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二十年》张橘子

1、第1章（程序自动补）

　　迷迷蒙蒙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瞪眼看着眼前的场景，我傻眼了，眨巴眨巴眼睛，灰色的墙面、背脊下面硬邦邦的感觉、大大的玻璃窗、窗外尘土飞扬的土道，依然没有消失在眼前，这不是梦，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慢慢的坐起来，环顾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看着那墙角上的破皮的墙面，那脏兮兮的白墙，那漆成银灰色的暖气片，那棕色的木桌，那笨重的二十一寸黑白电视机，那墙面上“滴答滴答”作响的挂钟，那铁制的白色茶缸，还有身下这个硬邦邦的漆成青色的火炕，对，就是那种已经绝迹在都市里的火炕，它又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晃晃有些晕沉的脑袋，眨巴眨巴眼睛，这里的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可就是这样才会觉得那样的不可思议，在我的记忆中，这里早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被征用，推倒了。这里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被厂子囊括在规划中盖起了办公楼，还怎么会出现在眼前？

　　“哦！我一定是在做梦了！”张小小抬起手掐了自己的脸颊一下，“嗷！好痛。”疑惑的侧了侧头望着那个变小了的小手掌，再次呆住了。

　　她不可思议的变小了，真的变小了，而且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不是梦，是真实的。张小小下了炕，手指在银灰色的暖气片上滑过，在灰色的墙面上摸过，在黑色笨重的电视机上擦过，在棕色的木桌上敲过，最后端起那白色铁制的茶缸，喝了一口里面装着的凉白开，抿抿嘴“还是这样的苦涩。不过却是家乡的味道！”

　　转个身，来到那个由两块大玻璃，几块小玻璃组成的窗前，趴在那不算透亮的窗子上望着外面那窄小的土道，一阵风吹过，尘沙漫天风扬，这就是她小时候生长的地方，这就是那个承载了她所有幼年记忆的地方。

　　“难道我回到了过去吗？我真的回到了过去吗？世界上真的拥有奇迹吗？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的存在吗？”张小小坐在硬邦邦的炕头上嘀嘀咕咕着。

　　“小小，小小，你在家吗？”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同样稚嫩的声音，将张小小从沉思中唤回来。

　　张小小晃了晃脑袋，不想了，反正也是想不通的，“在！我在。”不够高的小身板从炕头上跳下来，跑出去，望着院子里正往里走的同样小小个的小女孩，大概有三四岁那么大吧！小小在脑子里努力的回忆着这个小孩的身份。

　　“小小你怎么了？”小女孩走过来看着有些呆愣的张小小，拉了拉她的手臂，歪着脑袋问道。

　　张小小望着那拉着自己的小手，黑乎乎的，那张不太记得样貌的小脸也是黑乎乎的，在张小小的记忆中，小时候只有那么一个玩伴是黑乎乎的，那就是她邻居家的外孙女郭颜。“颜颜？”张小小带着疑惑的喊了一声。

　　“你看你看这是妈妈给我卖的洋娃娃？好看吗？这是姥姥给我洋娃娃做的衣服，你看，你看。”郭颜手里捧着一个鞋盒，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一个金色头发胶质的洋娃娃，还有几件粗布做的小衣服，显摆的举到张小小的面前给她看。

　　张小小看了看鞋盒里面的洋娃娃和傍边摆放的几件简易的衣服，头上黑线滴下，伸出小手将安稳躺在盒子里的洋娃娃拿出来，嘴角微微的扬起，在她的记忆中，这样的洋娃娃可是承载了她好多年的记忆那！小的时候，家里面又是在农村，没有什么玩具，在夏天只能拿着一个小碗，一个勺子挖挖土，而整个冬天就只能呆在暖呼呼的家里摆弄这个胶质的洋娃娃。

　　“小小，你的洋娃娃那？”郭颜奇怪的看着张小小，扯了扯她的袖子。

　　张小小回过神来，将洋娃娃放回盒子里，揉了揉头发，面不改色的说：“我不记得放在那里了，我去找奶奶问问，可是我不知道奶奶去了那里了。我们明天在玩好不好？我去找奶奶问问？”

　　郭颜小心的将自己的娃娃摆放好，盖上盖子，抱在怀里，扯着张小小的袖子“我知道张奶奶在哪里，我带你去找。”说着就拉着张小小往外面跑。

　　张小小也不拒绝，任由郭颜拉着自己在自家院子里的红石砖地面上跑过，经过黑色的木门，外面就是一片黑土地，这里是农村，虽然不用像农民一样种那么多的地，可家家都有几块小菜地，生活环境也没有城市里的干净整洁，尘土飞扬那是常见的事情，就像现在两个小孩跑过的地方揭起一片黄沙。虽说东北的土地是黑土地，可表层的沙尘依然是黄•色的。同时东北的天气又是干燥的，可以想象没有柏油马路的土道有多少的灰尘。

　　跑到房东头的拐角，就见到一群大爷，大娘，爷爷，奶奶的聚到一起，聊的热火朝天。透过围在一起的人群缝隙，张小小轻易的看见那个年轻了许多，也瘦了许多的老太太，这时的张奶奶也就六十岁这样，由于长年的面朝黑土背朝天的劳作，皮肤已经明显的粗糙老化的严重，可依然能看到二十年后那富态的样子。

　　张小小情却了，是近乡的情却，也是见到这么年轻的家人的情却，想想她现在的年纪，她和郭颜是同龄的，郭颜的样子是三四岁大，那么她现在也就三四岁，而在她三四岁的时候爷爷建在，记忆中爷爷是在她七八岁上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走的，那时候她的爸爸妈妈都没能够赶得及回来为爷爷送终。而她又还小，很多事情又还都弄不明白，这也成为她的一个遗憾，在记忆中所有的儿子女儿，孙女中，爷爷是最疼她的。

　　还没等张小小从回忆中醒过来，身旁的小女孩就已经拉着张小小突破众位大婶，大娘的重围，来到自家奶奶面前，“张奶奶，小小的洋娃娃在哪里？小小说不知道放在那里了。”

　　张奶奶慈爱的看着自己呆愣的孙女，“不是就放在西屋的柜子里吗？早上的时候还拿出来看过了那！这会儿怎么不记得了？”

　　“小小，今天是怎么了？刚睡醒吗？还没醒过神那吧？”一个头发长长的大妈摸了摸张小小的脑袋大嗓门的说。

　　张小小僵硬的转了转头，完全不在状态中。

　　直到几天后，张小小躺在自家的房顶上，翘着小脚接受夕阳的洗礼，听着四点半钟，厂子里广播的下班曲目，看着那土道上不紧不慢走过的人群，才有一种，真的回到了从前的感觉。她回去了，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代，回到了那个可以改写她一生的年代，回到了那个充满欢声笑语没心没肺的年代。

　　思绪飘散回到二十年后，那个时代已经没有这么湛蓝的天空了，那个年代已经没有这么古老的广播了，那个年代已经没有这么纯真的人们了，那个年代已经没有这么清新的空气了，那个年代已经没有这么舒服的时光了。

　　二十年后的她，二十三岁，三流大学专科毕业，庸庸碌碌找了许多工作，不是人家嫌她文化水平太低，就是她嫌人家待遇太低，最后只能在自己的小档口混饭吃。

　　那时她的家庭在那个大都市里，不算是顶尖的，却也不是最差的，只能算是过得一般般的家庭，至少不用为了后世高昂的房价而头疼，也不用为了材米油盐而烦恼。

　　可是在她的心底一直都不能够满足，她一直都在懊恼为什么小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没有考上一所名牌大学，虽然嘴上总是在说当今社会学历不重要，你看看谁家谁家的谁，不就是没有学历人家却能够赚很多的钱嘛？

　　对那时的生活她也有诸多的不满，还记得每每父母吵架，她都特别的想要搬出去自己住，可是由于各种原因，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的经济条件不允许，只能隐忍着继续跟父母住在一起。虽然在很多人的眼里，她的生活已经算是很好了，应该得到满足了，可能也许是因为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人的贪•婪也是无止境的，得到了一些东西，就会将触手伸向那些不曾得到的。

　　“人的心那！是无止境的。”低低自语“人性本善？哼！”耻笑一声“人性本贪婪吧！”

　　几天的时间已经能够让她理清一些东西，也能够让她决定一些事情，既然能够幸运的重生，她不会在浪费生命，不会再浪费时间，她不想再看到往后庸庸碌碌的人生。重来的这一世她将要活的精彩，过得轰轰烈烈。

　　“小小，小小，吃饭了。”奶奶的大嗓门从院子里传来，看看土道上三三两两稀少的工人，下班的工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已经接近下午五点了。小城市的农村吃饭就是早，每天早早的七点多钟就吃早饭，中午很准时十二点，晚饭一般都会是五点钟。家里在工厂上班的家人这个时候也刚好都回到了家。

　　忘记了说，在这个九零年代初的时代，生活的主要来源除了农民的种地，那就是在工厂里做工，而下海做生意的也才刚刚起步，还是比较少的一个群体。而她的家，就是这个年代典型的工人阶级，她的大伯在工厂，二伯，爸爸，小叔叔，大姑姑，小姑姑一家人全部都是一个工厂的工人。

　　在这个年代她家里的生活还算不错，至少没有吃不起饭，住不起房。却也不是很富裕。而在这个小城镇做工人的工资却也是可以养活一大家子的。

　　“小小，你听到了没有？小小怎么又上房了那？快下来吃饭了。”奶奶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张小小“哦”了一声说“知道了。”在房顶上翻了个身趴在放上，小心的爬过人字形屋脊来到另一边，顺着院墙踩着梯子小心的爬下来，看到爬下房顶的小孙女，张奶奶一把抱起没有多少斤两的张小小，没用多大力道的拍了拍张小小的屁•股“谁教你的？怎么总是往房顶上爬？不知道这很危险吗？”

　　张小小“呵呵”的笑，蹭了蹭张奶奶胸前那麻麻的衣料“不是奶奶让我上去的吗？”

　　张奶奶气笑了，又拍了张小小的屁•股一下“我那是让你去取东西，不是让你去房顶上玩。”

　　农村人家一般都会在房顶上晒一些东西，像是稻子，或是新鲜的萝卜这类可以腌制的食品。偶尔张奶奶想要用的时候就会将张小小举过头顶，让她去房顶上取一些下来。而这会儿却变成了张小小爬房顶的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