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画一书——鬼生子》末十一

2、第 2 章

　　把钟愔送到离黑石寨三日路程的沙南镇，全部的银钱都留给他，敖年年临走嘱咐钟愔不要留在这里，一直往东走，走到一个叫羯鼓的地方，再转南，路上会见到一个废弃小城。就在城东破庙里等她。言罢策马扬鞭而去。
　　钟愔心中大有疑惑，为何要约在无人地？想来是敖年年害怕她离开后有人背后乱说话被敖爽发现什么，没人的地方就没有口舌，行踪不易暴露。
　　钟愔身体虚弱，走走停停，两个多月才到了羯鼓。在村民的指引下寻着了早已荒芜难见的小路，向着敖年年所说的南方小城去了。
　　村民好心提醒，随时都要多多准备干粮，他们只知道那个城没人了，之后城附近也没人了，荒废了好大一块地方，具体多大又说不清。也就是说，钟愔到了那，很可能找不到食物。
　　钟愔多谢他们，背了大包食物上路。他一走，村民就开始议论纷纷。
　　他为什么去那地方？他不怕鬼吗？他是不是捉鬼的法师？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这个孱弱少年是去送死的，相对叹息，然后就各自回家去过日子。钟愔来过的痕迹，很快消弭了。
　　和敖年年分开已经有一百多天了，钟愔终于找到了她所说的小城以及城东破庙。
　　纵然方圆数十里已是人迹渺渺，此寺殿塔壮丽，蓬蒿蛛丝之下倒地的佛像依旧宝像庄严。殿外修竹碧绿，清池中野莲盛开，凉风徐徐，钟愔心道好个世外桃源般的清净所在。
　　朝南挑了间僧舍，稍事清扫，就住下了。
　　夜半风凉，裹着被子瑟缩，钟愔想这里果然还是不适合居住，一入夜冷的不似夏季。只盼望敖年年早些到来，尽快离去。
　　正昏昏欲睡，外面隐约传来人语之声。远近无人地，万籁具寂夜，怎么会有人说话？钟愔立刻紧张起来，之前在山上的种种经历恐怖浮现脑海。
　　蹑手蹑脚走出舍外，借清朗月光看去，一身材修长，衣着华丽的男子立于莲花池边，对月吟诵。
　　钟愔不知如何是好，脑海里万千思绪他一条有用的也拉不住，就那么呆呆看着。
　　那人被他看久了，像是感到什么，回过头来，刚好与钟愔目光交汇，二人均是大骇。
　　钟愔天性懦弱，口不能言，那男子还有些胆子，问他：“你是人是鬼？”
　　他闻言愈发惊恐。
　　那男子于是走近些，伸手在钟愔脸上一摸，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从容言道：“还算是热的，不是鬼。”
　　钟愔麻木的摸自己的脸，发现全是冷汗。
　　那男子看钟愔显然是被吓着了，脸上发讪，干笑两声，“兄台敢于在此地独宿，想必是不信邪魅的，如何这就怕了？”
　　钟愔将将缓过神，听他此言，这破庙莫非有些传说，便虚心讨教。
　　那人对月一叹，“这兰若寺，鬼怪传奇无数。虽皆为世人所杜撰，传得久了，还有几人是不信的？”
　　钟愔看他神色中大有不平，谨慎相问。他也一一回答。
　　他姓陶，名九画，家在寺西那片树林边，夜半无眠，想起寺内莲花盛开，信步而来。
　　又讲述兰若寺原为香火鼎盛的大寺庙，战乱中旁边金城遭敌军屠城，而后荒弃，这里也就随之从祥瑞宝地变成人人谈之色变的妖窟鬼洞。他本不是住在附近，父亲亡故，母亲家乡在此，便带在他回来定居。
　　这夜他与钟愔相谈甚欢，不觉已是破晓。陶九画家中母亲严厉，素来不喜欢他外出，匆忙赶回，只是约了夜里再见。
　　钟愔送他出寺。看东方一片绯红，朝阳喷薄欲出，天高地远，心中有些异样之感。他只当是因为结交了今生第一个朋友，总算活得如同常人，心中不可避免的男儿热血燃起。顿时又把苦等的姐姐排在了二位，盼她晚些才来，好有时间同新朋友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