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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议和之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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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雅阁,皇十四女新迎娶侧夫所居住的院落。君若雅回到落雅阁的时候,桌子上的两支大红蜡烛已经快要燃尽。新侧夫坐在床前,似乎一直保持着昨晚坐下的姿势。
“为什么不自己休息!”君若雅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顾自说道。她的脸上是难掩的疲惫,望着床上的秦念真,眼底闪过不耐烦。
若不知为了皇爷爷,她压根无法接收这样一个中规中矩的世家子弟。
“奴家等殿下掀盖头!”温柔地声音让人兴不起丝毫厌恶的情绪。
君若雅微一扬手,一道劲风闪过掀起了那艳红的盖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红色让她觉得是前所未有的艳俗。
“收拾一下,等下随本宫去慈安宫和焰央宫请安。”
“诺!”秦念真侧身福了福,“让奴家伺候殿下更衣吧!”
“不必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君若雅放柔了声音,“本宫已经习惯梅歌伺候了!”
“诺!”
望着眼前落落大方在自己面前更衣的男子,君若雅突然有些不自然:“本宫让人进来伺候吧!”
“不必了,殿下!”秦念真暗暗看了君若雅一眼,瞥见那一抹可疑的红潮,心下暗暗有些疑惑,“奴家自己便可!”
他曾经侧面像房千凡打听过君若雅的习惯。知道这位尊贵的嫡皇女在宫外之时似乎并不喜欢被人伺候,而更喜欢亲力亲为。
君若雅微微有些意外:向他这样的世家子弟不是衣食住行都要人伺候的吗?就像她初次遇到南清风那样。虽然聪慧,却时时都需要人照顾,精心伺候。
“既然这样子,你请便吧!”君若雅站起身道,“等下让人送你到听风亭等候!”
“殿下不随奴家一起去吗?”秦念真急切道。
“本宫先回凤雅阁更衣!”君若雅话音没落,人已经消失在小院中。那样子活像是落荒而逃,与他初次见到那个慵懒而闲散的君若雅恍若两人。
该不会他尊贵的妻主大人还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吧?秦念真忍不住想道。下一刻,笑意却消失在唇角:他让自己在听风亭等候却不是凤雅阁,是因为不信任吗?想到这个可能,秦念真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未来的路,似乎很长呢!
君若雅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收到福郡王的请帖,要知道她这位皇姨向来自视甚高。对母皇陛下忠心耿耿却稍嫌迂腐,因为掌管了京城的兵权为了避嫌,福郡王从不与皇子皇女私下往来。就连朝中的大臣们,除了少数至交,福郡王也是保持着一定的疏离。
“殿下似乎对福郡王的邀约很苦恼!”南清风毕竟是南家的三公子,因为进宫见君若雅防止被人认出来,遂戴着面纱。
“唉~宴无好宴,你以为福郡王家的饭是这么好吃的!”君若雅双手托着腮,趴在听风亭的石桌上。温暖和煦的春风吹得人混混欲睡。
南清风解下身上的黑色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那动作是那样自然,仿佛就是做了一件他本该做,每天都做的事情一样。
“前几日,秦关传来战报,晋安王的次女阵亡了。”南清风的声音不像秦念真那般温柔,带着淡淡的清冷,“昨日王丞相征集了百官谏言,拉拢了晋安王要求议和。在朝堂上,福郡王与晋安王一言不合,几乎打起来了。”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晋安王,但是对于济南王府的那位小王爷倒是颇有好感,没想到竟然会死在对方的冷箭下!”君若雅轻叹了一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本宫。”
南清风心中一紧,脱口而出:“殿下吉人天相,断然不会像那小王爷一般。”
“好了!我知道你想安慰我。”君若雅听了他急切的话语,一扫心中的郁闷,站起身深吸了口:“生死有命,现在就想到死不死的,未免杞人忧天了!”
“只是——”君若雅正色看着南清风,“看来,本宫无法再等下去了。却不知道你预测的时间可要到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商弦月和应无暇的消息了!月前商弦月说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倒是无暇那边说要月底才能准备妥当。”
“如此甚好!”君若雅旋即皱了皱眉,“不过如今才是月初,只怕晋安王和王丞相不愿意再给我们一个人。”
目光落在石桌上那封漆黑的请帖之上,与南清风相视而笑。
“殿下自己已经想到了!”南清风见到她的笑容,便知道两人想到了一处。
“是你暗示了我不是吗?”君若雅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我不介意清风每每想到我前面的。”
“殿下聪慧过人,清风自知无法企及。”
“我母皇总说我狡猾如狐狸,可要我说啊,清风比狐狸更加狡猾。”君若雅喟叹道。
南清风但笑不语。
听风亭外,秦念真看着凉亭中谈笑自若的一男一女,心情复杂不已。脑海中一遍遍闪过他初次见到君若雅的画面。
那时候,她骑着老虎,看是随意的一句话却能够让人奉若圣旨。那样高高在上,只需一个眼神便能让你有臣服于她脚下的气势。仿佛所有人的存在只是为了衬托那一朵高贵的红牡丹。
没想到,竟然可以有人站在她面前如此的和谐。不是红花与绿叶,更不是皇女与卑下的关系,春光下,他们并肩而立,恍如璧人。秦念真从来不知道原来春日的阳光也可以如此刺眼。
“秦侧夫?”梅歌顺着秦念真的视线望去,轻笑道,“那是南公子,是殿下若雅十二骑中的一人。奴婢隐隐听殿下说起南公子出生咱南离国的第一世家南家,殿下对南公子颇为倚重。以后,殿下自会为您引见的。”
秦念真自嫁入南风宫,待宫中宫侍宫女极为宽厚,多有赏赐。梅歌对于这位亲厚的小主倒是颇有好感。因此,见秦念真望着南清风黯然神伤便上前安慰道。
而南清风,他与殿下认识多年,依殿下的性子若是有意只怕早就纳入宫中了。自然,不会等到此时此刻,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听风亭内,南清风也注意到了那道强烈的目光。侧身隔着荷花池望着秦念真,微微扬唇笑道:“那位就是殿下新娶的新人?”
荷花池畔,秦念真一袭青衣翩然而立,白玉的发冠竖着乌黑的发丝,真是玉树临风,风采逼人。
“嗯~”君若雅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也发现了秦念真的存在,“虽是娇弱了点,不过也亏的他入门,皇爷爷的病才好了。”
君若雅成亲第二日去慈安宫请安,太皇夫见君若雅神态疲惫,便想岔了。只是因此高兴之下竟然身子也好了大半,经过太医一段时间的精心调理如今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那是殿下的福分!”南清风笑道。
“说起这个——”君若雅收回了视线,笑着挑了挑眉,“听说,年前南家主又为你挑了人家让你选?唔~本宫可舍不得我们清风随随便便嫁掉。”
“殿下休拿我来取笑!”南清风微微有些尴尬,没想到君若雅会拿他的婚事来开玩笑。
“要不清风考虑一下商弦月?嗯~不行,我家十二哥似乎对她很在意呢!”君若雅想了想道,“寒倩也是不错的啊!”
“殿下莫要乱点鸳鸯谱。”南清风脸色黯了黯,神情既然有些悲戚。
“总么,莫不是本宫说错话了?”君若雅收起玩笑的心思,低声道,“莫不是清风心中已经有了人?”
“殿下还是想想晚上,福郡王府的宴会吧!”南清风岔开了话题。君若雅知道他有意扯开话题,也顺着他的意思再不说此事了。
晚间,君若雅独身前往福郡王府赴宴。此时的福郡王和君若雅的举动都时刻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尤其是与福郡王政见不合的王丞相和与君若雅有杀女之仇的清远侯。
可是,谁也不知道福郡王设宴邀请君若雅为了何事。朝堂之上,议和呼声逐渐响亮,主和派如列安王、福郡王开始让步。
三日之后,秦关传来急报,秦关主将赵禾将军阵亡,暂由副将代替指挥战事。
以列安王、福郡王为首的主和派同意议和,同时保奏右丞相王晨练为议和大臣,在南宁城会合新任主帅卓华安前往秦关。
“王晨练——”晋安王君甯肃一脸阴郁地叫住了下朝后便想急步离去的王晨练。
“臣参见晋安王!”王晨练本就是一肚子抑郁难以发现,此刻被晋安王叫住自是说不出的气恼,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王丞相不是说会保证让女皇派封离寒去议和吗?”君甯肃冷然瞪了王晨练一眼,“为何,却是你做了议和大臣?”
“该不会是——”晋安王狐疑地打量着她,“想要临阵投敌吧?”
她可不认为如老狐狸一般的王晨练会无缘无故地拦下这吃力不讨好,弄不好还有性命之虞的差事。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是凤闼国的皇帝是出名的狠戾,谁都不能保证他会不会把前去议和的大臣祭旗了。
“王爷休要落井下石了!”王晨练叹气道,“今日在朝堂上,王爷难道还没有看出什么玄机吗?”
“你是说君甯丝和君甯葑吗?那两个老家伙,前几天还嚷嚷着要以死殉国,还不是怕死!”晋安王冷笑道。
王晨练轻叹了一口气,她可实在是高估了这晋安王的智慧。就算是那清远侯也远胜于眼前这个有勇无谋却阴狠有余的老太婆。若不是她是女皇的亲姐姐,她如何会选择这样的人物合作?
“我们中计了!中了列安王他们的计谋。”王晨练恨恨道,“他们这几日故意稍稍松口,让我们占了上风。然后又出奇不意的开始帮忙游说女皇议和,就是为了把我抬了出来。甚至装出捐弃前嫌的样子像女皇保荐我为议和大臣,这显然不是君甯丝和君甯葑会想出来的主意!”
“你是说他们背后有人指点?”君甯肃虽然不聪明,但是这朝堂之上的阴谋诡计,她毕竟也是玩惯了的人物。
“封离寒他们一说保奏我为议和使臣,女皇陛下甚至没有再问其他人的看法,就下了旨意。显然,是宫中有人参与其中。”
“枕边风?”君甯肃了然,“只是据我所知,君甯丝和君甯葑这两个老顽固一向不屑于结交后宫的那些主子。却不知道什么人会帮他们出这主意。”
“王爷莫要忘了,几日前君甯葑宴请了谁!”王晨练可不相信君甯肃没有派人注意福郡王等人的一举一动。
“这倒是了!那个小丫头与君甯葑的小女儿感情甚笃。她肯为君甯葑传递消息不足为奇,以她的身份也是能够让皇夫去吹这个枕边风的。只是,你说的君甯葑身后指点之人?”
“王爷,臣此去秦关前途不明。但有一语相赠:这世上总有一类人大智若愚,惯会装疯卖傻的,只怕这皇十四女就是个中翘楚。”
“你说君甯葑身后之人就是君若雅?怎么可能?”君甯肃讶然地质问道。
“太皇夫宠爱嫡皇女在宫中早已不是秘密。女皇的态度虽然不明,但是看整个后宫,还有那位主子比得上嫡皇女的父君?君甯葑不是傻瓜,你当她真的正直的不为福郡王府考虑将来吗?”
“君——若雅——”望着王晨练离去的背影,君甯肃陷入了沉思。她真的会是君甯葑背后指点之人吗?如果,一切如王晨练所料,那么这个大业皇朝最年幼的皇女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是十五岁的年纪,这样的心机和城府实在是令人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