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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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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本来只打算带上王盟,不料皮包那小子可怜巴巴的非要跟着,也就捎上了。
这小子本来就机灵,这几年更是大有长进,想必很快就能独当一面。
四月的洛阳,繁花似锦。来的正是时候,恰赶上了牡丹花会。只可惜在我这不谙风雅的土夫子眼里,明器往往比花更诱人。
最近出土了一批货,汉魏曹公的东西,该是安阳那墓里扒出来的。除长沙土夫子外,洛阳的盗墓历史悠久,本事也是不可小觑的。北方的货要出手经洛阳,南方的过长沙老九门之手,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这回有些特别,那些小玩意儿实在很讨人喜欢,怕慢了一步落在别人口袋中,只好亲自走一趟了。
地点是在一处老式地主大院,看外表并无特别注目之处,院里拴着一只藏獒,老远外它就警觉地开始叫了。
领我们进去的是个跟皮包年纪差不多的小子,文文气气的,被人唤作陆呆子,人却一点也不见呆,待人接客该少的礼貌只会多不会少。俩小青年意外的意气相投,很快扯淡到了一块儿。
那藏獒恶狠狠地盯着我们一行,喉咙里嘶嘶作响,凶得很,陆呆子摸出了个奇怪的东西吹了几声,方老老实实趴在地上了。皮包孩子心性凑过去看,被陆呆子敲了敲脑袋没看清,恨恨地骂了句:“小气鬼。”
重重复重重,七拐八拐才到了正厅。洛阳这带的头头是个人称陆半仙的老头,胡子花白,头发花白,正在晃悠悠打一套太极拳,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这人和我爷爷是同一辈的,不过混出名道的时候要晚些,年轻的时候到处漂,靠给人算命看风水为生,偶然受到当时盗墓的老大赏识,就此进了这行。后来没两年,那老大突然去了,他就一跃成为了第一人。
能坐稳了这位子的都不是吃素的,这回的事情也许有些棘手。我心里是有些急的,但早已雪会掩饰得很好,耐心地等他打完一套拳的功夫还是有的。
陆半仙慢慢收了最后一招,道:“长沙吴家的小三爷?”
这人是个长辈,尊老爱幼是传统,我便道:“是,爷爷还在的时候常讲些各家故事,晚辈钦佩已久。”
其实我挺怕跟老派人说话的,都是些老狐狸,半句话都错不得,既得讲究分寸和礼貌,小心翼翼,又得文绉绉,打完一回交道往往筋疲力尽,脑细胞不知道死了多少。
“和吴老狗一个样,讨人喜欢的话一套一套的,想必他在背后说了说不少坏话吧?”那老头眯着眼打量我,搞的我浑身发毛,心道哪里您自恋了,我爷爷只提起过您两件事,一件是您老如何机关算尽谋害了之前的老大,一件是您俩初相识的时候您还是个小落魄小流氓小纯洁的小子。
但是我只是说:“哪里,哪里,爷爷向来说您是一代枭雄。”
“哼,枭雄。”陆半仙哼了一声,抬脚往里屋走,“进来喝杯茶,犬子不懂事,怠慢了。”
我哦一声跟进去。王盟和皮包就要跟着进来,那老头哼了一声道:“一个人进来。呆子,好好招待剩下的两位。”
那老头低头喝茶,也不说话,过了会儿,忽然抬头,目光直直刺到我身上,开口道:“霍老婆子死了?”
他突然提起这么个不相干的问题,我倒是吃了一惊,心道难不成他年轻时候跟霍仙姑有一腿,还和我爷爷是情敌,这来找我麻烦了?毕竟霍老太死了后我还出主意把人家头给割了,还弄丢了,连个全尸也没留下。
没等我回答,他又接着问:“后来你把她的头给割了下来?”
这是事实,虽然我并不想再回首,但还是老老实实承认了。
他忽然笑了笑,道:“霍仙姑好强一世,却栽到了姓吴的手里,年轻时被吴老狗丢了,到头来又被吴老狗的孙子割了脑袋,她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吴家的.....也算可怜,不知道吴老狗在地下还认不认得她?”说罢又是一阵大笑,且笑且咳嗽,“快了,就差我了。。。”
我看着他自说自话的样子挺可怜的,但又极其头疼,我不知道爷爷在这幕戏里充当了什么角色,本来一个霍仙姑一个我奶奶已经够复杂了,这次来居然意外地发现了第四者。要是我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好奇的小青年一定会对这种八卦很感兴趣,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精力和兴趣去探究老一辈的爱恨纠葛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陆半仙方从诡异的状态中走出来,扯出正题,正色道:“你这次来干嘛,不是为了那斗里出来的那点东西吧,少绕弯子,直接说。”
这人性子正合我意,于是我也就直接说:“我想冒昧向您老求一个人,上次斗里顺手救了我伙计的那位,想好好谢谢他。”
“小子,你这是光明正大地挖墙脚来了?”老头半真半假地笑道。
“不敢,那位是晚辈从前的一个朋友,好久没见了,十分想念,还希望能见一面。”
“只是见一面?”陆半仙眯着眼,懒懒问。
“他是个生活能力九级伤残,一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晚辈想还是带回去自己照顾比较下好,这段时间您的辛苦晚辈愿意赔偿。”
“如果我说不麻烦呢。”
“这人任性得很,在哪里都会惹麻烦的,况且您老生意忙,再要分出精力来照顾他,一定会很麻烦的。”我毕恭毕敬分析利弊。
“这个人你是要定了?”老人家脾气变得快,语气立马就不怎么好了。
“不敢,陆爷您若真是喜欢,我把他弄回去调教好了再给您送过来?”
“你这小子,油嘴滑舌,跟你吴老狗一样,说话跟放屁似的,只管往外冒,瞎话连篇。”不知道我哪句戳到他,突然暴跳如雷起来。
我也火了,心道看着你是长辈老子已经很忍让你了,不料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还敢骂起我爷爷了。就算我爷爷惹你不快过,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你这老头小肚鸡肠也记仇太久了吧。
我按下茶杯,站起身来,冷冷道:“总之这个人我是要定了的。陆爷,您老了,我也年纪不少了,大家都脾气不好耐性也不好,还是少说两句,直接开价吧。谈得拢咱就谈,以后生意上也能有个照应交个朋友什么的。谈不拢这个人我也是一定要带走的。”
“带走?就凭你,想在我老头的地盘上带走人,你当我老头这么多年白混了?”老头拍案而起。
“不敢,您老枭雄一世,连当年的陆老大都栽您手里,小的怎敢嚣张?我爷爷说起您,可是敬佩得狠呢。”我凉凉地说。
老头被气得捂住胸口连退几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来:“我艹你爷爷,老混账小混账,没一个好东西。来人啊,把这小子给我赶出去。”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陆爷,干这一行的,谁都不是好东西,不用您老教导。晚辈是粗人,只会笨方法,本来以为不成要拼个鱼死网破,现在看来似乎用不着了,您老保重身体,保重儿子。”
这时候,王盟推门进来了,后面跟着皮包,皮包表情纠结地提着手里昏迷的陆呆子。
陆半仙老来得子,自然是放在手心怕捂了含着口里怕化了地疼爱,拿个呆子换一只闷油瓶,这生意明明是他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