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德之门同人]银色月光下》黑白喵

38、第二十六章 死寂

　　那是一场让你不想回忆的战斗。
　　在你的整个冒险生涯中，你经历过很多艰难的战斗，对手可能是残暴的巨龙，邪恶的魔鬼，或者其它什么稀奇古怪的生物。你经常行走于生死一线，但就算如此，事后你回想起你经历的战斗时，依然会感到骄傲，感到有热血在胸中膨胀——你的敌人很强，但是活下来的哪一个是你。
　　可这一次的战斗，你所能回想起的，只有冰冷。

　　长剑与短剑碰撞出尖锐的声音，你猛地向后一倒，避开追刺上来的剑锋。
　　如果说之前的索劳纷还像个卓尔一样，以速度为傲，力量上却有所不足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像你之前开的那个玩笑一样，成为了近乎“完美”的结合体。
　　这使你们的战斗变成了一场速度的较量，没有人能插手，你可以“享受”一场与他单对单的较量。
　　魔法的爆裂声与兵器的碰撞声在房间内回荡，你尽量不把注意力移到另一个战场上，集中注意力观察着眼前的卓尔。
　　他和之前看起来没有太多不同，只是眼睛的颜色变得浓重了些，看起来就像芭荻。
　　他的身上没穿护甲，只披了一件宽大的披风，双足甚至是□□的，直接踩在血池之中。
　　方才的战斗中你给他留下了两处细小的伤口，只是现在，那伤口已经愈合了。
　　就像你胳膊上正在收口的伤痕一样。
　　“我很高兴能再见到你，格拉尔。”索劳纷说，他的态度悠闲得不像是在战斗，“自从我完成了这美妙的转变，我就很想见你。”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我需要跟人分享这种体验，”索劳纷的声音扬了起来，“它是如此的美妙……我从未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的强大，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他的眼中闪烁着令人不舒服的光：“我曾经迷茫，曾经犹豫，甚至曾经背离正确的道路……但现在我才知道，我曾厌恶的，才是最适合我的真实。”
　　“比如罗丝？”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我惊异于我从未发现伊丽丝翠的软弱！她完全没有能力与那一位作对，而我又为什么要选择追随她的道路？”
　　说完这段话后他停顿了一下，你注意到他的脸上闪过一刹那的挣扎，但立刻，他又恢复如常。
　　“你帮了我很多，”索劳纷抬起长剑，“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来到地表，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这可不是我希望的。”你耸了耸肩，同样摆好了迎战的姿势。
　　“作为报答，”索劳纷翘起唇角，柔软的嘴唇下，两点尖锐的白色一闪而过，“我会帮你走上相同的道路。”
　　“真遗憾，”你叹了口气，“我可没兴趣。”
　　话音落下的刹那，黑色的身影忽然来到了眼前，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举剑格挡，手腕上传来的力量大得惊人。
　　来不及过多思考，暴风骤雨般的攻击接连而至，你不得不后退躲闪，脚步踩在血泊中，黏腻的感觉更加大了动作的难度，你不得不更小心的行动，以防自己大意滑到。
　　索劳纷微笑起来，那笑容几乎让你感到怀念。
　　猛地一跳拉开两人的距离，你发动了手上的隐形戒指，身影消散在空气中，长剑几乎是立刻扫向你消失的方位，将你从空气中逼了出来——但这使他已无法躲过你射出的短箭。
　　那箭矢深深刺入了了他的左腿，卓尔厌烦地扫了自己的伤口一眼，随手抽出匕首一划，将箭头挖了出来，丢在一边。
　　他的伤口只流出了很少的一点血，随即便迅速的愈合，在这个过程中，他甚至还能防备着你的偷袭。
　　这种恢复的速度不同寻常，在你的印象中，吸血鬼伤口愈合的速度虽然很快，但就算芭荻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常。
　　也许就像芭荻所说的那样，索劳纷是个与不死者契合完美的特例，或者……

　　“我将成为不朽，”索劳纷的声音抑扬顿挫，充满蛊惑的味道，“你的实力令人惊叹，但并不足以与我对抗。”
　　“无法面对阳光的不朽？”你讽刺地笑了笑，索劳纷皱起了眉，不悦地斥责你：“我有什么理由亲近阳光？那灼热的噩梦！隐秘冰冷的黑暗才是我的归属，那是‘祂’的怀抱！”
　　以他的标准来说，这反应可算是气急败坏了。
　　随之而来的攻击也越发迅猛，你只能被动的防守，艰难作出的反击几乎没有意义，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在房间中的另一场战斗中，你们逐渐占据了上风。
　　身上早已被长剑划出了数道伤口，与索劳纷相比，你的恢复能力显得微弱得多，刺痛的伤口和不断滴下的血液没有立刻影响你的动作，却也让你的动作渐渐变得迟钝。
　　“放弃吧，格拉尔，”再一次交手后索劳纷停下了动作，他看着你，眼中含着一丝怜悯，“接受我，取悦我……我将赐你以极乐。”
　　即便是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你依然忍不住地露出了微笑：“老实说，索劳纷……”
　　“什么？”
　　“我真希望你是在我的床上说出这句话。”
　　他愣住了，紧接着，他的眼中燃起了怒火。
　　“你将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长剑被举了起来，卓尔的身影如鬼魅般来到你的身前，剑锋逼近你的身体。
　　按照之前数次交锋的惯例，你会毫不犹豫地后退，或者格挡，从而拉开再一次战斗的序幕，但是这次，你的选择却出人意料。
　　剑锋刁钻地沿着缝隙刺入你的皮甲，尖锐的痛楚让你头皮发麻，但是就算如此，你依然没忘记手上的动作。
　　一个白瓷制的小瓶无声无息地落到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紧接着，索劳纷发出一声尖叫。
　　他猛地向后退了几步，险些丢下了长剑，剑锋抽出身体加剧了你伤口的痛楚，但这无法阻止你露出微笑。
　　在你身边，血池中的血液激烈的翻滚起来，你倒下去的圣水起到了非常良好的效果，索劳纷恶狠狠地盯着你，口中发出咝咝的声音：“你——竟然——”
　　“血液可以恢复你的力量，却也可以成为我的武器，”你若无其事的又丢下一个圣水瓶，走向索劳纷，“如果你还记得的话——跟你一样，我也喜欢在事先作好准备。”

　　那几乎是这场战斗中唯一可算有趣的部分，在那之后，索劳纷似乎放弃了再说什么，转而用连续不断的攻击表达他的想法。
　　即便他的速度有所减慢，恢复力也不像之前那么强大，可那依然是一场让你狼狈不堪的战斗。
　　重复不断的战斗几乎麻痹了你的神经，你的眼中只有那个飘忽不定的黑色身影，与他手中锐利的剑锋。
　　战斗似乎不再是一件需要思考的事，而是一种本能。你感到自己血液中的某些东西似乎复苏了，它们在你耳边鼓噪着，催促着你更快的动作。
　　疲劳与痛楚远去了，剩下的，是对杀戮的疯狂追逐。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血液沸腾着，潜藏在身体中的力量苏醒过来，叫嚣着鲜血的祭奠，你感受到灵魂传来的清晰疼痛感，那疼痛如此锐利，让你的理智消失无踪。
　　你无法停止。
　　就在那时，你听到了一声尖叫。
　　那是芭荻的声音，那声音太过凄厉，就连你面前的卓尔的动作都有了一瞬的停顿。你的动作却毫无滞碍，仿佛被刻意引导一般流畅，送出的剑锋刺中了索劳纷的肩膀，他的身体略一倾斜，却没有立刻抢攻，而是停在了原地。
　　他的身体不正常的僵立着，眼中划过异样的神色，你抽出短剑向后小退半步，感到血液的鼓动变得更加激烈。
　　玫瑰色的剑刃上滴下艳丽的血液，染红了你的眼睛。
　　索劳纷终于看向了你，他的动作依然僵硬，手腕不自然地扭向一方，剑尖顶着地面，他的样子如此古怪，看起来就象两个灵魂在争夺一个身体。
　　你想要停止，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你的血液牵引着你的灵魂，迫使你按照它的意愿动作。
　　剑锋的轨迹简单而直接，毫无花巧，一个熟稔的战士可以轻松躲开这一剑，甚至还上一击，但你的目标却没有动作。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但依然站在原地，直到剑锋没入他的胸口。
　　温热的液体浸透了你的手掌，拂去麻木，留下鲜明的触感。
　　你握着剑。
　　剑锋穿过了索劳纷的心脏。
　　你杀了他。
　　你的大脑一片空白，忍不住松开了手，索劳纷的身体抖了抖，他似乎想要站直，却无力地向前倒下，你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了他。
　　“不可能……”
　　你听到他细微的咕哝声：“我怎么会输给你……我是……拥有着‘祂’的眷顾的人……”
　　他的身体猛地一抖，你低下头，正好与他的眼睛对上。
　　那双眼睛看起来和方才又有不同，就像是……真正的那个索劳纷。
　　他的眼睛眨了眨，然后闭上了。

　　怀里的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变得异常轻巧，你慢慢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感受着最后的温度从他的身上离去。
　　你杀了他。
　　直到此时，这个印象，才清晰地烙在你的脑中。
　　你杀了索劳纷。

　　如果你以为这样就是最终的话，那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
　　耳边一片嘈杂，你听到有人在喊你的名字，于是把头抬了起来。
　　爱蒙冲在最前面，她走过来按着你的肩膀说了什么，但你没来得及听清，因为又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他说：“先生，你需要木桩么？”
　　你抬起头，沉默地看着说话的人——至热之心骑士团的一名骑士，他看着索劳纷，眉头紧锁。
　　也许是因为你没有回答，他又追加道：“普通的武器无法杀死一只吸血鬼，只能使他们暂时沉睡，他们会在下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醒来，除非用祝福过的木桩穿透他们的心脏。”
　　是的，你清楚这一点，在此之前，你曾经这样杀死过数个吸血鬼。
　　那么，现在，轮到你来选择了。
　　是让他以吸血鬼的身份醒来，还是由你，亲手，给予他永恒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