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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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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瑞没有想到,他与赵羽溪的再次见面依然是场闹剧。
这日,梁瑞带着准备好的稀奇古玩来拜访赵羽溪,怎知被赵府管家告知赵羽溪生辰宴会已被取消。但出于世子的身份,还是被礼遇为贵宾邀入赵府。正从赵府内围墙下路过的梁瑞,就这么毫无心理准备的,被从天而降的赵羽溪砸倒在地,脑袋磕在地上,晕了过去。
本想翻墙偷偷溜回家的赵羽溪顿时也傻了眼!世子护卫也没料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胆敢在丞相府“偷袭”他们主子?要不是看清了赵羽溪的无心之失,护卫当场就能拔刀砍了赵羽溪!要知道,在梁国,伤害王公贵族的身体那是杀无赦的死罪!按谋反罪论处的!
康王世子在自己家遇袭,“刺客”还是自己的女儿,这还得了?!
赵致远暂时没工夫追究女儿的责任,赶紧请了都城最好的大夫验伤,得知并无大碍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一刻,梁瑞转醒。赵致远赶忙解释是误会一场,希望梁瑞大人有大量,别跟赵羽溪计较。梁瑞只是震惊于赵羽溪不同其他女孩子的异常行为,并没有生气。
“要小王原谅她也行。不过,赵大人可否答应小王一个不情之请?”梁瑞望着旁边毫无惧色的赵羽溪开口向赵致远询问道。
自家孩子惹了事,哪还有讨价还价的道理?当下赵致远就爽快地答应了梁瑞的要求。于是赵羽溪迫于压力,只好不情不愿地成了向导,带着梁瑞在赵府散起步来。
梁瑞看着旁边嘴厥得老高的赵羽溪笑道:“你好像很讨厌我啊?”
被看穿心事的赵羽溪有些尴尬的否认道:“哪有,我怎么敢讨厌你呢,你要不高兴,我还有命活吗?”
梁瑞看着她脸上虚伪的笑容,叹口气,落寞道:“你们都怕我,我只是想交个同龄人做朋友,难道这也不行吗?”
赵羽溪看他一脸悲伤,突然有些同情他。也是,那么尊贵的身份,想有个交心的朋友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啊?
想到这,赵羽溪莞尔一笑道:“不是还有我吗?你以后可以经常来我家啊。”
看着赵羽溪清澈的目光,梁瑞忽然觉得有一丝暖流淌过心底,心中涌起点点感动。赵羽溪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也不说话,以为他脑子被撞傻了。赵羽溪下意识的把手放在梁瑞的额头上去试探了一下道:“你没事吧?不会是刚才撞傻了吧?”
梁瑞坏笑道:“撞傻的话,你要负责一辈子吗?”
赵羽溪拍拍正在发育的胸脯,豪气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傻一辈子,我就负责你一辈子,直到你治好为止!”
梁瑞眼珠一转,哈哈一笑道:“上次见你,你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赵羽溪咬唇回忆了一下他们上次见面的时间,好像去年爹的大寿他也来过?不过那天她很乖,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让爹丢脸吧?呃,难道他指的是自己偷偷喝醉酒,不小心在宾客面前吐了一地的事?
梁瑞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神秘兮兮的小声道:“我听说你爱慕我已久,不如。。。我跟你爹提亲吧?”
“提亲?!”赵羽溪惊呼一声,大脑一下乱了神。在他们身后的老槐树下,有个身影也乱了方寸,险些暴露了身形。
梁瑞正欲讲什么,只见他的随从侍卫快步走了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梁瑞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有些凝重的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先去门口等我。”
梁瑞向赵羽溪抱歉道:“家父身体不适,我得赶回去一看究竟,晚些时候再来拜访。至于我们的亲事,赵姑娘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小王先告辞了。”
赵羽溪不知道望着梁瑞离去的背影发呆了多久,以致于她根本没察觉梁佑泽站在她身边好一会儿了。
“大小姐。”
赵羽溪一个熟悉的声音拉回思绪,看清楚来人后,开心的抓起梁佑泽的手腕道:“呆瓜梁!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找到我哥了吗?”
梁佑泽一反常态,迅速挣脱了赵羽溪的手后,面无表情道:“大少爷我找到了,他说明天就回来。不知道您让翠儿找我来前院还有其他事吗?”
原来,是让我来看你跟康王世子打情骂俏吗?
赵羽溪手被甩开,微感不悦。但不知一向温顺的梁佑泽怎么突然成这个样子,还是担心的将手贴在他额上一探,心道:“没有发烧啊,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谁料梁佑泽又是把头极快的一偏,向后拉开一步距离,克制了心中燃烧的怒火道:“大小姐怎可随意触碰男子身体?男女授受不亲,您的《女诫》是白抄了吗?!”
这双柔荑,第一个给予的温暖,永远不会是我。梁佑泽心里涩涩的想到。
第一次看到梁佑泽如此语气不善的同自己讲话,赵羽溪头一次非常难得的压住了脾气,从怀中掏出一个被手绢包裹着的东西,塞到梁佑泽手上,冷冷道:“给你就拿着,不准还给我。”
梁佑泽打开一看,是一条非常精致小巧的纯金长命锁项链。不解的看着赵羽溪,眼里满是询问。
“这是我买给小王爷的,他说不喜欢,反正我也用不着,送你好了。”赵羽溪看似云淡风轻的解释道。
果然,我只配得到他扔掉的。不,是根本连正眼都没瞧过的。
梁佑泽挂着冷笑,将长命锁塞还赵羽溪后道:“多谢大小姐美意,小人愧不敢受。这长命锁我有了,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
这回赵羽溪彻底被激怒了,闹情绪也该有个限度吧?更何况你闹得对象还是给你饭碗的主子?
“是么?”
赵羽溪讥笑一声,攒紧手中的项链,转身,投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将长命锁丢入池塘中。
伴随着“噗通”的落水声,岸上,是谁的心,碎了一地?
梁佑泽仿佛无视刚才赵羽溪的举动,又开口道:“还有,除了未婚夫,大小姐以后还是不要随意送男子东西的好。不然。。。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赵羽溪从未想过梁佑泽居然敢如此大胆的顶撞她,她怒极反笑道:“好,很好!你的意思是我不守妇德,胡乱勾引男人是吧?”
梁佑泽紧抿嘴唇不说话,赵羽溪以为他是默认了
气压在逐步降低,气氛变得愈来愈尴尬。
赵羽溪深深的吐纳了几口气,盯着低头不语的梁佑泽道:“梁佑泽,你给我听好。我不知道你今天吃错了什么药,发什么疯。但请你记住你的身份!我是主,你是仆。今天你的言辞已经逾越了应该遵守的范围,这回我就原谅你了,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安守你的本分,老老实实做人。不要妄想一些不切实际的或者子虚乌有的事情,现在开始,我当今天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记住了就跟我走,我一天没吃东西,肚子很饿。”
梁佑泽抬起头,语气复杂地道:“如果,我不想跟呢?”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梁佑泽白净的脸上立马肿起了五根指印。
赵羽溪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痛,最终还是骄傲的仰起头,转身离开。
“不想跟,那你这辈子都别跟了。”
这是赵羽溪离开前留给梁佑泽的最后一句话。
梁佑泽就这么一直站着,站到身体快被冻僵了才反应过来。
他不知何去何从,甚至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哪根筋不对了。为什么听到梁瑞跟大小姐提亲,他会心乱如麻?那比刀割般还痛的感觉,仅仅是错觉吗?如果是错觉,为什么到现在还在绞痛呢?这次把大小姐气成这样,现在她一定不想看到他吧?还能去哪?
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了。
他推开了大小姐,现在哪还有脸回去。能分享心事的娘亲也睡了,六神无主的梁佑泽决定,还是出门去找大少爷吧。
刚从后院出来,一阵非常刺鼻的馊味和臭味就扑面而来。本就是饥肠辘辘的梁佑泽忍不住扶墙干呕起来。
对面几个人也骂骂咧咧的抱怨起来:“他妈的,你们说梁佑泽那小兔崽子怎么这么有狗屎运?大小姐是看上她哪一点了啊,这么对咱们?真他奶奶的不公平!”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三年前你把人家丢到冷水缸里,咱们至于被调到茅厕洗了三年的马桶吗?!”
“那是因为老子长了一脸土匪像!我要跟那小子一样细皮嫩肉,倒贴我的娘们能从城东排到城西去,你信不?”
“就凭你?告诉你,上门找梁佑泽那小子提亲的黄花大闺女才是真的从城东排到了城西。大小姐前两天还下了令给门卫,禁止一切媒婆踏入赵府!”
“大小姐下这个令做什么?”
“你是猪脑袋啊?这不摆明了是大小姐看上了梁佑泽那小子,吃醋了呗!真笨!”
本欲离开的梁佑泽脚下突然像被钉了两根钉子,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此刻是个什么心情了。惊喜、愧疚、自责、感动?或许都有,他只知道,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回去,把大小姐送他的长命锁找回来!
月光下,清水池中,一个全身湿透了的少年执着的潜水,浮出水面,再潜,再出水面。循环不息,不知疲惫。
十一月底的深秋,雾气笼罩的水面,少年颤抖着皓齿呢喃。
“一定要找到,死都要找到。。。。。。”
水位虽然不深,可是赵府的水池却是一个一个自地底串联起得流动清水。所有的水池正好构建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形,围绕赵府一圈。
这下可就苦了梁佑泽。梁佑泽仔细判断了一下水流方向及时间流速等,终于在历经两个时辰后,从左殿后院的小池塘里捞到了这条项链。梁佑泽如视珍宝般的将它戴在脖子上,心里有些小得意起来。
“冲到了这么偏的地方,真是让我一顿好找啊!”虽然失而复得的确非常开心,但是梁佑泽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因为他快冻的失去知觉了。
左殿虽然是客房没人住,可是该备的日常用品都很齐全,平时也有专门的下人来打扫。冷到极点的梁佑泽打算借个火褶烤烤手,于是走了进去。
“密室?”
梁佑泽被眼前景象吓了一大跳,他在这呆了几年,怎么从来不知道客房的墙上居然有机关?他小心翼翼的向书柜后的密室走去,大气的不敢出一个。
一步,两步,房间静的梁佑泽都能听到自己响如擂鼓的心跳。
窗外,银色月光染亮了整个房间,就在他踏进密室的一刹那,他看到了地上的另一个身影!
这个房间还有人!
没来得及转身,梁佑泽就被钝物打晕了过去。
月,一如往昔的俯瞰着这片大地。
“梁佑泽!这个苹果有虫子,我要跟你换!”九岁的赵羽溪笑眯眯的换了一个更大的苹果塞给了梁佑泽。
“梁佑泽!你个笨蛋怎么打架这么水?以后怎么保护你家小姐我?你给我把饭吃完,吃不完不许睡觉!”十岁的赵羽溪恨铁不成钢的把一大堆补品,塞进了梁佑泽嘴里。
“梁佑泽!我们来下围棋吧?输的人脸上要画乌龟,不许你赢我!”十一岁的赵羽溪看着满脸都是奇形怪状乌龟图案的梁佑泽,笑的花枝乱颤。
“梁佑泽,不想跟,你这辈子都别跟着我了。”十二岁的赵羽溪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梁佑泽,头也不回的走远了,渐渐地从梁佑泽的视野里消失不见。
他们之间,隔着一步之遥,熟悉又陌生。
大小姐,您要丢下我了吗?
大小姐,您要抛弃我了吗?
大小姐,不要,您别走,大小姐!
不要不理我,大小姐!
不!
“都昏迷了三天三夜了,怎么还没醒?!朕养你们这帮庸医是干什么吃的?!”
“皇上息怒,微臣有罪!并非臣等治疗不力,实在是因为他之前受了严重的风寒,又未及时拔除湿气,导致如今寒气攻心,失去了意识。什么时候醒全凭他个人意志。臣等医治的了身体,却无法操纵他的心啊!求皇上明鉴!”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朕要他完好无损的醒过来,朕的二皇子要是有任何闪失,你们就准备提头来见吧!”
“是,是,是,臣等一定尽力而为!”
吵杂声,摔门声,细细碎碎的讨论声。
二皇子
是在说谁。。。
迷迷糊糊听到一些对话的梁佑泽,带着新的疑惑又昏迷了过去。
梁国大都,康亲王府。
梁瑞细心的用上等丝绸擦拭着他的新玩物,这是一把从冰寒极地带回来的罕见材料铸造的神兵宝剑。冷光幽幽,吹发可断。
“世子,人带来了。”
梁瑞的贴身侍卫闪身,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他身后。梁瑞斜睨了他一眼,将桌上的千两黄金推至他面前。
“辛苦你了,这是酬劳。以后你全家都可以安乐无忧的生活在一起了。”
中年男子有些畏惧,但贪恋始终战胜了胆怯。他察言观色,看到梁瑞脸色并无异常,才有些颤抖的接过了那小箱银票。
“世子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小人可以离开了吗?”
“嗯,出去吧。”
中年男子稳了稳心跳,他也想快点离开康王府。他已经三年没有见过老婆孩子了,他儿女,应该跟赵羽溪差不多高了吧?
“等一下。”
准备跨出门槛的男人身子一滞,有些僵硬的转过身来:“世子还有其他吩咐?”
梁瑞笑着从凳子上站起来,缓缓地走到他跟前拍拍肩膀道:“这几年辛苦你在赵致远家当细作了,你绘制的赵府布局图非常详细,对我们这次行动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中年男子摸不清梁瑞想说什么,只好干笑道:“哪里,哪里。世子爷出手如此大方,小人能为您办事,是小人的福气。”
“不过呢,”梁瑞直视男人闪躲的眼神道:“你在赵府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不会不知道赵致远除了女儿,还有个废物样的儿子吧?”
男人身躯一震,紧张道:“小人当然知道!不知道世子爷指的什么?”
梁瑞的眼神逐渐犀利起来,“三天前,赵府被灭门的晚上,为什么独独少了赵宇翔的尸体?”梁瑞嘲讽一笑,道:“赵宇翔去哪了,你为什么没有汇报?”
中年人脚一软,“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冷汗直流,急忙解释道“世子爷明鉴!并非小人隐瞒,而是几天前少爷离家出走了,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梁瑞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微微一笑道:“少爷?呵呵,你倒是条忠心的狗。出卖了自己的主子还不忘赵家奴才的身份。”
梁瑞缓缓踱到侍卫旁边,突然,猛地拔出侍卫随身佩戴的剑,转身毫不留情的刺穿了赵府管家的胸膛!
管家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梁瑞,嘴里的血喷涌而出:“梁,梁瑞?!”
梁瑞还是那样淡淡地笑着,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脸道:“我知道你是念旧情,故意放走了赵宇翔,想给赵家留个根。既然赵宇翔不见了,那,只好委屈你一命偿一命了。这样,才算公平。你说呢?”
“梁,梁瑞!你,不,得,好,死!啊------!”
“拖出去喂狗。”
梁瑞抽出利剑,扔在了一边。又想到什么问道:“他老婆孩子还有他娘,还被关在那里吗?”
“回世子,还在。”
梁瑞一脸惋惜道:“送到阎王那里让他们一家团聚吧,免得他奈何桥上孤孤单单,多可怜啊!我果然是个善良的人啊,呵呵。”
“世子,赵宇翔怎么处理?”
梁瑞沉思了一会儿道:“出动暗卫吧,全力寻找。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