两人暧昧的眨了眨眼。

　　“进来坐吧。”早在门口等候的朴苏接过安自乐的肩上的书包，耐心的听完意料之中的啰嗦之言后方才开口。

　　“噢，对了，别忘了将乐乐安全送到家，人家可是有人在焦急的担心等待的噢。”安自乐还没开口，应该早已离去的叶飞忽然又自两人背后冒出来，“乐乐，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吗？”

　　“如果你想的话。”没被突然冒出的叶飞吓到，对于称谓，她一向并不怎么在乎，只要不是很过分就好。

　　“收到。”叶飞在收到安自乐的答复的同时也收到好友的警告眼神。“这下真的闪人啦，拜！”

　　叶飞说话时间，安自乐站在门口已经粗略的环视完赫赫有名的起航文学社的根据地。

　　文学社的活动室位于二楼的最左端，远离楼梯，因而相对的比较的安静。比较符合才女才子们自沉思中激发灵感进而酝酿出人见人颂的佳作的基本要求。

　　活动室的摆设很是简单。右边有一半的空间基本被一张大木桌占据。上面随意的摆放着一些颜料笔，完成一半的宣传海报，三四本相关的书籍，可见是用来写宣传海报，作大型画作时用的。

　　右边另外一半的空间摆放着一些写生用的东西。起航文学社里很多社员都是经过中国古典文化的熏陶，认定文字与画应该相辅相成，共同发展。

　　活动室左侧是一个满载的书柜，恩，几乎是超载了。安自乐一扫而过的视线，居然发现其中还有很多外文原文版的大块头。靠着书柜的角落是很多可折叠的椅子。

　　叶飞离去后，她在朴苏的带领下来到活动室左侧的一个小房间。门上悬挂着一块要掉不掉的写着社长室的门牌。

　　她看着走在前面为自己提着书包的他，心里想着他会跟自己说些什么，昨天的问题的答案说好要给她一段时间考虑的，不可能今天就要答案吧。只是，答案没有明了之前，两人该以怎样的心态与立场去交谈去面对呢？

　　“在想什么？是困扰在答案不明的情况下这样子的单独面对吗？”他将书包放在办公桌上，拉开室内唯一的一张办公椅，示意她坐下后，自己侧身坐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窗台上。他自然没有忽略她脸上的黑眼圈。

　　“对。你呢？”既然被猜中，她也没必要否认。

　　“紧张加期盼，这是我自昨天来的心情。”朴苏的视线一直没有自她身上移开过。她身上的外套，他亲眼看见黎砾亲自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让他觉得十分的碍眼。

　　“叶飞学长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想起这次见面的促成者，安自乐有感而发。

　　“他很真诚，也很有思想。”这也许就是难与人交心成为知己的他能接受认可叶飞这号死党的原因。“虽然有时坦率过头。”

　　安自乐为了方便直视坐在窗台上的朴苏，调整了一下坐姿的同时，将外套脱下置于椅背上。她自然也注意到他对外套那过于关注的视线，心里为此还有些雀跃。

　　安自乐的动作也让朴苏开怀不少。此时窗外的夕阳正在下坠中，背光的他整个人沐浴在夕阳的光芒中，有种虚幻的美感。

　　“每当你回头看夕阳红，每当你又听到晚钟，从前的点点滴滴会涌起……”此时此景，她忽然想起这样的一首歌。

　　“喜欢老狼的校园歌曲？”她的嗓音不像一般12岁女孩的声音那般的甜美清脆，轻柔带点飘忽的感觉跟她的气质很配。

　　她听到他的问话，才知道原来她哼出了心底回荡着的旋律。她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嗯，他是我最喜欢的歌手。”

　　“是喜欢那种自吟自唱的感觉，淡淡的愁绪，苦苦的执著，轻轻的缥缈的感觉吗?”这是他对老狼的音乐的认识。

　　“嗯，他的音乐带来的感觉时常会与自己的心情与感觉很合拍。”

　　“看书，发呆，整理房间，现在要加上听音乐，看电影，5年来，你的兴趣与爱好好像没多大的改变。”都是些不需要与别人互动的爱好，可见她这些年来还真的是习惯并懂得享受独自一人的空间。

　　“打篮球，看书，现在加上登山，看电影，你也一样啊。登山很累吧？”她一向对于那种大消耗，考验耐力的运动不敢恭维。

　　“还好，山上的风景很好，所以也就不会觉得很疲惫。同时，登山山顶俯瞰山下的那一刻感觉很妙。不单单是种成就感，更多的是更上一层楼后重新的视野所带来的风景与感慨。”登山是他最近两年培养起的爱好。

　　“明天一起去看电影，怎样？”他忽然想起最近才上演的一部电影，他自己一直想去看。

　　“嗯？看电影？”忽然改变的话题，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这，算是约会吗？”

　　“可算可不算。”他有所保留的回答让她扬了杨秀气的眉，无声的询问。

　　“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那就算是约会，如果还没有明确的答案，就不算。”他聪明的自我排除她选择否定答案的可能性。紧绷的肌肤，紧握的双拳，紧盯的视线明白的显示着他的紧张。

　　“我想我是喜欢你的。”安自乐低头低声的话语一字不漏的传入他的耳中，话语中传达的信息让他心花怒放，双眼放光，紧张的情绪也得到了舒展。明白她话没讲完，他压抑着自己的激动情绪，安静的等待。

　　“可是，交往对我来说是个陌生的词汇。我不懂它意味着什么，自己应该付出什么？”她抬起头来，满脸的疑惑与困惑。“相互喜欢的两人就应该交往？如何交往？交往后能有什么结果？这些都是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朴苏明白困扰安自乐的症结所在后，立刻离开窗台，跨一大步就来到了她面前，稍稍弯了下腰，与她脸对脸，眼对眼的开口说道：“我说得请你试着与我交往，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却不确定你是否喜欢我，才问的。交往，只是普遍用于概括相互喜欢的两人之间的互动。”

　　看着仍是明显处于困惑不安状态中的安自乐，朴苏伸出右手，抚上她的秀发，针对她的疑惑，决定采用各个突破的战术，“交往只是意味着两人相互之间的情感的确认。交往中的你不需要特别承担什么，付出什么，我也一样。相互喜欢的两人当然应该交往，就像和朋友一样。交往没有固定的模式与内容。像我想邀请你看电影，而你也想和我一起去的话，两人一起看电影就是交往，我们在一起聊天也是交往。交往也不意味着需要承担什么结果，两人在一起，感觉快乐幸福就好。”

　　“嗯，那么交往与不交往又有什么区别？”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个性认真的她总觉得答应“交往”意味着一份承诺，承诺就意味着付出。

　　“如果还是觉得对交往这个词汇存在困惑之类的，那我们就完全抛开它，忘记它。只要你明白我喜欢你，我知道你喜欢我就好，这样好吗？”的确，只要确认相互喜欢就好了，交不交往并不需要口头的承诺，直接采取行动就好了。

　　“那么昨天的问题不用我回答了吗？”困扰许久的问题终于得到解答，她明显轻松了许多。

　　“对，你告诉我你也喜欢我就是最佳的答案。明天想一起去看电影吗？”

　　“好。”光想象自己和朴苏一起看电影的情景，感觉就十分的开心与温馨。

　　“那么，明天早上几点钟我方便去接你？电影是循坏放映的。”听到安自乐肯定的答案，朴苏高兴得差点就做出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拥抱。只是，怕吓到她，只好勉强继续压抑。

　　不习惯让人家接送的她提议两人明早九点半在电影院门口见，朴苏也只好同意。之后，他坚持将她送到家门口。

　　出发前朴苏以不合身为由，与安自乐交换了外套。就这样，安自乐披着朴苏的外套，黎砾的外套被朴苏随意搭在自己的肩上，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两人在夕阳的照射下，拉下并排的长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