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人生》拾珠者

13、chapter 13

　　在顾澍的小时候，从来没有回过外婆家。后来，陈海英的弟妹多多少少都靠着点顾佳木，陈宝顺才允许程海英回娘家。
　　我们再看看陈海云小姑娘，当陈海英拒绝嫁给表哥后，为了补偿自己的姐姐对姨家的愧疚，为了维持两家的关系，陈妈只能让陈海云嫁给三表哥了，海云还小，十七岁刚刚到，就成了三表哥的女人。
　　三表哥本来喜欢的是海英，不待见海云，所以夫妻之间的柔情蜜意什么的想都不要想了，哪怕海云天生是个温柔的人，一方努力的感情终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年龄太小，怀孩子很难，几年海云的肚子不见动静，海云的公公婆婆都没什么好脸色。
　　海云终于怀孕了，海云生了一个孩子，先天性的聋哑。
　　很多农村人对待先天残疾的孩子出奇的残忍。爷爷奶奶不待见孩子就罢了，三表哥心里也不待见这个孩子，他留下妻儿，随着打工的大队伍到了大上海，在菜市场卖猪肉，卖着卖着，在顾佳木的提醒下，做起了水产批发，一开始规模小，后来越来越大，慢慢地有钱了，在上海买了房，谈起了新的恋爱。
　　他本着对新老婆负责的态度，回到老家，直截了当的跟海云提出离婚，陈宝顺两口子觉得海云错了，生了一个哑巴，在夫家就抬不起头，计划生育越来越严，生二胎要交钱，而且谁能保证陈海云不再生残疾儿。离婚能够接受，但是要给孩子抚养费，三表哥不可能不给抚养费，打断骨头连着筋，海云绝望了，她的公公婆婆已经同意了儿子的决定，现在她的意见不重要了。
　　走出乡政府的大门，迎着冰冷的太阳，海云看着这个男人，带着抖音说：“我从来没有做过恶事，我本不想嫁给你，是你的家和我的家把我们凑在一起，你也同意了，既然这样了，我想好好过日子，从来没有给过你一个脸色，你不想做的事我也没有强求过，我认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但是你的心是铁做的，我捂不热。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你以为我喜欢有个这样的丈夫吗？”
　　她越说越镇定，“我也有我的想法，你听过吗？你初中毕业，比我书读得多，道理难道知道的比我少吗？所有的事情我有过错吗？我对你不好吗？我生孩子有缺陷是我的错吗（她从来不说自己的孩子是个哑巴，她称呼她的孩子‘我的乖宝’，一直如此）？我对你爸妈不好吗？我整天不干活瞎闹了吗？我跟别的男人不三不四了吗？我跟嫂子弟媳吵架了吗？我不关心你的心了吗？我是邋遢的女人吗？、、、、、、”她一下子问出十几个问题。
　　他的表哥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看着她，他发现他的妻子并不比大表妹长的差，妻子的双眼被熊熊的烈火覆盖，甚至能喷出火来，脸上的表情冰冷如斯，看着自己就好像看着垃圾。
　　他知道自己错了，在城里呆了几年，他明白了很多事。对着乡村世俗的规矩或许他还有些道理，但是面对这个女人他没有任何话可以说，他的无耻在她面前显露无疑，他错的彻底，一切都是他的错，但是受伤的却是这个女人。
　　他的妻子用行动表达感情，他却连语言都吝啬。
　　他想道歉，却发现女人已经走远，至始至终，女人一滴眼泪都没有，而他此时却想抱头痛哭。
　　后来，陈海云在农村实在没法过下去，在娘家不行，在婆家也不行，她不想嫁人了，她招工进了县城，进了纺织厂，做了纺织女工，孩子放在特殊学校学习。她也跟着特殊学校的老师学习手语，她是一个温柔而不蛮横的母亲，这与她的母亲和姐妹都不一样，她对孩子倾注了所有的爱，她爱着这个孩子仿佛补偿幼小的自己缺失的爱，爱的越多她越能找到生活的动力，她不会因为这个孩子注定不能取得世俗的成功，注定不能给她带来荣耀，就不爱他，就忽略他，她不是，她是一个真正的母亲，一个伟大的母亲。
　　乖宝是丈夫给她的痛苦，也是上帝安慰她的礼物。
　　有一天夜里，电视里面放一部外国电影，电影里面一家子有很多小孩，可是有一个小男孩有些懦弱，他有些受欺负，他的父母不怎么搭理他，他的宠物青蛙也不行了，他的世界崩溃了，他离家出走了，后悔的父母把他在火车站找回来，一家人都哭了，很温情。
　　不知为什么，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乖宝，她抱过乖宝，她把头放在乖宝肩上，无声的流泪，她哭的不能自抑，乖宝挣扎着想掉过头看她，她死死的摁住他不让他掉头，乖宝任她抱着，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乖宝画画不错，后来摄影很好，慢慢地做起了摄影师。
　　后来，纺织厂倒闭了，她就卖起了保险，她为人温柔而善良。以前的姐妹都喜欢她，她的保单还不错。很多人给她介绍对象，她说等乖宝成家以后，有人说那时候你已经老了，再找没意思，做别人老妈子，不如自己过，她说，我要一个伴，一个说话的伴，多做点事没什么。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一个真实的事件，现实世界的陈海云生的不是聋哑儿，而是痴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