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魂成凰》乌龟太太

3、第一章：落凰还巢

　　征远将军府这两天很忙碌，出走一年多的征远将军夫人——崇德公主洛凰回来了。
　　虽然崇德公主由于对夫君情丝难解悲伤成疾，导致神志不清记忆混乱，但总算平安无事，这让将军府上下都很安慰。
　　“好吧，我信了。”经过多日的思想斗争、怀疑求证，洛凰哭丧着脸对柳还烟点头妥协。
　　虽然整个事情让洛凰觉得荒唐至极混乱异常，但看到老管事途海和老仆妇李嫂、林嫂欣喜过望又满含热泪的神情，画像上相同的脸，以及这用了十四年年居然跟上辈子一样的名字，她只得接受眼下的“现实”，不情不愿地当上了他们口中的“征远将军夫人”——那个任性枉为却情深难却的“崇德公主”。
　　“信归信，我还是不大明白这个身份能对这个时空提供任何帮助。”洛凰揉着太阳穴，那里正一突一突疼得厉害。可能是那场车祸让她大脑受损，也可能是柳还烟的话让她头疼。“我倒觉得，如果能把我给找到，还不如直接带瀚渺转世回来更有用。”
　　“公主不要妄自菲薄。”柳还烟拉下洛凰按在额角的手，一双纤指轻轻按摩，让洛凰觉得舒服多了。“公主可还记得之前说的故事？”
　　“记得……嗯……怎么了？”洛凰闭上眼睛享受，喉咙满足地咕噜着。
　　“是公主自己不愿带将军回来，烟儿也没有办法。烟儿是久公主的丫头，法力本来就不高，这次天帝让烟儿下界，能寻到公主已经谢天谢地了。而且公主之前说过，无论什么罪责，公主愿一力承担，天帝念在公主一往情深，网开一面，降了另外的天令，希望公主将功补过。”柳还烟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洛凰仰起头，眨了眨眼睛，看着柳还烟：“另外的天令？啥？”
　　柳还烟愣了下，随后放下双手，一字一顿道：“公主自现在起，任续令将星，代颢天将瀚渺助帝星统一平途。”
　　洛凰耳朵里听着，表情越来越扭曲，嗓子眼里挤出一句：“那不就是帮小久擦屁股么。”
　　柳还烟垂下眼睫，有些自责地说了句“对不起”，就没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洛凰身后。
　　洛凰扁扁嘴，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又不是你的问题，自己闯的祸当然该自己收拾烂摊子。”
　　柳还烟依旧沉默，过了一会儿竟啪嗒一声落下眼泪。
　　洛凰见了有些愕然，她可没想到柳还烟会是个爱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的人，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诶，我是在说我自己，你哭什么，又不关你的事。”想了想又道：“这样吧，你先跟我说说我该做些什么？”
　　柳还烟吸了吸鼻子，轻声说到：“天帝说过，续令将星乃是天命天为，公主只要随心而动就好，不用顾虑太多。”
　　洛凰哦了一声，眼珠转了两圈有问到：“我怎么也转世了呢？我之前不是去找瀚渺吗？”
　　柳还烟想了想道：“公主追随瀚渺跳进耳扰井后，太过伤心，法力折损大半，所以找到瀚渺转世却无法带他回来，又受耳扰恶力所伤，才会迷失时空。不过不能算做转世，而是肉身受损，才会变成十二岁的模样，记忆也被抹去了。”
　　洛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这些怪力乱神的术语不甚了了。
　　“那你呢？你的任务就是带我回来，现在准备怎么办？回天上去吗？”
　　柳还烟摇摇头，一张小脸满是严肃地说：“烟儿虽然无才，但至少对平途的事情了解一二，所以在公主还没有完全掌握平途状况的时候，烟儿会以公主的闺中丫头的身份陪着公主，将所知道的全部告知公主。”
　　洛凰点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人家穿越，要么只管自己快活，要么就重生从小累积经验，自己穿越怎么就跟打仗似的，顶了个续令将星的身份，还得尽快适应环境不露马脚，怎么想怎么郁闷。

　　这几□□廷内外都收到了征远将军夫人崇德公主归来的消息，上上下下轮番探望，连当朝皇帝武阳帝也遣人来过，不过都让柳还烟以“公主刺激过重，身体还未恢复”为由，一一打发了。洛凰也落得轻松，正好用这段时间来接受柳还烟的“教诲”。
　　这个时空落后洛凰之前所处的时空多少年无法计算，文化武力等等也都很不一样。这方辽阔大陆叫做平途，便是这里的整个世界，大概按照地理版图划分为七国，发展状况参差不一，自三年前大玺吞并素蜡沽后，现在只能算做六国。各国经历很长时间的分裂统一，终于形成现在的局面。
　　位居东方沃土的大玺国定邦三百余年，民风彪悍，好勇善战，文化经济发展适中，平均下来大概算六国中的老二，加之三年前将整个北方游牧民族为主的素蜡沽收入版图，现在更是如日中天。
　　国力第一的应该是南方水乡之中的大尚国，那里水草肥美，水系发达，尚文擅计，农耕技术超群，而且地处易守难攻之地，多年来平稳发展，实力可观。
　　另外还有大玺西边的小国椒涂，崇尚“天问”，也就是占星卜梦，对于玄学有相当研究，一直以来与大玺修好，在大玺的庇护下倒也平静。
　　比大尚更南边的岛国那掳，按洛凰的对比，跟日本倒有几分相似，阴谋诡计不少，刺客暗杀是招牌手段，不过文化由于已经出海，所以与大陆上的几个国家有点距离，这在陆地国家的人看来颇为神秘。
　　尚与玺之间隔了一个叫蚩离的小国，国君不知道该说聪明还是软弱，夹在两个大国之间，谁都能欺负他，但到现在也没见谁真的动他，想来那一国之君也算是个坚强的角色，那里擅长演算之法，好像是个挺懂现代科学的国家。
　　最后是情况最不明朗的西边，据说这个国家叫做度母，没人知道那里到底什么样子，只是传言那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国民擅长各种巫毒秘术，国君更是个会吃人的恶魔，但也有说那是人间天堂，好一个稀奇的地方！
　　而大玺国内也很复杂，现在的皇帝武阳帝名叫风啸天，年仅二十八岁，十九岁登基。算是一位明君，二十五岁那年发兵征讨素蜡沽后，当初出兵时不知用了什么计策，竟然将大尚进犯的可能压了下来，看来必定是位少年老成的人精。风啸天其实是庶出，母亲是从前文阳帝的一位贴身侍女，根本没名没分，被生下来后过继给了没有子嗣的成华贵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后。本来他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个个都比他有可能争王位，可是大哥前明尚皇后的儿子风鹤天被别国奸细给毒死，二哥前乐贤淑妃的儿子风问天被怀疑正是他串通别国谋害大位，打入了太庙守灵，老□□任天是风问天的亲弟弟，又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貌似对王位的兴趣还不如对后八巷姑娘今天穿什么颜色兜衣的兴趣大，所以在老皇帝弥留时勉强把皇位传给了风啸天，并留话，如果老□□任天有朝一日能当大任，即将大位还给风任天。可都那么多年了，风任天仍旧是占着永乐王府成天花天酒地，对这皇位没有一点心思。不过风任天貌似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其才学见识国内少有人敌，他也凭此专心辅佐他三哥。
　　再说这崇德公主和征远将军。崇德公主乃大玺外姓藩王洛峪唯一的女儿，天启五五八年，洛峪重病不治，留下年仅十一岁的洛凰撒手人寰。洛凰被送进皇宫抚养，由文阳帝收为义女，封崇德公主，就在那时与十六岁的途锦相识。途锦二十岁时任征远将军，与当时十五岁的崇德公主成婚。二人至今结婚七载，途锦没出事的话，今年虚岁二十七，崇德公主则二十二岁。
　　征远将军途锦失踪的官方解释是在平定素蜡沽归朝途中遭某国奸人暗算，身受重伤掉落岭沧江，凶多吉少，而真正情况洛凰和柳还烟是心知肚明。途锦将军失踪第一年，崇德公主大病了一场，闭门谁也不见，连武阳帝都吃过闭门羹。第二年崇德公主就弃下征远将军府所有人，留书而去，说是不信夫君已亡，定要生寻人死获尸，当然崇德公主到底干嘛去了柳还烟也已经跟洛凰说了。而洛凰现在“回来”的时间，是征远将军途锦失踪的三年后，崇德公主现已接受现实，回将军府安心静养，当然，这都是对外的说辞。
　　“真够乱的。”洛凰边听柳还烟讲解，边捏着毛笔临摹崇德公主以前的书信笔迹，白眼不停。
　　以前在现代社会看宫斗剧的时候脑子转得特快，可真要身临其境了，那些复杂的关系和繁多的人名差点让洛凰口吐白沫脑袋当机。
　　“公主不用着急，来日方长，这些东西可以慢慢来。”柳还烟端了盏茶递到洛凰手里。
　　“来什么日，方什么长啊！”洛凰撂下笔，咕嘟灌了一口茶水，脑袋直摇。“再有七天就得面圣了，就算推说崇德公主精神不正常，而且妇道人家不懂政事，可最基本的事情总得记得吧。。先不说朝堂上的那些货色和别国的人，怕只怕，风啸天那关能不能过哦！”
　　“为什么呢？”柳还烟笑眯眯地歪着头问。
　　“你想啊，风啸天能在这么复杂的环境下，以庶出的身份登基大堡，而且年纪轻轻就收服素蜡沽，他不是个人精谁信啊！我要是有个行差踏错，让他瞧出来，这转世投胎穿越异世的段子，他能信？还不把我当做哪国的探子嫌隙拿下，严刑拷打！”洛凰冲柳还烟吐吐舌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对了，我现在这个身体可是二十六了，崇德公主才二十二岁，看起来差别大不？”
　　柳还烟手指点在腮边，仔细看了会儿洛凰的脸，摇摇头：“差别不大，就是更有成熟的韵味了。”
　　洛凰点点头，自己出走寻夫，有些沧桑是理所当然的。
　　其实洛凰是有些英雄情结的，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就是个孩子王，成年之后更是拼命成为女强人。她一直觉得女人不该只躲在男人别后，而是证明自己作为这个世界一员而存在的价值。但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还是让她感到矛盾和无措。
　　不管天命只管自己逍遥吧，骨子里那团傲气憋得她难受。可奉守天命发奋图强吧，又让她无从下手干着急。
　　叹口气，只得四个大字：随遇而安。
　　洛凰重又拿起笔，认真书写起来，随口问道：“烟儿，你以后怎么打算的？跟着我一辈子还是回太虚复命？”
　　柳还烟一边整理洛凰写过的纸页，一边答道：“烟儿已经没什么法力了，回不了太虚。烟儿就跟着公主，虽然烟儿帮不上什么忙，但照顾公主还是没问题的。”
　　洛凰转头看着柳还烟，抿了下嘴唇。
　　“我何德何能，让你为我受这些苦。”
　　柳还烟抬头对上洛凰的视线，笑着宽慰道：“公主以前一直对烟儿很好很好，烟儿自己愿意的。只要……只要烟儿以后做错事公主不生烟儿的气，烟儿一辈子都跟着公主。”
　　傻姑娘，洛凰心里想着。不过身边有个知根知底忠心耿耿的人总比孤身一人好太多了。况且柳还烟很是漂亮，娥眉如黛，杏眼微挑，娇鼻挺直，嘴唇薄小红润，鹅蛋小脸，一颦一笑眉目如烟，再加上腰肢纤细，身量娇小，倒真合了她的名儿，清丽脱俗，如此赏心悦目的姑娘陪着，心情都会好很多。
　　洛凰伸手拉过柳还烟，转移了话题：“烟儿你看看，我这字儿跟以前像不？”这该死的时代，用的居然是篆体，差点让洛凰气出一口血，勉强能认识，可叫她写简直就是要命，这都练了好几天了，才总算把字给画清楚。
　　柳还烟蹙着眉对比了半晌，嘴角绽出一抹笑意：“至少形似了。不过公主现在的字迹多了几分刚劲，少了些阴柔。”
　　柳还烟的话让洛凰心情大好，把笔一搁，拍手唤来两个丫头。
　　“若离秋雯，准备开饭。”
　　门口进来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笑嘻嘻地齐齐应声，便出去准备。
　　这两个丫头是老管事途海最近才招进府。若离曾经是和泰大财主范十九的家奴，因为范家子孙不济，范十九死后小有规模的产业给败了个精光，若离就被打发走了，从小被教导得听话懂事，做事审慎，有些老成持重。秋雯是前不久海叔出外办事时遇到的，自幼无父，家境凄苦，亲娘病逝，秋雯只得卖身葬母，途海看她可怜就给了些银两，后来由于崇德公主回府，途海想着就烟儿一个人照料不过来，就把她领了回来，生得浓眉大眼，除了开头几日有些怕生，慢慢习惯后就把活泼机灵的性子表现了出来。
　　征远将军府先前由于途锦失踪和崇德公主出走，只得由途海暂时管事，府中变故颇多，以前的仆从大都遣散回乡了，现在留下来的只有总管事途海、帐房秦书英和老仆妇李嫂、林嫂四人。加上新进来的丫头若离和秋雯，以及崇德公主闺中丫头柳还烟，这才算有点人气儿，多少恢复了点往日将军府的样子。
　　嗯，还有七天，丑媳妇就得见公婆了。
　　洛凰边想着几天后面圣的事，边拉着柳还烟走到偏厅，准备落座吃饭，完全没注意到周围几个人欲言又止的表情。
　　“都坐下吃饭吧，怎么一个个儿都跟木头似的杵着。”洛凰挥挥手，招呼着几个人。
　　李嫂林嫂对望一眼，搓着手没动。途海张张嘴，似乎又想起什么，一个字都没说又把嘴闭上。秦书英左右看看，轻轻叹口气，上前一步，向洛凰拱拱手：“夫人，书英有些话，希望夫人且听一听。”
　　洛凰偏过头，微微颔首。
　　“这几日夫人与我等围桌同食，能见着夫人气色渐好身体无恙，我等都很欣慰。只是我等本是府中下人，此举于礼不合。”秦书英平淡说到，途海和李嫂林嫂在一旁直点头，原本已经坐下的若离和秋雯却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洛凰下意识就想开口，转念一想，这个时代什么都讲究礼法，女人应该养在深闺，况且身份有别尊卑有较，虽然自己喜欢热闹觉得没关系，但是被有心人知道总是不好，只好把嘴边的话又吞回去，改口道：“洛凰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这几日希望多见见你们。以后大家就在偏厅用饭，我与烟儿的饭菜就让若离秋雯送到厢房去好了。今天大家就且坐下吧。”
　　听完洛凰的话，几人这才笑眯眯地寻了位置坐下，各自捧碗吃饭，间中说上几句话。
　　洛凰慢慢吃着，眼睛不住瞟向秦书英，暗自揣测，这人生得清俊周正，身材高挑暗藏力道，说话也是中听入耳情理兼顾，出身应该不俗，怎么就跑到将军府上做了个账房先生，委实可惜了。
　　那头秦书英似乎并没注意到洛凰探究的眼神，自顾自吃着，只偶尔回答途海的话。
　　心里有了间隙，一顿饭吃的没甚滋味，洛凰草草吃了两口，便拉了柳还烟回房。
　　若离和秋雯一个端着漱口的茶水一个端着净手的水盆，有说有笑地进来。
　　洛凰坐在椅子上无聊对着手指，幽幽说到：“我很不讨人喜欢么？人家海叔都没发表意见，怎么秦书英倒先开口了。”
　　柳还烟在一边泡茶，摇摇头。若离和秋雯对视一眼，哈哈笑起来。
　　“夫人才不会不讨人喜欢呢，夫人对大家都很好，我们心疼夫人还来不及呢！”若离把茶盏递到洛凰手里说。
　　“就是就是。”秋雯附和着，“秦先生只是说礼，没有不想见到夫人的意思呢。夫人别往心里去，秋雯和若离可觉得跟着夫人是咱们的福气！”
　　洛凰就着若离捧来的痰盂吐出茶水，撇撇嘴：“你们两个就会逗人开心！我可没往心里去，秦先生说得在理。只是……”只是想起曾经在孤儿院的时候，大家一起吃饭一起聊天谈心，有些怀念那种感觉罢了。洛凰甩甩脑袋，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柳还烟端来茶盘，笑道：“好啦，公主就别想了。”转头又对若离秋雯点点头：“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去休息吧，公主这边有我。”
　　若离秋雯应了一声，便收拾好东西出去，顺手将房门带上了。
　　柳还烟等外边安静后，坐在洛凰旁边：“公主，该开始复习宫规礼节了。”
　　洛凰白眼一翻，暗暗叹气，这七天，贼拉要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