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无情》千里不遇坑

9、华荣

　　苍藤告辞时，华荣亲自送了出来。
　　“小苍哥，”华荣说，“远哥被暗算的事情，跟我真的没关系，你觉得我是那么傻的人吗？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着屐’的事，就按咱们刚才说的办。蒙你小苍哥你信得过我，等你回来，咱们一起东山再起。”
　　苍藤点点头，“荣哥，你的恩情我以后一定会报。”
　　面前这个年轻人脸色苍白凝重，笼罩着不详的阴影，这种神情让华荣有点不自在，他说：“小苍哥，苍哥还在的时候，我们就是同生共死过来的，你现在说这个，太见外了。”
　　苍藤笑了笑：“那我便说，咱们以后东山再起。”
　　这时，有人拎来两个大背包。
　　华荣指着背包说：“小苍哥，你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苍藤接过来，点头说道：“谢谢你，荣哥。”
　　“让兄弟开车送你。”华荣说着，招手示意旁边一个人。
　　苍藤转过头，顺着华荣的手看过去，那是一个他没见过的小男孩。他摇摇头说：“不麻烦了，我自己想办法回去。”
　　华荣一拍脑门，大声说：“瞧瞧我！那个……”他四下搜寻人，突然一指，“家林，送小苍哥回去！”
　　何家林走过来，恭敬地对苍藤说：“小苍哥，我送你吧。”
　　苍藤上下打量一下他，指着他扭头对华荣一笑，说：“他好像比上次胖了。”
　　三人笑了一阵之后，苍藤坐上何家林的车走了。

　　汽车平稳地开上国道。坐在副驾驶位的苍藤翻了翻前面的储物箱，拿出一罐茶叶。
　　“上等铁观音，荣哥给的。”何家林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说道。
　　苍藤又放回去，说：“我还是喜欢你们潮汕的茶叶。”
　　何家林笑了笑说：“那你得问四叔要了。”
　　苍藤突然问：“华荣有什么打算？”
　　“他没你洒脱，舍不得现在就走。”
　　“他最近见过什么人？”
　　“他的那几个老主顾：大春，常爷，李一刀，秦老板。”
　　苍藤叹了口气，低声道：“卖房子卖地……”
　　何家林问：“如果他走了，你让我跟着他一起走，还是去越南。”
　　“跟着他。我想知道会有什么人去找他。”
　　“是。”
　　苍藤说：“大春已经跟海棠会联合，你要提防他。”
　　何家林吃了一惊：“他们上个月还火拼……哦，”他阴沉地说，“我懂了。”
　　“时局要变了，”苍藤平静地说，“有些帮会要借此机会渔翁得利，华荣再不走，恐怕会有比端钵（被捕）更危险的事等着他。”
　　何家林听罢，深深皱起眉。
　　苍藤顿了顿说：“如果你走不成了，就立即去找萧老。”
　　“萧老？”何家林在脑中使劲搜索，看看是否曾经见过或听过这么一位人物。好半天，他才犹豫地问道：“萧老是——那个大画家？”
　　苍藤点点头，说：“你去找他，他能庇护你。你见到他就说：画在土耳其。”
　　何家林听得一头雾水，想要问清楚，便把头转过去，看了看苍藤。苍藤盯着前方，神色平静。何家林把问题又咽回去了，说：“我记住了。”
　　苍藤又说：“你还要记住一件事，无论萧老叫你做什么——”
　　何家林竖着耳朵聆听，他听到：“你都绝不能去做。”
　　何家林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第二个问题咽了回去，低声道：“我也记住了。”

　　车继续行驶。
　　苍藤沉默了良久，然后问道：“你说四叔是不是被条子整的？”
　　何家林有点惊讶：“不会吧——他们抓人没这么残忍。”
　　“哦？”苍藤看着前方的路只回答了一个字。
　　何家林扭头看看他，舔了舔嘴唇，说：“你也知道我跟他们打过交道，有点了解他们，我可不是替他们说话。”
　　苍藤仍旧看着路面，缓缓地说：“□□。”
　　“嗯？”何家林不明白。
　　“四叔被□□打伤的，条子不用□□。”
　　何家林恍有所悟，他点点头。
　　“你知道他们遇袭的地点吗？”苍藤问。
　　“我们上国道之前经过一片香蕉林，就在那。”
　　“那条小路。当然。”苍藤喃喃自语。
　　“你要回去看吗？”
　　“只要我找到弹壳，我就能揪出那个人，”苍藤一字一字地说，“不用一周我就能，只要我——”突然他怒吼一声，猛地一拳砸在车门上。
　　之后，汽车继续向前行驶，车里一直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