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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同为君子,伏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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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伏慎直接坐在地上,趁着休息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现在是下午四五点钟,太阳不像是中午那么晒人,却照样把他的脸晒得滚烫,水瓶里的水都被喝完了,新灌来的又是热水,无法下口。伏慎仰天将手搭在额头上,余光看到小女生紧张兮兮的涂着防晒霜,更觉得喉咙冒烟,只是也不觉得恶心了,反而饿的动弹不得。
正在伏慎仰着头神志不清的时候,突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碰他的胳膊,同时一个冷清的声音说道:“喝吧。”
伏慎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个半满水的水壶,拿着水壶的那个人正是刚才和教官吵架的少年。伏慎也不客气,仰头喝了大半壶,冲着那少年说道:“谢谢。”
男孩儿没有把水壶接过来,反而坐到了伏慎的身边,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阳光很强烈,晒得男孩儿的脸都有点红,像是晒伤的样子。
伏慎身上的力气又恢复了很多,原本都快躺在地上了,这会儿支起身子,和男孩儿并排坐着,搭讪说:“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儿眼睛都没睁开,随口说:“辜慎,君子慎独的慎独。”
咦?好巧。
伏慎笑了笑:“同为君子同为君子,伏慎。”
男孩儿什么都没说,但是表情也是惊讶的。
静默了一会儿,伏慎说道:“军营里本来就没什么公平可言,和教官顶撞没好下场,如果你足够聪明,应该懂的服从。”
男孩儿漫不经心地说:“这个世界上唯一公平的就是实力,如果你不出来拦着,他现在就只能听我的了。”
“你以为他们都是吃素的啊?一个二十多岁的军人,怎么可能打不过你。”伏慎说,“如果我不出来拦着,你现在已经是缺胳膊断腿的样子了。”
伏慎像是当年当班主任一样连贯的说道:“像你这样的脾气,到了学校可怎么办?不穿校服,打架闹事,那可是非常让人讨厌的。”
男孩儿笑笑,不置可否。
两人之间静默了一会儿,却越发的默契,伏慎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摸摸自己的水已经凉的差不多了,很大方的从里面倒出来一半分给辜慎,说道:“多喝点水,估计还要训上一会儿,到时候渴了也没办法喝了。”
男孩儿也不推辞,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犹豫着,说道:“我不会输的。”
“……”
“……”
“……好吧,暂且不提你会不会输,这么顶撞长辈就是不对的吧?”
“怎么会,之所以要尊敬长辈不就是他们比我见识多比我强大吗,如果我比他们强,为什么要尊敬他们?”
伏慎说:“你这个人怎么如此是非不分?这种扭曲的世界观……”
“我的教练就是这么说的。”
“什么教练?”
“跆拳道。”男孩儿轻描淡写的说,“但是前几年我打败他了,他也就不是我的教练了。”
“如果我是你的父亲,我绝对不会给你找这样没素质的教练。”
“……”
男孩儿颇为困扰:“为什么?”
“最重要的不是实力吧?要做一个让人尊重的人,首先应该有素质,这是最起码的要求。”
“你父亲这么教你的?”
“不是。”伏慎淡淡说,“我是一个孤儿,现在的监护人大概能称得上是我的老师。”
“你老师人好吗?”
“好不好啊……”伏慎想了想说,“人好,能教给我很多东西,只是,他有点奇怪。”
“……”
“他啊。”伏慎凑近辜慎,小声说道,“他对我,图谋不轨。”
伏慎看到男孩儿的手猛的抖了一下,刚才还有点血色的脸一下子变惨白一片。
伏慎估计他是被吓到了。
就看那男孩儿猛的站起来,一边自言自语的说‘怪不得、怪不得’,最后深深看了伏慎一眼,不顾叫嚷的教官,转头就跑。
喂喂喂,不用反应这么激烈吧,是别人对他图谋不轨又不是他图谋不轨。
伏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男孩儿跑远的身影,后知后觉的惊讶他奔跑的速度。
像是一只羚羊,轻巧而迅速,转眼就已经跑出了训练营。如果男孩儿手臂的力量和腿部不相上下,那真的是一个很强悍的孩子。
伏慎最后喝了一口水,在教官的哨声中站到了队伍里。
连续几个小时的训练让伏慎生不如死,脖颈处的皮肤像是被晒破皮了,一流汗就针扎一样疼,衣服上都有太阳的味道,抖一抖居然还能掉出来点类似盐的结晶物,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眼睛都有点肿胀感了。
幸好晚上可以洗澡,就是集体洗,一个大澡堂,大概有五十多个水龙头,然后集体进去集体出去。
水流很小,几乎也就手指头那么粗,这样冲多久才能洗完啊?伏慎小心翼翼的让水流冲着疼痛不已的脖颈处,希望减少些疼痛。
因为是集体洗澡,整个澡堂乱的可以,教官的声音几次都被埋没,最后教官终于是忍不住,猛的吹响了胸前的哨子,吼道:“你们到底洗不洗啊!再说话都给我蹲着洗!”
这才安静了一会儿。伏慎真想笑,蹲着洗?亏他想的出来。
草草的洗了头发,随后就慢慢的擦洗自己的身上。才一天,身上的皮肤就不是一个颜色的了,有的已经被晒黑,有的还是通红的颜色,只有少数,比如说大腿还是原本的颜色。
过了五分钟,教官就让他们赶快走出去。伏慎还没洗完,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他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服从,服从,只能服从。
当他看到那个穿了一整天,已经被汗水弄得湿了的衣服,他撇了撇嘴,怎么都不想穿。
但是哪里有让他换的衣服?伏慎皱眉,劝了自己好半天,这才套了上去。
脖子那里疼得厉害,虽然看不见被晒成什么样子,但是只要碰到什么东西就针扎一样的疼。看来真的被晒伤了。那可真是太糟糕了,这才第一天,接下来该怎么忍过去啊?伏慎穿好衣服后就走了出去。因为是在山里,七八点钟基地已经变得很冷,风吹过去爽的像是冬天一样(……),伏慎享受了一会儿这难得的寒冷,跟着教官一起走进了宿舍。
宿舍总共有二十多个人,伏慎分到了上铺,也来不及抱怨,抓紧时间铺自己的床单。
顺着爬到上铺,伏慎几乎一口气接不上来,那床上居然还有一滩血,看来上次住在这床上的是女孩儿。伏慎左右看看,墙角缩着几只蜜蜂,即使伏慎并不害怕这种小虫子,还是往床上洒了点花露水,希望多少能让自己睡个好觉。
过了五分钟,教官让他们都下来,亲自示范,告诉他们该怎么叠被子。
出现了,那种豆腐块一样的被子。教官手里这边捏捏那边捏捏,很快就让那被子出现了棱角,随后说道:“以后你们也要这么叠被子,如果叠得不好那么就重叠,听到没有?”
没人回答。
“听到没有!”
所有人齐刷刷的点头。
教官气得笑了起来:“今后,我要是问你们问题,就给我回答‘是’或者‘不是’,不许点头摇头,听到没有?”
“听到了!”
“说‘是’!”
“是!”
“……”
伏慎几乎被逗笑了,爬到床上,就听那教官说:“现在所有人在一分钟内躺下去睡觉,晚上三点以前不允许上厕所,好了,计时开始。”
听到这话伏慎傻眼,自己的行李箱还在地上摆着,难道这么穿着衣服睡一晚上?
但是没有留给他脱衣服的时间,灯就熄灭了,教官继续说:“不许发出声音!”
“……”
“……”
伏慎小心翼翼的想脱衣服,然而后背也疼得厉害,只能侧躺着,老旧的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瞬间吓得不敢动弹。
高负荷的体力消耗让伏慎很快就困了,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的时候,门突然‘吱嘎——’的被推开了。
伏慎很快睁开眼睛,浅睡眠之后神智非常清楚,他眯起眼睛看了看,门口站着一个轮廓单薄的人影,仔细辨认,居然是辜慎。
教官很快起身,压低声音小声说:“你来干什么?”
“很明显,住宿。”
“……”教官随口说,“这个房子人满了,你住哪里?”
“我怎么知道?”辜慎反问。
“……”伏慎心想,这孩子惹人生气的功夫真是一流。
想想自己的床下铺还没有人,连忙也小声说:“教官,我这里的下铺还没有人。”
教官困得要命,随意摆了摆手,放了辜慎进去。
伏慎转了个身,刚想睡觉,就听咯吱咯吱的声音,那男孩儿没有在下铺睡觉,反而爬到了自己的床上,小声说:“你往里面去点,我有话和你说。”
“……”伏慎估量了一下两个人的体重,“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困死了。”
“不行,明天我就走了。”
“啊?”伏慎揉了揉眼睛,“走?走哪里去?算了算了,你先下去,我到你床上去。”
周围已经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只穿一个内裤果然是冷的要命,伏慎牙齿打颤着:“什么事,你说吧。”
“刚才我爸爸来这里了。”
“恩?”
“因为下午的时候我突然想回家了,走到军营门口有个人拦着我,我就和他打起来了。”
“……= =”
“后来班主任把我拦下来,就给我父亲打电话,让他把我接走。”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爸爸在国外,要明天才能赶过来。”辜慎小声说。
“哦,那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辜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伏慎实在是冷得受不了了,搓了搓手:“你要是没什么说的,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我想问问你,关于你的……你的监护人的事情。”
伏慎眯着眼睛,穿好了衣服,被教官从宿舍里轰了出来。那教官临走前还说:“既然这么想说话,就出去,说完了再回来。”
伏慎被冻得一哆嗦,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好了好了,这下你要说什么都可以放心地说了。”
辜慎点点头,正有此意:“就是下午,你和我说你的监护人对你……恩,那个。”
“恩。”伏慎点点头,“怎么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
“就是他对我很好啊。”伏慎淡淡说,“我开始很奇怪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结果有一次他对我说想做我的‘情人’,我就知道了啊。”
“……”辜慎皱眉,“这么直白的告诉你?”
“是啊,可能他觉得我已经快成年了,应该告诉我吧。”伏慎疑惑的看着辜慎的面色凝重,“怎么了?”
就听辜慎像是下午一样,继续自言自语的说着‘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伏慎还没来得及问,辜慎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拍了拍伏慎的肩膀:“好冷,回去吧。”
尽管伏慎觉得辜慎很奇怪,然而实在是太累了,容不得他多想什么,很快就睡了过去。
半夜腿部突然传来尖锐的疼痛,疼的伏慎都醒了过来,像是抽筋了一样,伏慎倒吸一口气,把身体蜷缩起来,捂住自己的腿。
算算年纪,伏慎今年十五六岁,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前世这个时间段伏慎也经常腿疼,随后就是身高猛的增长。最疼的时候经常是整夜整夜睡不着。伏慎看看天色,应该四五点钟了,营地外已经有军官开始活动,看起来马上就要集合了。
伏慎呲着牙坐起来,用力揉了揉,那种疼痛感才渐渐地消退。随着他坐起来的姿势,下铺的辜慎就说到:“怎么了?”
这么小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伏慎弯身向下看看,辜慎恰巧也看着自己。
眼睛通红,看样子一晚上没睡。
伏慎笑笑:“爸爸能来就这么高兴?一晚上没睡?”
谁想辜慎的脸一下子就冷了,回答:“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