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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乌衣夜游 ...

  •   【引子】
      博洛和憨直、厚实、不花哨,漫漫黄沙距离这里很遥远。
      浓染为皇帝牵马,每走一步就有人朝他们伏下,臣工拔足狂奔,内大臣、护军都统、前锋都统、宦官和老太医……一拥而上的官僚集团,诚惶诚恐地请罪问安,太医一边磕头一边把脉,梁九功老泪纵横“今上请您砍了奴才,奴才再受不了这样刺激。”
      一天能射杀三百只兔子的陛下,低温发烧无碍那充满智慧和生命张力的冒险,他失踪了二十九天,用勇气摧残所有人胆量,用微笑鼓励所有人精神。
      那些人都有自己干的事情,嗡嗡热闹得像蜂堆,浓染挤在外面,她观望这堆活着的历史围绕女王蜂大呼小叫。
      皇帝在晚饭时间才记起她存在,他热情地挽起她的手,温馨亲切地表情还是像个人贩子。
      “你是朕见过最神气的狼崽,告诉朕你的卓越是哪方高人传授?哦,对了,还有你的名字和血统。”
      “我姓尸逐名浓染,父亲是漠北最出名的酒鬼,最糟糕的剑客。在他泡死在浊酒前,他给了我一袋水、一匹矮马、一把弓弩,把我丢下祁连山贼匪最凶残的路段……”
      浓染眼睛黑亮,发尾棕红带着小卷,健康地散开,说话的方式就像唱军歌:“我用了十四个月时间走回家,如今家里只剩一个瞎眼母亲和一个娘娘腔弟弟,为了养家我从漠北跑到漠南。”
      “尸逐……”他盯着小女孩,不由伸手摸摸她的额发,“匈奴狼的末裔,汉家天下过去的恶梦。朕会教你读书和礼仪,请更高明的剑术师父……朕把天下安危托付给你,你会成为朕最出色的保镖和打手。”
      历代帝王会为自己构建谍报网,饲养死士暗卫,监视功臣和乱党、皇子和宗亲,从各处搜刮来的无主孤儿会协助主人,用疑神疑鬼去注视天下人,绞杀结党营私。他们特立独行,只听帝国主人的命令,彼此之间谁也不服谁。

      晚饭鹿肉脯吃的太多,陛下的胃和心灵同样忧郁,亲征连一半都没完成,群臣就劝谏返京。
      “恳求万岁保重龙体。”
      梁九功、太医伏在行馆外三昼三夜一动不动。
      浓染抬起头仰视,她天真地规劝:“固执伤脾胃,您难道还要跟肉脯相互折磨下去吗?”
      陛下思虑良久,才叹了声,好吧,回京就回京。
      他失落的身姿颀长昳丽,犹如秋日的白茅,小母狼感叹老康是个阿波罗式的美青年,在强制秃头的悲剧里还能负隅顽抗,她由衷地弯腰:“有人说,星辰大海就是他的征途,那人的磅礴神采至今我都无法忘怀,今天一见,您的风度比他更胜一筹。”
      陛下开怀一笑,说:“等朕的武士唱着凯歌归来,朕要筹备七天七夜的流水宴,蜜饯海棠、果酱金糕、沙舟踏翠、琵琶大虾……如果朕活到六十岁就办个千叟宴。”
      嘿,原来康熙是个馋鬼。
      天子的马队掉了个方向,原路回家,皇帝依依不舍地给裕亲王写信:朕体违和,回宫休养,卿定要全力以战,如有怠误,必扣尔等俸银丰实国库。
      裕亲王问要扣多少,兄弟之间要相亲相爱。他只给了一个深远的微笑。
      皇宫的御医很快就铲除伤害皇帝健康的鬼,他一边关心边远战事,一边为捡来的小母狼张罗,日子过得忙碌又快乐。
      “这是魏珠,朕的哈哈珠塞。”陛下介绍,“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外谙达。”
      浓染“哦”了一下,魏珠是紫禁城舞剑舞得最漂亮的人,荒漠的生存法则只重视功能,她看上去更像魏珠的搏斗技师。
      他们奇妙的颠错,引起同样在练习的爱新觉罗子孙注目,他们围观这头皇家动物园新来的成员,既是试探又是挑衅地扔出石头,浓染被击中。魏珠谦逊地拉着她去找医生,她低声唱着骆驼队的歌谣,陌生的歌词含糊不清,像满级法师在施咒。
      当天,所有爱新觉罗的孩子都病了。康熙归来时不仅带来沙尘同遗憾,还有患病的空气,大司命监管军队人数,少司命徘徊在宗室血脉头顶。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
      京都的黄昏绝色非常,烧了半边天的云,帝国笑颜盈盈。
      落云子在鱼遇菡三岁时进京当了道录司正印,九年过去,他看到十二岁的鱼遇菡时,浓烈地拥抱小徒弟。一边哭一边往眼睛揉生姜。
      “多少年了,为师终于可以好好看上我们清女子几眼,啊!我的清女子!”
      落云子肉麻地叫唤鱼遇菡小名,她极力忍辱,感觉恶心透了。
      “师父明明每年都回来九辰馆两遍,一遍偷吃食堂大娘的荻饼,一遍恶作剧六师叔。我们年年都在见面。”
      落云子真的哭了,把孩子放纵的恶果,不用等青春反叛,现在就能尝味。她目无尊长,舌头恶毒。
      “听说你们带清女子整天斗鸡走狗,胡天胡地,还去了扬州烟花地?”对徒弟毫无办法,落云子转向师侄们撒气。
      “我们只是去听白蛟弹琵琶,我们也想点其他姑娘,大师兄却威胁我们。”
      男孩儿委屈叫道。
      “我也很想听素腰的琵琶,她是三界六道第二好的乐师。”
      落云子双手掐住四师侄脖子,口沫四溅:“少年时我听过一次,无法模仿的音符就像锦衣夜行击剑杀人的刺客。你们为什么不叫上我?!”
      鱼遇菡默默磕起葵瓜子,四师兄吉巧寿缘未尽,泰山府君不会随便收人。

      晚饭前,鱼遇菡遭遇了一场战争。道录司正副印、左右正一、演法、至灵、玄义各色门徒道骨仙风,僧录司正副印、左右善世、阐教、讲经、觉义众多弟子也气势逼人,双方在永定门前,以京城中轴线为界,认真细致地展开辩驳的较量。
      神乐署的乐手宫女为妙语连珠的一方投掷绢花,出家人用不上那样浮夸饰品,宫女们会在论战结束后捡回去,下轮较量时拿出来循环再用。
      钦天监监判跳出来大吼,“再吵也没用,清室信奉萨满,你们只是陪衬。”
      “就算是陪衬也要分个主次!”
      监判被轰得直冒金星。
      僧录司和道录司的积怨由来已久,他们依着晨钟暮鼓每天两次兵不血刃,靠着神乐署的投票决定胜负。
      一时间,鱼遇菡好像看到了碧水江汀的清宫版掐架。

      “本来道录司的战绩跟僧录司不相伯仲,但是他们居然用起邪魔歪道,不知从哪找来善诡辩的秃子外援,破坏江湖平衡。”
      落云子激动地拍打饭桌,桌上的餐具食物就着他手劲蹦了一下。
      “四师叔你也不叫我们过来了吗?你也是邪魔歪道了。”三师兄谈士宁老实而老实,九辰馆同辈里最省心的一个孩子。
      “不,我们这顶多叫旁门左道。”
      “五台山的机通上师,”二师兄花止倾充满闲云野鹤的质感,一路过来,他袖子腰带塞满了诗歌和情书。
      他沉稳地思索,“……我想我们老祖宗出马才行。”
      九辰馆的开山始祖,他们师父的师父的师父,对外宣称已有百岁高龄,真实年龄是说的三倍,老祖宗体魄强健,每天下田种地熏马蜂泡酒,十分雄辩。
      “我没叫你们去管那些意气之争,”落云子神秘地低头一笑,“南斗主生,北斗主死,蓬星入天府,预示皇室劫难。所有皇族子孙一夜间染病,郎中萨满喇嘛对面的秃驴都束手无策,你们来摆平这事,还对面秃驴一番颜色。”
      “我还十八番哩!”鱼遇菡冷酷得不像小孩,用严格的口吻说:“人为算计比魔物更可怖,他们鬼由心生,再用创造的午夜怪谈烹煮阴谋,接着又被怨恨恐吓。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上昆仑墟与云中君斗无耻。”
      “我知道,”女孩的师父一副了然于心,“我已经向今上说明你们只管鬼神,不问苍生。大不了闯祸以后就上后土娘娘那里避难,九辰馆是‘全国十佳江湖门派’‘优秀驱邪示范单位’,横竖皇帝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
      她看看横梁,又看看焖烧鲤鱼,问我可不可以灭了师父你这个不知所谓的老东西?
      “不可以,你要尊师重道。”
      落云子全身散发着一种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
      东方鱼肚白。
      师兄们拿着皇帝的许可,忙碌地进出所有娇贵病儿的住所,命妇的哭闹很吵人,看见他们来了就哭得更卖力了。到处都是熬药的恐怖气味,吉巧不由打了个抖,他非常害怕吃药。
      三阿哥最不乐观,荣妃马佳氏哭化了妆颜,脂粉冲洗得斑驳,她捉住最好看的花倾止,“一定是那妖女!那些凶残生番的落魄后裔,因为我儿子向她扔石头,她现在来诅咒我们大清未来。”
      “请冷静,小主,”花倾止不忍心去看那张大花脸,“请告诉贫道,嫌犯是谁?”
      “她不是嫌犯,是真凶!”马佳氏双眼几欲喷火:“万岁亲征所带回来的那个妖孽,尸逐氏。”
      花倾止去找尸逐雌儿,怒火冲天的人们正围堵宫女宿舍,堆起山一样的干柴,花倾止觉得皇宫厨师会异常愤怒,他们失去了全部生火做饭的燃料。
      人们想把屋里的妖女拖出来,炭火烧焦不洁,结果他们一个个脸青鼻肿地被抛到半空,落满院子一地。
      花倾止优容自得地踩踏着发出痛苦喘息的宫人,撩起珠帘,浓染侧身坐在坑上,滋生着挑衅的美感,像饲养鸺鸱的战斗女神,从容又热切地期待下一批挑战者。
      “你就是花倾止?”
      她问。
      “你认识我?”
      “我认识你家的仙女,”尸逐氏宽容地打量风度翩翩的道士,“她说你最喜欢跟狐女蛇姬纠缠不清。”
      “咳!”美道士移开目光,分外迷人地说:“没想到我家清女跟如此可爱的尸逐氏是老友。”
      “我只认识鱼遇菡三个时辰。”

      【子兴视夜,明星有烂】
      那时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鱼遇菡猫一样溜上金銮殿屋脊,她唤出了鎏金守护兽。
      螭吻因为日夜工作而脾气不佳:“虚妄之儿,不要随便打扰我的使命。我只要再等二百一十一年,以后不必再为哪个王侯将相看家护院,我只有等来那个命格强硬的女人,就能正式结束这该死的五千多年的画地为牢。”
      这个家族因为一个女人而兴起,也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势。到那个时候,煞神从辰苏醒,灾厄之盒释出遮天蔽日的梦魇,薤露蒿里同为哀歌,所有神祗不战而逃,一起舍弃了供养它们几千年的子民。之后,就是另外一个全新的时代。
      鱼遇菡直接将全世界的好话,全数往那头螭吻身上砸。浮在半空,如鱼在水的螭吻晃了晃粗短的鱼尾,它把那称作款款摇曳,鱼遇菡想也不想把它的动作奉承美化十倍,内心却在惨叫,挠出又长又深抓痕,深深折磨她的美学观。
      天,它居然说纤细,我已经听见“纤细”在泣血成花。
      “你的请求,容我考虑。”螭吻含蓄拒绝,“看守皇城使我的职业,我是敬业乐业的好龙子。”
      “好吧,既然如此,这位殿下如果您去问问深谙我品行的人就知道,我并不诚心想要这么干的……”鱼遇菡欠欠身,又砸了它一下,这次用青石板砖。
      嘿,真是个内敛又凶暴的小仙女。
      金銮殿上的螭吻兽被她一板砖砸得乱七八糟,头顶围绕小飞天,她趁机祭出老祖宗私赠宝贝,捆缚住螭吻兽。现在小仙女神气活现地骑在龙子背上,充满了歉意:“殿下你要知道,我们是奉了皇差调查‘皇子皇孙神秘集体患病事件’,我对禁宫内院人生路不熟,只要委屈你帮我带路。你要知道,我是很敬重你的……”
      “敬你个鬼,把‘您’换成‘你’也叫敬重么?”
      龙子殿下显然放错重点。
      鱼遇菡像年画的胖娃娃,坐在一条肥壮却样子可哀、通体发光的大鲤鱼身上,在宫殿与宫殿之间的甬道,游弋了整个皇城。
      “这里就是北五所,”螭吻殿下安分地介绍,如果它抗拒安分,鱼遇菡又会砸它一板砖,她由衷喜欢着这板砖结实。
      “有人。”她用脚轻轻拍打□□高贵的血脉。
      螭吻载着她游向有人息的方向。
      “凶手果然是你!这事是三哥不对,但你不该也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爱新觉罗·胤禛,后世被称为雍正帝,身处黑夜之中,有人同他相对而立,隐隐月下帝王家的教养显而易见。这时还是康熙二十九年,他还是大半个孩子,跟浓染、鱼遇菡同年。鱼遇菡还不知道他是谁,当然也不知道另外一个人就是浓染。
      “难道你们人生寂寞到了这样地步,以致产生叹为观止的想象力来拖累更多路人?”
      “三十七个王子十二个格格,只有两个是真正风寒。为了防止犯人逃走,皇阿玛全面封锁消息,太医嘴巴缝上麻线,他们痛苦得打滚——有人把投毒掩饰成疫症。”
      “显然这个措施成效不大,”作为皇四子的辩论对手,浓染极其伶俐,“不然四阿哥不会知道。”
      “我把一个医官塞进马桶,他的秘密连着早饭一起吐出来。”胤禛露出狡诈而苍白的笑容,“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他也是重症病儿之一,毒素蛀穿他的身体,头发脱落,牙龈出血,严重失眠而黑眼圈。
      有隐身术加持的鱼遇菡,在他们头顶听得津津有味。
      “四阿哥凭什么说我是凶手?侦探游戏不是你这样玩的。”
      “‘离开宫门,打死不论’你的姑姑没教你么?”皇四子倨傲地扬起下巴,“我想没哪个奴才会愿意发配到贫瘠土地或者丢掉小命,半夜在禁宫游荡,除了心怀不轨的祸根!”
      浓染打了个呵欠,“你父亲是□□最博学的人,你的逻辑思维却令人沮丧。”
      “这下好啦!是人为,我可以回去向师父交差了。”
      鱼遇菡快乐地拍手。
      “你太敷衍,皇宫里头无论什么事都有人为掺在里头。”龙子不满抗议。
      “我就是在敷衍,”鱼遇菡抬起下巴地说,“我喜欢看宫斗文,用隔岸观火的身份看。皇帝也不对我们抱有希望,只是想以量取胜,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可以。”
      胤禛要把浓染绑起来倒提回去,他身后那俩小太监伶俐瘦弱,下手轻重难以拿捏,小母狼怕不好向新老板交代而发愁,一道划破夜空的影子迫使这次纠纷终止。
      非人非兽的长喙怪物,以落魄贵族的姿态匆忙从天降落,一身乌黑水亮的羽毛,张口露出波斯弯刀似的牙齿便咬去小太监脑袋。
      什么情况?事发突然,鱼遇菡反应不过来。
      凄艳的鲜血,不明来历的凶物大啖人肉,抖落的黑羽化为焚风,烘得骨髓都酥脆焦香,浓染左手皇子右手奴仆奋力拽着他们远离高温。
      胤禛倒抽大口凉气,嗓子发不出半点声音,另外的小太监直接湿了裤子,浓染骂了句粗俗不堪的鞑靼话,往呆若木鸡的未来帝王低吼。
      “还不紧逃,难道你还想跟它一见如故,把酒言欢不成?”
      怪物咔吱咔吱地啃咬,叼着一截新鲜残肢缓缓转身,鲜黄浑浊的眼睛凝视三位小朋友。浓染掌心湿漉漉一片。
      “你还要见死不救到什么时候?”
      螭吻把鱼遇菡甩了个仙女下凡脸着地,眼中水光闪烁神情悲愤。
      “你比我想的更善良,”鱼遇菡抹去鼻血有些动容,“我误会你了。”
      “我是哭你刚刚扯下我三块鳞片,痛死了!”
      被甩下那瞬隐身术便失效了,鱼遇菡很近很近地跟怪物大眼瞪小眼,“嘿,这位尼桑要来尝点饭后甜点吗?”
      多得有点过分的牙齿麻木不仁地朝鱼遇菡张开,她主动伸手进去绞肉机里,“咔嚓”一声青石板砖硌坏一排好牙。
      小仙女从容抽回小手,特和气询问有嚼头不?
      怪物气得浑身发抖,散落更多羽毛,打着漩涡四处扩撒,它抬手直接把鱼遇菡掀翻到半空,黑焰烧穿道袍袖子一个洞,空气弥漫出巴西烤肉香气,螭吻忙不迭把她接住。
      “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明明记得今年不是本命年,也没有犯太岁。”
      浓染目瞪口呆,在非唯物主义面前她只是个三级残障。
      “等等,我有苏麻喇姑给的护身符。”胤禛翻找口袋,地位超然的老宫女热衷给皇室成员念经祈祷。
      没有几个怪物可以轻易原谅,拿板砖磕坏自己好牙的顽童,鱼遇菡被追得抱头乱窜,“为什么我非要卷进来不可?我还是个学徒而已。”
      她大喊一声“四象轮回”,幽蓝的烟火在夜空绽放,好一场声势演出,紫禁城上空宛如白昼。
      箭如雨下,禁卫军带着箭筒疾步奔走,黑羽怪物翅膀中上几箭,它拔下羽箭恼怒地扔回去,伤口瞬间愈合了,门牙缺失的魔物,人间武器于它毫无办法,又怒又悲的漏风尖叫切割着众人耳膜。
      “ 可恨呀,可恼呀,可恨呀,可恼呀——!”
      “放箭——!”
      莫名横插一手进来的轩逸少年,璀璨华光,天青对襟马褂,还有那件可爱的巴图鲁坎肩,真是令人啧啧称叹的骄傲小公鸡,不可违抗地——他也有一个硕大而亮堂堂的脑门,浓染不忍地闭上眼。
      他亲自拉满大弓,瞬时命中怪物右眼,唇角铁血无情地抿紧了,不管不顾近在咫尺的鱼遇菡。
      浓染想自己知道那是谁了,清圣祖所有出众儿子里,最得其父真传,却在一众引首期盼中陨落,才华横溢不等于思想品德过硬,又一个溺爱孩子过度的深刻教训。同时也揭开清史上皇子们摩拳擦掌的日常。
      历史学得不错的小母狼默哀:可怜的赫舍里。
      皇太子那一箭成效依旧不大,怪物连着眼球把箭拔出(光是用看的就觉得痛不欲生),新的眼珠子就像气球在眶骨重新鼓涨。
      比起砍下一个脑袋就多长两个的魔神,它已经很厚道,但在场没有人这样认为,它扯着破碎又严重漏风的嗓子在怪笑,“两天,还有两天……你们这群该死的清狗!”
      “大逆不道的禽兽!”皇子们同仇敌忾。
      “……九转归一。”小鱼嗓音平缓,几乎偷袭的一招,把盘旋在半空的凶兽打得七零八落,她坐在螭吻上眼角抽筋(烧伤的手臂快见骨头),扬眉吐气地笑:“你不应该歧视没有拿法器的我。”
      从古到今法师都是优秀的输出职业,唯一缺陷是需要读条时间。
      龙子赞同点头,“九辰馆盛产温文如玉的凶残道子。”
      黑羽怪物没有时间去口舌之争,鱼遇菡先早准备的另一道落雷蓄力完毕,全力打出之前,它消失了,散成漫天鸦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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