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
此时已然入夜，乾东三所的各院都掌起灯来，烛火阑珊处，习习微风拂面而过，份外凉爽宜人，胤禛同玉颜携手坐在书房窗扉下，欣赏了一回云月皎皎的清丽意趣，玉颜便道：“四爷说用过晚饭后有话同我说，现在可该告诉我了吧？”
胤禛洞悉其心，却道：“你可派人同宋绣儿去说，适才东交民巷太医院的李御医来回话——她爹爹户部主事李金柱的病经这几日用药，已好了大半，让她不用过于牵心。”
玉颜起身行了一礼，喜道：“那我先代绣儿谢四爷恩典。”说着，又忙打发希希至后院去寻宋绣儿代转这一好消息。
胤禛坐在椅上朝玉颜看了看，忽道：“过来。”
苏培盛悄无声息同着小楼等人退下，玉颜顺手推了窗，走到胤禛跟前，胤禛道：“把这个解开。”玉颜便俯身亲手解下他腰间的一个小小的牡丹纹鸡心形荷包，这荷包原是玉颜入宫参选秀女时额娘爱新觉罗氏悄悄给她的，选秀结束出宫回到乌拉那拉府后玉颜才发现荷包不知所踪，起初遍寻不着颇有些心急，但额娘爱新觉罗氏始终未曾问起，时间一长，玉颜也就淡忘，直至嫁给四阿哥胤禛，她于乾东三所读过的第一个早晨，玉颜忽在胤禛腰间看到挂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然而胤禛既闭口不提此物来历，玉颜私下里再三思索之后决定自己还是装傻充愣为好，并未料及此刻胤禛居然有主动打开这个闷罐子的迹象，令她微感期待，更多的却是紧张。
胤禛柔声问：“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玉颜很快地抬起眼皮瞧了瞧胤禛，又垂下眼去，点点头。
胤禛脸上微露笑意，道：“当真记得？”
玉颜听胤禛这话说得奇怪，于是将荷包中的纸片取出，又看了一遍，纸片上写着一个“禛”字，当然她现在很清楚这个字就是四阿哥的名字，字体稍长，清俊挺拔，很有些眼熟，这眼熟却不是选秀时看的那份眼熟……她倏地一凛：
这字出自四阿哥胤禛的手笔！
近两次她在书房见过胤禛练字，这应该是他写的没错！
不可能，额娘爱新觉罗氏怎么会把四阿哥亲笔写着自己名字的纸片在选秀前放进荷包里交给她？
“这荷包……原是我的那个吗？”
玉颜犹犹豫豫地对胤禛问了一声，胤禛便伸手将她抱坐在膝上，脸在她颈间露出的肌肤上蹭了蹭：“看来你到底还是不记得了。”
胤禛缓缓闭上眼睛，陷入回忆之中，玉颜双手揽着胤禛的脖子，静静贴着他的脸，过了好一会儿，胤禛深吸口气，说道：“我初见你时，你不过十岁，那年是皇阿玛第二次南巡，带了我一同南下，途径苏州，特地微服去了你家，你爹爹费扬古恰好是在我出生前一年当上了北京城的九门提督…算起来足足做了七年……随后告老病退休，带齐家人在南方度日又五年有余，皇阿玛常称赞你爹爹在任的好处，那次去你家着意隐瞒了身份，除了你爹爹与贴心的人，谁也不知我们的来历，我独自站在廊下观赏院中的满树梅花，忽然瞧见你跑过来，你把头发塞在帽子里，打扮成小厮的样子，但任谁也一看既知你是个女娃娃，不然哪有这样的好看。”
虽然胤禛语气平静，玉颜听他说到“好看”二字，心中却是止不住的甜了一甜，只听胤禛接着道：“兴许你瞧我是生面孔，忽然停下来问我愿不愿意跟你一起逃跑，还要我给你做个长随，我想当时你一定是已经忘了自己打扮成什么模样。”
玉颜奇道：“逃跑？我还让你给我当长随？”
四阿哥给她当长随？岂不是极品家丁，比唐伯虎点秋香还生猛的桥段嘛。
“那时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你是谁，”胤禛笑了笑，“我就说让我和你一起走可以，但至少你要告诉我是为什么逃跑。然后你就扁扁嘴说你怎么也学不好写汉字，写不好要被你爹爹打，所以决定溜之大吉。我又说我可以教你写汉字，你不信，要和我打赌，你的条件是我若输了就得听你指挥随便往哪儿跑，我的条件是你若输了就得应允我一个要求，你一口答应，找了间书房拉着我写给你看，我便写了这个字。”
“你……就把你的名字写了给我？”
“汉字有十四种结构，我给你写的这个字是最基础的左右结构，但又包含了点、横、竖、撇、捺、折这六法在内，最适合写给你学。”
玉颜迅速心算了一下她十岁时四阿哥大抵是十二岁，没错，满人贵族能学会汉字及文言文就像古代欧洲人以学习拉丁文和希腊语为荣，但对于她这个从小学一年级就是语文课代表的人来说，当然知道汉字基本笔画均是根据王羲之‘永’字八法而来，因此忍不住要暗中吐槽：四阿哥在宫中自幼师从汉学大儒更没理由不晓得的，真要教她学汉字，直接写个永字就好了，不要说点、横、竖、撇、捺、折，就连提、钩两法也加上去了，一共八法，既好学又好认，干嘛把名字写给她，分明就是风骚，还要在这里假仙，没想到那么早他就花功了得，真是的……康师傅的遗传基因吗？
后来的事不用胤禛说，她也能猜测到大半，想来十岁的玉颜傻乎乎的不知怎么就对四阿哥萌生了好感，很可能就是将胤禛写字的纸视若珍宝地收藏在荷包里贴身放着，在玉颜大病的时候这个荷包又落到了额娘爱新觉罗的手里，就算玉颜懵懵懂懂的，额娘爱新觉罗氏总会从老爹费扬古那儿了解到四阿哥的身份，不然怎可能过了两年这张小小的纸片还完好无损，至于那年二月玉颜练功出岔又碰上天象异常导致发生她穿越的杯具大抵就应该在四阿哥和玉颜的初遇之后不久。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倒好了，下一句却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说得一点也不假。
玉颜摸摸自己发烫的耳垂，小小声问道：“四爷那时说我输了就得应允你一个要求，要求是什么？”
胤禛抚了抚玉颜的脸颊，温柔道：“那年随驾返京不久，听说你病了，我曾在月下暗自祈愿，希望你能康复，这就是我的要求。你瞧，现在你不仅好了，还会认汉字，念汉字了，这难道不是上天赐予你的礼物？”
玉颜怔怔的看着胤禛，讨厌，她做好准备要吐槽，却突如其来的被他感动到，更讨厌的是，她已经来不及掩饰她的心情，瞒不过他了，这一点从他现在看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
包办婚姻是一回事，彼此间已经有过情愫暗生又是另一回事。
悄悄用手在裙下捏了捏大腿，她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忘情，这是在古代，四阿哥也不是一般的男子，将来王府之中三妻四妾，甚至更多都有可能，她两世为人，已经跳过一次火坑，绝不可再爱上一个不能把对等的爱给她的男人，不不不，那是自找苦吃、自欺欺人、自投罗网、自作自受、自找麻烦、自寻烦恼、自我牺牲、自寻短见、自取灭亡、自掘坟墓、自负盈亏！
“我想知道……”玉颜大胆的说，“四爷至今仍未将宋绣儿正式收房，究竟是为什么？”
“你真想知道？”
“是。”她注视着他，坚定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