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生死之交往昔不知罕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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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乔安和俞秋白的恋爱关系也算是正是确立下来了。知道这件事的第三人当然就是乔安的死党闺蜜——万霜，但这个第三人明显对这件事兴致缺缺，因为她发现了就另外一件更值得激动的事就是乔安居然要去访问高主播！
要知道，当年乔安知道高志云的节目也是她推荐的。所以在接到乔安原本只是汇报在她空窗了不足一个月后又发展的新恋情的消息时，万霜成功地把关注的目光和焦点放到了另一个男人身上。
“你什么时候要去访问高志云呀？能不能把我也捎上？”
乔安握着电话恨不得能把她一掌给拍死，她不死心道：“你就不好奇我的新任男友俞秋白吗？”
万霜不以为意，“虽然没见过他，但就听你这样讲我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嫁人当嫁高志云，这不是你当年对我说的么，你不去想尽办法把高志云这样的极品给攻克下来管那个GAY干嘛？”
“哪有！他还是很好的。”
“哪里好？追个女人也这么唯唯诺诺，不上不下的。”
话虽然是这样，但乔安听见别人说他不好难免心里有些不平，“他这样平时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能对我这样已经是很好了。别的男人哪里会一开始就跟你承认这些？”
万霜提醒道：“你到底是爱他的这个身份还是爱他这个人？”
“我都爱！”
“这么贪心小心撑死你。他那么炫目的家世，你就不怕最后你们不管现在爱得怎么死去活来，到头也是一场空吗？”
“哼！你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的那些前男友加在一起比你的三姑六婆都还多，你还是好好操心你自己的事吧！”乔安讥笑着万霜，她平时对别人断然不敢这样，也只有对着万霜她才敢撒野。
“老娘虽然实际经验少了点，但看过的人比你所有男友的数量乘以十还有得多。哼！我懂的而你不懂的，才多着呢！”万霜不服气，她平时生活里尽管除了她爸爸也就没了其他男性，可只有乔安在跟前，她才会显摆。
有时候，两个女人之间的友谊也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比男女之间爱情更为持久的情感。对此观点，乔安和万霜都举双手双脚赞同。
“霜……”
“嗯？”
“这次不知怎么，我竟有些怕。”乔安说这话的时候，从声音到眼眸每一寸都写满悲哀，一点也无热恋中情人该有的欢欣鼓舞，倒有点类似要同情人分手的感觉。
万霜当然明白乔安在害怕些什么，她也不含糊直接问道：“你怕自己当真爱上了却等不到对方同等的尊重？”
“呵”乔安一笑，带有些无奈，最终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道：“如果我是女同定然这辈子死缠着你，也许没人再如你这样了解我了。”
万霜听着她这来自肺腑的话，摸着手上冷不丁出现的“鸡皮”，原本想是打趣一下，但话出口后到尽是满口温柔，像极了五月清晨的柔光。她说“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回答，不问现实情况不管如何，她终是没有二话直接应了下来。
得了这话，乔安缓了缓口气，她暗自思忖：哪怕俞秋白真的只是玩玩她，有了万霜这个后盾，她还有何可怕呢？真到了那时，大不了就你若无情我便休好了。思到这儿，她又开始好笑起自己的小心翼翼是否是过了分，以往的历任男友从没有哪一个是让她思虑这么的人，就连那个现在位居二线的男明星前任再分手后她也不过就是蒙头大睡一觉后就立刻抛弃脑后。
如果真要究其原因，乔安倒也不是完全不知。前几任恋情无论再如何曲折或者开心，但最坏结果她倒也保全了自己的处女身。所以乔安想，她之所以会这么在意俞秋白定然是为了此，她的第一个男人。为此，她才会如今日这般惴惴难安！
两日后的下午，记者部大半都出去了就还有乔安和其他几个新进来的人在办公室。那几个新来的人中大部分都是王德新介绍进来的，所以乔安这样尴尬的身份除非是他们过来主动搭话不然她基本都是坐在自己办公桌上干自己的事。新来记者加上王德新上次想塞给乔安的那个小侄女一共有五人，其中三男两女倒是难得性别平衡。这五个人除了王德新的小侄女陈亚茹外，其他人对乔安的印象就是“好一个标致的美人”，但陈亚茹却知道乔安有的不仅是她的外貌还有她父母给她带来的权势。
于是为了这个缘故，陈亚茹一见乔安今日落了单甚为寂寥坐在电脑前立刻就上前主动搭话。她从抽屉里拿出两三袋零食也不顾其他人讶异的神色径直就往着乔安的方向走了过去。她带着典型讨好的笑，但这种谄媚的笑在她这样年轻可爱的女生身上不显世俗倒是让人觉得可爱。
陈亚茹把手中的零食对着乔安晃了晃，声线甜美道：“你要不要吃？现在离午饭都过了三小时了，吃点东西再做事精神更好不是？”
零食本就是办公室人人必备的圣物，且品种花样都到了百花齐放的程度，而且受欢迎度连男生都不能拒绝。所以陈亚茹她觉得此刻用这个当做一个话题自是再好不过。
面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和几袋零食，乔安一下子还未能反应过来，她转头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有几分同王德新相似的女孩，心里突地就冒出了——侄女多似舅。只是虽然陈亚茹带着王德新那老男人身上的眼睛和嘴，却是展露出截然不同的气节。
陈亚茹见她半天都没有动静，低头往下，皱眉唤道：“零食吃吗？”声音微提。
在对上她黑不见底的双眼时，乔安惊醒过来，赶紧挥手致歉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向来很少吃零食。”
陈亚茹好奇，然后又看到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了然道：“怪不得你这身材这么好，真得很有意志力呀。换作是我不出两天定然破功！”
说了这么几句，陈亚茹都不知怎么唤乔安才好。她比乔安小其实唤一声“乔姐”也不是不行，但哪有女人喜欢被陌生人称姐的呢。但如果就这样直接称呼姓名又显得不太尊重，毕竟她只是新人，所以这一开始陈亚茹就遇到了这个麻烦，一时真不知要怎么唤乔安才好。
乔安倒没注意到陈亚茹此时的纠结，她只是还在纠结着今天晚上是否当真要去俞秋白家中一起吃饭，虽然这两天来他都对她说要她搬去他家住，但乔安却一直没有考虑好。俞秋白见她这样也不好催只得每晚拖了她一起吃饭才算作数，虽然吃饭时两人并不说话。一想到俞秋白，乔安便立刻神色恹恹，她看着这个主动向她示好的小姑娘淡淡地说道：“你本来身材就好且又这么青春逼人，自然石不用像我吃这么多苦。”
“哪有！”陈亚茹娇嗔，然后甜甜一笑道：“对了，还不知道要怎样称呼你才好？乔安姐？”
“直接叫我乔安就好了。”
果然，这个年纪的女人都不喜欢名字后面加了姐。
陈亚茹心领神会立马乖巧道：“那乔安你就先忙，明日如果不用出去采访我们就一起吃饭吧！王主任一直说你文笔极好且办事极佳，所以亚茹也想跟着乔安你多学习学习呢。不知道亚茹有没有这个荣幸？”
这几句话乔安听得很是用心，本是想找个缘由推了，不过眼角余光瞄见办公室里的“旺旺”乔安最终还是同意了，她说：“明天我要出去采访，不过后天想来也是没事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一起吃饭。我就怕你们现在的新新人类会觉得和我们这种工作好几年的人太过沉闷。”
“哪会！”
于是就这样，乔安接下了王德新有心扔给她的烂摊子，这不是摆明了教会了徒弟饿了师父的事儿吗？！
她看着远去那抹俏丽的背影，无奈一笑。
耳边倒是传来了那群社会新鲜人的话语。
“哇，你居然就这样跑过去跟她搭话了！”
“她可以算得上我们报社的社花了，就她这个长相不当明星才是可惜，你看她那如玉的肌肤，那精美的脸上熠熠生辉的双眼！我倒觉得比现在出来那些个小女星上相得多！”
“诶，对了，亚茹你刚才跟她都说了些什么呀？”
“没什么，就随口聊聊。”
“下次介绍我们也认识认识，平日里看见她只觉不可直视，看她那气度也不像是一般人定然大有来头，都不敢随意上前搭话。亚茹，也介绍我们认识认识么！”
也不知他们这群人说话是有意还是无意，一阵阵围绕她的话题悉数全部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地进了乔安耳里。她不作声色，打开有关明天要访问人的资料开始细细研究起来。
就在这时韩磊打了个电话过来要她立刻下楼，她此刻正在专研明天这个来之不易采访哪里听得进他的话于是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可韩磊像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早就知道乔安的回答他想也没想就换了另一种更为委婉的说法，他说：“如果五分钟没看到你下来那我就直接上去，我不介意告诉你的同事们你是如何对我过河拆桥。”
最后他竟然直接命令道：“乔安，你现在立刻给我下来！”
乔安一顿，她猜不透韩磊此刻的目的，但是如果只是为了感情的事纠缠那她现在完全无力奉陪。现今就一个俞秋白就让她一个头两个大了，哪里还应付得了韩磊。但被他这样赤裸裸威胁，于是乔安只好趁着王德新出去开会时拎着东西悄悄溜走。
一到楼下，果然就看见了韩磊那辆炫目到不行的跑车。以前还没觉得怎么样，但不知为何乔安今天一见很自然就想到了俞秋白那辆普通到不行的黑车小车，然后暗自心中一比，立刻就由车主的外貌分出了胜负。
韩磊见她出来也不下车，径直对着她鸣了一声喇嘛示意她上车。
在远处，只见他神色凝重，乔安心知有异，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大步走过去开门上车。
“系好安全带。”
一上车韩磊也不看乔安直接就落下了这句话。
乔安照着他的话做了，然后侧头看着韩磊，今天的他同往日不同，虽然还是衬衫领带但她不知怎么就觉得他今天的神色带有些疲累不如往日那么精神抖擞。
“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韩磊没有回应她，只是更加快速的开着车，下巴到颈子的曲线被午后的阳光一照格外明显。这个时候路上难得的车少，于是他也就像脱缰的野马直接在上面奔跑了起来。
莫名其妙，乔安只觉事有蹊跷，心里觉得可能会发生一些什么，或者已经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以韩磊现在这样的车速出了事那她就一定没有了生路。
“你超速了！”乔安微带慌张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突然，就在乔安觉得自己今日后悔不该下来上这个明显神智不清的人的车时，韩磊却一个减速开进了一个医院的大门。他带她来医院干什么？乔安只觉今天韩磊所有的一切都透露着奇怪。
最后韩磊在一个带有欧洲花园风格的大楼停了下来，再解开自己安全带后看着乔安还在解安全带，于是一个俯身直接帮她解开，然后对她说：“下车。”
到这时乔安终究是忍不住，虽然韩磊在上一次的事情上帮了她很大忙，但如果知道受了他帮助会遭到现在这样的待遇话她宁愿当时直接向王德新递交辞呈！
“韩磊！你……”
乔安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人打断了，一股怒气被人活生生卡在了颈脖处动弹不得。
“帮我一个忙。”
韩磊话一出口竟带着十二分的倦意，他看着乔安，眼里再没有初见时的恭敬，也没了后来的各种挑逗。现在乔安从他眼里看到的只有伤心，无奈和不舍，她被这样从来未曾见过的韩磊给吓到了。
没错，乔安她吓到了。
韩磊也不等乔安答应，直接走过去搭着她的肩膊，她虽然瘦小，但有力。他告诉她：“我奶奶快不行了，她这辈子最后的不舍就是还没看到我结婚。”
乔安被他搂搭着一步步往前走，速度并没有因为韩磊此刻而讲出的话而减慢。她看着他，用心地听着他此刻所说的一言一句，然后等他说完她说：“你说的忙就是让我现在上去假扮你女友？”
“恩。”
她看着他，他如今虽然眼中悲痛之色也全写在了脸上，但至少他还保留着一丝镇定和庄严，这样的他让乔安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拒绝。
于是，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稳了稳他已经有些慌乱掉的步伐，清清淡淡说了一句“好，我帮你。”
开口求人，乔安知道这里面的苦。她还记得她十四岁那年，学校要到海边春游，那时女同学人人都在讨论要带怎样美丽怎样花色的泳衣时她却在苦恼。十四岁的她父母离婚不久，母亲脾气难免暴躁一些尤其是每次看不惯乔安做了什么错事就会直接恶狠狠对她骂道：“你怎么尽遗传了你爸那种臭德行！大的小的没有一个省心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懦懦趁着吃饭空挡提了提泳衣的事，那知乔妈二话不说就甩了筷子，“要东西找你那个死鬼老爸去！”别看乔安那时年纪小，但她也理解母亲此刻的难处。一个单身母亲要拖着一个孩子，生活虽然说不是很难过但也绝对不好过。于是第二天下午乔安就直接去了周爸那儿，可哪知那天周爸并不在家，在家的是周爸新娶进门的继母——王艳。王艳一听乔安的来意，立刻就以水管出了问题走进了厨房，空留乔安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整个下午，最后看见周爸回来无颜启齿，空手回家。
打从那天起，她就明白了什么是“上山打虎易，开口求人难”的意思。从十五岁起，一切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乔安自己决定，需要的东西得不到，那不过是她自己学艺还不精，再不怪其他任何人。那些电影书本中如雷锋一般的形象早已失传，左右遇见的人都是一尊尊泥菩萨，因此开口求人这回事如同讨钱一起成了乔安心中的禁区。
所以今天她一听见韩磊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乔安的心立刻就软了、化了。
还没走进那间病房，乔安已经察觉到了韩磊微微颤抖的手心。她拍了拍他的背，然后以一种格外沉稳的声音对他说道：“此刻你要让她走得安乐！”
听了这话，韩磊如同心里打了一支强心针。他咬了咬本就毫无血色的下唇，然后死命眨了眨眼大口舒了口气后仍由乔安半搀扶走进了病房。
一进房门，乔安就看见了一个白发苍苍的妇人穿着一件姜汁绣乳白色细花的罩衫被一大群人给围在了中间，此刻其他人看见韩磊的出现立刻对着老太太耳边抽泣着说：“磊磊来了，您睁开眼看看呀，他带着女朋友来跟你过目来了”。
老太太像是听见了这话，她早已松软不富弹性的眼皮缓缓睁开，一看见韩磊来了立刻就扯动了嘴角。韩磊此刻早就泪流满面愣在了原地，足下像是生了根不再移动一步，乔安看了眼他然后挽着他的手大力把他拖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微笑着看着他，然后又转眼看着乔安，最后甚是吃力地说道：“这下好了……好了……”
跟着她胸前起伏的力度不由紧张起来。死亡的臭味乌云一般笼罩着一切，乔安小心把韩磊的手放在老太太的手上。然后轻轻开口唤着，“奶奶，我同韩磊来看您了。”
此时，老太太原本丰润的双颊却干瘪了，如同风干后那枯萎的玫瑰花。她死得过程很辛苦，家人围着她站了一圈，大家都强忍着，死命咬着双唇，生怕发出一丝动静让这个正在被死神接待的人更为痛苦。
这就是乔安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她可以清楚的闻到它的味道，是那种□□缓步腐败的味道，偶尔还会带有一两声挣扎的呼吸声。许久的对抗中，老太太的心脏率先停止了跳动，只余下一口气还不断的上下起伏着，像是对着人世间还有许多不舍、留恋。
最后在韩磊撕心裂肺的吼叫中，老太太完成了她此生最后的旅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生死之交往昔不知罕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