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土银]瞳之光》单轨默片

1、上

　　浴衣与手袋的香气溢满了市内到河滩的大小街道，摊贩之间竞相点亮的灯火连缀成蜿蜒的长龙，一身深褐浴衣的新选组副长被街头欢乐的交谈和热闹的吆喝包围住，头疼地摸出一支烟点上。
　　没有了充满着强烈的距离感和危险度的职业制服，新选组副长此时不过是个普通的年轻男人，然而那副带着视觉压迫性的面孔和身材却摆明了在一干少女妇女眼中他的特殊性。注意到不远处几个用袖口掩着嘴角却依然压不住音量的女孩子一直望向这边，他意识到在流动的人群中自己独自站在路边有些久，便捏着还剩一小半的烟在墙边摁了摁，继续朝河边走去。
　　转过街角，一股浓艳的香味扑了抬头准备点第二支烟的副长一头一脸，前方一米处传来了商业式的甜腻声音。
　　“哟，堂堂新选组的大人也到这儿来过节了？”
　　“托某个妖怪的福这节过得还挺热闹。”
　　“是嘛是嘛，要不要小卷子单独陪土方大人逛逛夜景啊？”
　　束着粉红缀花浴衣的酒吧看板娘脚穿二趾袜踩着木屐，手执一柄团扇，头上梳着卷卷的双马尾，脸上是当季流行的可爱系少女妆。看板娘眨了眨贴着假睫毛的眼睛，向前走了一步娇媚地挽起土方的手臂。
　　究竟万事屋是有多经营不善才能逼着老板三天两头去这种怪异的酒吧打零工，这个问题土方十四郎向来懒得问也懒得管。发觉对方已经跟着自己走了一小段路的时候，土方不耐烦地去推那只还黏在臂弯处的手，对方却抢先一步松开了自己，自顾自地伸了个懒腰。
　　“终于逃脱那帮大婶的视线了，下班了还被抓住为店里做节日宣传，哪天发个加班费也好啊——”
　　先前在店门口招揽客人时的莺语娇声荡然无存，怨气满满的低沉男声意外叫嚷地响亮万分，几个路人好奇地朝这边张望。扎着双马尾的脑袋回头恐吓性地瞪了一眼，张望的人立刻收回目光快步走远。
　　“真是尽职尽责啊，什么时候干自己的本行也这样卖力就不会沦落到去变装酒吧打工了。”
　　“税金小偷当然不用愁钱花，只有我们这种可怜的老百姓才会辛辛苦苦地一分一分赚钱。”
　　从腰间拿出帕子用力擦着嘴上残留的口红，万事屋老板坂田银时一脸故意摆出来的哀己不幸。
　　明显的沉重话题，继续下去占不到什么优势，土方喷了一个烟圈准备跳过。实际上身为一名尽职的国家公务员领工资也不容易，不过老把这点不容易拿出来说多少有违堂堂副长大人的身份。
　　“你就这身打扮出去逛吗？”
　　不是说有多难看，天生异色的自然卷毕竟不是想有就有的，看起来不碍眼反而大幅提升形象分，配上同色系的双马尾假发和成套的夏祭少女装扮则是别有一番风情。当然这些在心里翻滚了一圈的话土方并没有说出口。
　　“顺道回去太麻烦，反正这衣料也算不错，好歹能穿得出去。”
　　变装酒吧的打工仔翘起小指若无其事地挖起鼻孔。
　　问题不是这个吧，土方面部的肌肉不为人所见地抽了抽。
　　“现在拆掉假发之类的太麻烦，到人少的地方再说。”
　　人少的地方反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引人注目啊，尤其是那些走过了还回头笑笑的醉鬼们，目光被抹了胶水似的黏在粉红浴衣上。土方用力抽了一口烟，递过去一只手。
　　“干嘛。”
　　“人太多了容易挤散。”
　　“我有说过要和你一起逛吗？”
　　“啰嗦。”
　　把对方拽到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被握在掌心里的手倒是挺安分，可脑袋却偏向了相反的方向。
　　“哇，那边好多卖吃的！站了一个多小时胃快塌陷成马里亚纳海沟了。”
　　于是变成了银时拉着土方朝前走。到了旁人眼中便是一副活泼热情丝毫看不出HP已经快为负值的卷发少女拖着深沉冷酷一个眼神就能电倒一干NPC的帅哥的手、准备开始轰轰烈烈的夏祭回忆主线攻略的架势。
　　“啊啊！那不是真选组的副长大人吗！”
　　“原来副长的爱好是可爱型……”
　　“怎么不是熟女型啊，可恶！”
　　周围的私语声逐渐变成粉丝倾诉爱意和醋意的叫喊，土方的眉头皱得更紧，结果反而引起了更多的赞叹声和惊叫声。他索性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的背影上，可是盯得久了，那不自觉晃来晃去的繁琐腰带和发卷都令他恨不得一口气扯下。

　　“老板，来份章鱼丸子。”
　　挂着老式招牌的摊前挤满了人，不过散去的也快，方便重新涌来的下一批客人。坂田银时一手梆梆梆地敲着摊柱，一手摇着团扇驱赶从人群中冒出来的热气。
　　“要两份。”
　　土方靠着另一侧的摊柱，顺手掏出钱码在案台上。
　　考虑到节日期间的客流量，店家提前准备了充足的食材，章鱼丸子甚至比平时的速度更快。老板端起热气腾腾的纸盒子，脸上堆着招揽生意的招牌笑容。
　　“请问，两位要加调味酱吗？”
　　“恩，加蛋黄酱，要全部盖住表面的那种。”
　　“不对。老板，加草莓酱，要能够铺满盒子底部把丸子全部包裹住的那种。”
　　“是蛋黄酱。”
　　“不，是草莓酱。”
　　“都说了是蛋黄酱！”
　　“蛋黄酱那种难吃的东西会玷污老板你的手艺，所以得是草莓酱！”
　　“那种甜死人的东西谁要吃啊！”
　　“两位客人不要吵了好么！本店只有芥末酱和海苔酱，请问到底要哪种！”
　　老板脸上的笑容终于支撑不住垮了下来。口味特殊的客人们不屈不挠地绕到隔壁左右的摊前寻找各自心中的圣品，直至达成心愿，于是章鱼丸子变成了一盒浅黄与一盒粉红，无论哪种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把盒子举高到跟下巴平齐的两人面对面盯着对方，手中的竹签飞一般串起一个又一个丸子塞进口中，咀嚼时调味酱四下迸射，好似战场上的血肉横飞。蛋黄酱星人和草莓星人之间的战役可以不分时间地点随时开始，必要时甚至会赌上国家警察和跑单帮武士的尊严。

　　为了提前占据河滩上观看花火的最佳位置并且不被周围的热情群众围观，土方决定先卸掉对方那一身粉红少女装备，对方也难得配合地表示赞同，脂粉在脸上糊太久的感觉毕竟谈不上多么舒服。沿河走了一段路，人声逐渐减弱，银时挽起衣袖开始行动，在此过程中土方则摸出了一根烟，脸上的神情与商场休息区等待妻子试衣归来的丈夫毫无二致。
　　费了一番功夫银时终于从头上摘下了固定得过于紧实的假发卷，贴身束着的腰带松开来透气，木屐连同二趾袜也一并脱下甩在一边。解除了身上繁琐的装备，银时蹲在河边接了捧水使劲地搓了搓脸。
　　为防火患土方把烟头摁在河边的湿土上，然后找了块平整的地方躺下。前方，赤脚踩在草地上的银发青年回归到本来的面貌，在长出一口气之后便眯起眼睛享受面上残留的水珠被夜风吹干的快意。
　　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在夜色下被镀了一层薄薄的光，模糊的光晕中，舒展的肩背和笔直的双腿隐隐向外散发着力量。浴衣上的花纹随风摇晃，仿佛遥远季节的夜樱翻山越岭而来又顷刻飘落，沾附在青年的身上便从此停留。露在衣料之外的手臂此时自然地垂在身侧，线条柔韧而洗练。没有了平时随身的木刀，这个人的背影有几分寂寥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