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司命》不言羽

1、之二 玄云

　　玄云几乎是立刻挡在了简狄身前。有些无语地望着眼前影影绰绰的人影，颇感无奈怎么这丫头又突然能看到这些东西了。
　　小的时候简狄哭鼻子，说她总是看见一些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被同龄的小朋友指着鼻子说说谎。他告诉简狄只要她不想看见就不会看见。那之后小简狄眨眨她红通通的眼睛就真的看不到那些了。也就这么平平安安过到现在，怎么她又突然能看到了？
　　黑色的古怪人影越来越多，简狄心惊地发现不管在哪样的灯光下那些其实就是些黑色的人影，仔细去看甚至都能分辨出影子上穿着衣裙鞋袜，可是能有这样影子的人呢？阴冷的气息包围着这里，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般被隔绝出去。
　　人影逐渐就像洪流一样朝他们涌过来，却在靠近玄云的时候骤然分开。久而久之就好像是两道黑色的河流在他们身边流淌而过。
　　“这是什么？”简狄在身后干巴巴地问。
　　“魍魉。”玄云的回答很简单。
　　那些来自于人世间被反复记挂的念头和欲望变成了潜伏在黑暗中的阴影，他们在寻找一个契机，也在寻找一个突破界限的机会。而让他们聚集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里有他们想要获取的东西。那个方向的话——
　　“啊——”
　　尖利的惨叫声传了过来。
　　简狄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在害怕的，在听到惨叫声的那个时候她就先于玄云冲了过去。
　　玄云摇了摇头，连忙跟在后面过去。
　　就在小湖边上，一个年幼的孩子尖声尖气地哭着。而那些涌过来的影子现在已经不见踪影了。
　　“这是怎么了？”简狄连忙抱起孩子哄着。
　　“小心！”玄云拉了她一把，让她远离湿滑的湖边。
　　“啊……”简狄低声叫了出来，借着昏暗的灯光能看到小湖边上泥泞当中几道诡异的痕迹直接通往湖水深处，看来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拖了下去。
　　玄云冷笑了一声。简狄却有点心惊，“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被简狄护在怀里的孩子叫沫沫，已经有2岁了，但或许是受了惊吓的关系含含糊糊的什么都说不清楚。在简狄报警之后警方派了一辆车子过来，却是在湖面下捞起了一具女尸。
　　“好像是高年级的学姐啊，有人认识的。”简狄在那边说话，沫沫这孩子现在就黏着她，有好心的警察想要抱都不让。
　　“吓坏了吗？真可怜。”简狄就是喜欢小孩子，看到可爱的孩子都忍不住想要抱一抱亲一亲。
　　警察叔叔阿姨们有些为难，如果这湖边发生了什么的话这孩子就是重要的目击证人，可以这孩子现在的样子恐怕什么都问不出来。
　　“暂时留在我这里好了。”简狄脱口而出，“过两天找到她家人了再送她回去。”
　　最后他们还是同意了，毕竟简狄在这所大学里有户口有地址，她父母也都在这座城市里，是一对平日里很和蔼的老夫妻，他们也能随时找到。
　　“爸妈肯定会很高兴的。”在送沫沫去自己父母那里的时候简狄这么笑着和玄云说，完全不顾对方意愿拉着对方的手就扯到身边，“你离那么远干嘛？”
　　“……你这个笨蛋。”玄云小声骂了一句。
　　简狄不明所以地看看，她加上玄云加上身边扯着她衣角的沫沫，怎么看怎么像一家三口在悠闲地逛街。
　　沫沫仰着头看着她，清清脆脆地叫了一声，“妈妈！”
　　简狄顿时风中凌乱了。
　　而在边上闷笑的玄云也在下一秒钟被打击了，只听沫沫在之后又清清脆脆地叫了一声——
　　“爸爸。”
　　这下轮到玄云气闷了。
　　“挺合适的哈哈。”简狄抱住沫沫，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好乖。”
　　“你啊，还是不要这么宠着她的好。”玄云冷漠的眼神看了看沫沫，孩子向他做了个鬼脸。
　　“傻瓜。”简狄笑着挽住他的手臂，如果在今后，如果能有沫沫这样的孩子的话，那么这样过一辈子也很不错啊。和玄云在一起，不经意之间就成了一种习惯，这个人只要在自己抬头的时候就能看到，在呼吸间就能感觉到。尽管他平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甚至都懒得笑一笑，可简狄就是觉得他很温柔。
　　大概也就这么一瞬间，夕阳照过来，在身上和心里都感到了暖和。刚进入秋季就遇到寒流，这个城市现在可显得有些冰冷。简狄正好可以回家拿点衣服。之后玄云在门外等她，晚上的时候简狄一家带着沫沫去外面吃饭，顺便也就捎上了因为家里父母都出去旅游而“无家可归”的玄云。
　　“好吃吗？”简家爸爸妈妈一脸笑容，期盼着什么时候简狄也能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嗯。”沫沫大力地点着头，嘴角边上都是因为吃得太急的汤汤水水。
　　玄云却在这个时候借口要找简狄私下说话而拉了她出去，被自己父母一脸好好说话目送出去的简狄忍不住脸上发烧。
　　“有什么事情不能在里面说？”外面的天可是有点冷的。简狄觉得自己露在外面的手脚都有点凉，不过脸上连带着脖子都火烧一样热，该不会是求婚吧？那自己要不要答应呢？
　　“别太靠近那个孩子。”
　　简狄愣住，“啊？”
　　“冷吗？”玄云在下一刻转移了话题，看着简狄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顺便用异常冷漠的眼神狠狠瞪了几眼边上几个看过来的年轻男子。害得对方有心上来表现的有意者眼神飘忽地走开。
　　“还好。”简狄揪住他的衣角，“你想说什么？”
　　“魍魉会幻化成人心中最渴望的东西，不要被迷惑了。”
　　简狄的气又上来了，不知道是第几次了，遇上一些诡异的事情的时候，玄云这家伙每次说话总是莫名其妙，而且还非常喜欢说一半藏一半，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毕业以后就结婚如何。”
　　被搅乱心思的简狄脸色白了又青，忍不住冲对方大吼了一声，“你当我是白痴啊？！”几句话就把她刺激得几乎要跳起来，简狄觉得以后两个人要是老了，说不定自己的后果就是被玄云气到脑血管爆掉。
　　玄云向来不轻易勾起的嘴角微微扬起，轻声说了句，“我当你是小白。”
　　之后发生了什么简狄的脑袋里几乎都没有了记忆，只记得玄云微笑的嘴角离自己越来越近，温热的触感覆盖在嘴唇上，如她曾经思考过的那般柔和。曾经有人认真地问过和自己相爱的人接吻是什么味道。甜蜜的？温馨的？或者充满了幸福的？那是远离了尘世的净土，是时间永恒的停顿，也是所有今生有缘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