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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生意绝对不赔本(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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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报纸上就出现了这样一条新闻,车祸三连撞,其余乘客和司机重伤轻伤不等,唯有那个中年男子死了。原因是那个男子没有系好安全带,整个身体都被甩出了车厢,摔成一片一片,白花花的脑浆崩裂,花花绿绿的肠子竟然不可思议地摔了出来,整个场面血肉模糊。
这让看到这条新闻的靳弈有些吃惊。他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在巧合之下发现了某个不得了的秘密。
他很好奇,很好奇。至于会不会害死猫,这就已经是后话了。
于是,当日夜晚,目睹了一切的他,再次在那个地点寻到那个和昨日一样在徘徊的少女,随后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仰望着星辰,他在远处望着她,昏暗的光线此刻显得有些暧昧且迷离。
他并不喜欢上前搭讪,尤其是对于有些古怪的她。然而他却从心底地,未曾厌恶过她。
他不同她讲话的原因,只是因为在此时此地,他只单纯地觉得说一句话都是多余。
他最终选择了默默地记下她离开的路线。
次日白天,循着那些记号,一番奔波之后的他就找到了这样一个神秘的地方。
在老式弄堂的深处,
——幽暗的一栋小楼,青苔和岁月的斑驳之痕互相交织。
在那顶楼的天台上,那个少女静静地坐着,她的面前只放了一张看不出是什么木材做的旧桌子。
她的面前排着长队,男女老少都有,却都按照她的所希望的,一律都不敢多言,安安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神秘的少女,神情之中却难掩掺杂着的各种复杂欲望。
这就是人类。
少女也一样看着他们,只是眼神清澈地如同一块上好的琉璃。她转过身来对轮到的人笑了笑,纯真明媚,动人。
“最近要注意台阶,你会摔倒哦。”她柔和地对那个满脸兴奋的孩子说道,三分劝诫,七分警告。
其实她的语气里,依旧夹杂着那样纯真的味道。
孩子穿着兔宝宝的衣服,黑色柔软的头发从帽子里露出少许,粉雕玉琢的小脸惹人怜惜。此时此刻,他有些不明白地抬头看着眼前的大姐姐,虽有千般不解,却也在最后迷茫地点了点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放在了桌上,声音甜而不腻,歪着头看着她,笑着说道:“姐姐,不需要钱的话,你可以尝尝水果糖的味道!爸爸说了,不能不报答别人的恩情,水果糖很好吃的哦!”
“水果糖?”她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表情忽然变得和那个孩子有些类似。她用两个手指捏起了这个亮晶晶的东西,轻手轻脚地把包裹着的塑料纸撕掉,就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淡淡的水果香味渗透在空气里,她把它捧在手心闻了闻,随后对那孩子点了点头说,“很美好的东西呢。”
那孩子得到了她的肯定,笑意布满了整个稚嫩的小脸,向那大姐姐挥了挥手,随后非常兴奋地跑着离开了天台。
所有排在他后面的人们几乎都在暗自庆幸这个啰哩啰唆,平白无故浪费了那么人的时间的小屁孩终于走人了。只是那样的庆幸给他们带来的,只是更加的焦躁以及不耐烦。
只是那一切,不到二十秒。
是的,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
因为接下来,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到了方才那稚嫩的嗓音发出凄厉的呼痛声。
那孩子,没有听她的话注意台阶。
因为太兴奋,或者因为跑得太急,还有楼梯的狭隘。
总之他摔倒了,并且滚下了台阶,脑袋不慎撞上了转角堆着的杂物,一声呼痛之后,就这样昏厥过去了。
那孩子脸上的兴奋的笑容,都还来不及全部退却。
或许会就这样死去了吧?她看着那一切,暗暗地想,突然感觉有些悲伤。
空气里依旧有淡淡的水果香味,还有那孩子的血腥气,她却只是颤了颤,就恢复了平静。
然而所有打算排队接着占卜的人吓得不轻,胆子小的互相搀扶着从另一个楼梯逃离,有的六神无主地都要往别的楼道的住户家里闯,尖叫此起彼伏。
果然,果然那个传说的最后一段话是真的!那个少女并不是能给人占卜命运,而是控制所有人的命运!她说的话都会很快地成为现实!
毕竟,她又不是神明,凭什么能够猜中那么多次呢?
况且那已经不像是猜中了,这完全……
是诅咒,那是诅咒!!
人们惊吓着,脸色惨白,互相推搡着,各种声音此起彼伏,过了将近十几分钟之后,那近乎疯狂的人群最终还是散去了。
她咬着嘴唇,表情很是平静,心中却有些纳闷地看着这样的一切发生着。
“好奇怪……为什么我说了实话,却会被那么多人所害怕呢?”她委屈地嘀咕着。
“你,究竟是什么?”
角落里,那个方才几乎被人群掩埋的人走了出来。
他就是靳弈。
目睹了全部过程的靳弈。
“啊。你是来占卜的吗?我叫灵哦。对了,他们都跑了呢,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呢?”她天真地望着他,不解之意就全部摆在了脸上。
为什么他不感到害怕呢,为什么他没有随着拥挤的人群一起离开呢?
“只是对你的事情有些在意。占卜什么,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就劳烦你了。”他走近她,自顾自地在她的面前坐下。
他显得很是平静淡然,就连120的车辆呼啸着把那孩子拉上担架都未曾皱眉一寸。
“不害怕吗?所有人都这么说,说我会诅咒每一个来占卜的客人。”她微微嘟着嘴,琉璃一般纯净的双眼里泛着淡淡的泪光,“我只是……说了看到的真实而已。”
她仅仅只是诉说了真实而已,她只是不知道有些真实是不能诉说的而已。
仅仅就是这样而已。
“请你为我占卜吧,你可以叫我弈。”他露出温暖的笑容,安慰似地看着那个少女,且一脸认真。
灵听罢,友好地点了点头。色泽柔和的双瞳,凝视着他的眼睛许久,神情很是凝重,似乎是在刺探他的内心。
半晌她似乎读到了什么,然后抬起头,用右手在额上搭个篷,淡淡地望向天际,看上去似乎有什么迷惑不解。
这让靳弈愈发期待,他将要迎接的结果会是什么。
像刚才那个孩子一样?还是像那个三连撞唯一当场死亡的中年男子一样?
握紧了拳头,指关节都有些发白,他却丝毫不在意,似乎是在等待着所谓的命运审判。
你,会告诉我怎样的未来呢?
难道,真的会有诅咒么?
“啊,找到了!”灵忽然十分惊喜地叫道。
“找到了在天际的、我的司命星辰?”他顺口问道。
这不是很多普通占卜师经常说的话么?其实如果真的听到那样的话,本来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只是……只是因为,对方是她。
那个神秘的、每次预言都精准无误的灵。
“不,不是哦。我终于找到你了,找到你了哦!”她继续着那样夸张的感叹,那双眼睛之中的喜悦简直淹没了她的灵魂,她想也没多想,忽然伸出了双臂抱紧了他。
难以想象看上去像瓷娃娃一样的她,此时此刻竟能像一把巨大的锁一样,不由分说地锁住了他的身躯。
他感受到她骨瘦如柴的小身板,还有冰冷的体温,让他浑身一颤,在那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你竟然自己上门找到我了,我……好感动啊。”她断断续续地俯在他胸口呢喃着,似乎已经忘记了那样的话语同样也会传达到他的耳畔。
“喂,你说什么?”他想要推开她,却发现似乎她有着某种不可抗拒的魔力,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抬起手臂来拒绝她的拥抱。
“因为你没有司命星辰,而且你是仍然活着的人类,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一个人哦。”她几乎要哭出来了,抬起美丽的脸看着他。
“啊?”
……
卿心阁里,卿宓扬起了精致的柳叶眉,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随后正说得激动的沐阳,只好收了口。尽管,他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可是面对掌握着主人生死大权的卿宓,也只好听话。
“你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卿宓哈了口气,擦了擦不知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菱花镜,照了照自己的脸,随后语调上扬地“嗯哼”了一声。
虽然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实则她双目的余光,将此时此刻沐阳的反映尽收眼底。
“不敢瞒你,我其实是靳弈的影守,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就连和我缔结契约都是他的上辈所为,我……一直跟着他。”沐阳顿了顿,随后有些吞吐地回答道。
“听上去,好有趣啊。只是……”卿宓望着他,眼眸中说不出地复杂与深邃,“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家族,为什么要缔结契约?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是世代如此的吧?”
“这……这与我的主人昏睡,应该没有任何关系吧!”沐阳根本料不到她会问这样看上去和事件一点都没有关联的问题,却也不敢拒绝,只好咬咬牙这么回答。
说实话,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世代猫妖都要和靳家缔结契约,发誓守护靳家人一生。更奇怪的是到了现在,这么一个安定的时代,妖怪出行都要夹着尾巴的时候,为什么还需要他做影守?
他也曾问过他的父亲,他的父亲似乎也并不知道答案。祖祖辈辈也就是这么迷茫地去当别人的影守,不知理由。
她,究竟为什么要问?
“唉,有关系,当然有关系!”卿宓慵懒地答道,随后顺手将菱花镜搁下,缓缓地开口道,“你要记住,这世间的所有事情都有着必然的联系。你们之所以会成为主仆,你的主人会遇上这样的事情,绝非巧合,而是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定下来的事情,谓之‘因果’。只是你,不知其因而已。”
“可是……”沐阳想要反驳什么,却发现找不到什么有力的话语来回击。
“好了,继续说下去吧,你还看到了什么,告诉我,”卿宓拿着镜子晃了晃,似乎从镜子里看到了什么,“雾间,该发挥你作为店员的职责了,去帮我收拾下这单子上的东西,我们马上出发。”
说罢,她便把手中的菱花镜交给了正在静观其变的雾间。
那面看似普通的菱花镜上,竟然已经显示出了几行清秀端庄的小字。
“……好。”
沐阳听到了卿宓的许诺,高兴非常,立马整了整精神,刚想继续说什么,随后又变得吞吞吐吐:“其实……其实我也就看到了这一段。那个少女抱住了主人,随后那个少女就凭空消失了,主人就晕了过去。我、我只好把他扛回家,可是他就再也没醒……这是不是诅咒之类的东西?”
“然也,却亦非也。”卿宓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最后淡淡言道,“这绝对不是真正他没有清醒的道理,你也不必瞎猜了,跟我们一起去就是了。你得记得感谢雾间,要不是他,我才不会接这个麻烦又没啥好处的委托。”
她说罢,眯起了眼睛,双瞳之中微光闪烁,似乎能够洞悉一切。
这还真是个,麻烦又没啥好处的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