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楼》逆水寒一

42、与子成说（四）

　　易忌寒苦涩一笑，他总不可能守着一个男人就过一辈子，这个想法让他心里有点泛堵，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次日一大早，易忌寒依约，带上了陆青，提着易天圣准备的礼品去了将军府。严世荣上了早朝不在府上，他先去拜会严夫人，这才去见严晴。
　　严晴早就得了消息在花苑里等他。是以，当易忌寒到了花苑，就见亭子里，严晴一身水袖罗裙，亭亭玉立的对着水池发呆，在粼粼水波的照影下，楚楚动人。
　　美人如斯。
　　易忌寒呆了呆，站在亭子里的严晴，忽然转过身，见到他眉头一展，朱唇微启：“易大哥……”
　　轻轻的一声叫唤，婉转动人，易忌寒心头微微一酸，加紧步伐走了过去。

　　他才走进亭子，严晴抿了抿唇，扑到他的怀里，扯着易忌寒的袖子，撒着性子：“你总算是出现了，我吓死了。”
　　易忌寒僵了一僵，随后伸手环住她，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好了，晴儿，我没事了，让你为我担心了，是我不好。”
　　过了半响，严晴扭着娇躯，和易忌寒分开，抬起头，仔仔细细的看着他，埋怨的说道：“这些日子都不见你，你可知道，我多想你……”深情的眼眸，娇柔悦耳的话语，都让易忌寒莫名的颤了一颤，揉了揉她的发，小声道：“我也想你……”
　　易忌寒哄了她几句，严晴总算没有再问他为什么突然消失。

　　末了，严晴撇嘴道：“你可还记得回来，现在满大街都是勤苦发奋的学子，你要是还不用功，到时候，没有功名，我可不嫁你。”
　　易忌寒微微一笑：“看来我须得用些心才行，不然连娘子都没了。”
　　“谁是你娘子了，面皮真厚。”
　　易忌寒定定的看着严晴，渐渐的，心里莫名有些恐慌，他突然想到墨颜。那个常常面色柔和，俊逸淡雅的男子。
　　定了定神，看着严晴含情脉脉的神情，道：“那晴儿陪我温习诗书，可好？”
　　严晴微微一笑，轻摆罗裙，做到了石椅上：“那你还站着。”
　　易忌寒笑了笑，在严晴的陪伴下，看了一上午的书，却总心不在焉。

　　在将军府用过午膳后，易忌寒却被严川叫住。
　　严川把易忌寒约到别院，沉吟了半响道：“易兄，你这些日子哪里去了？”
　　“也没去哪里，只是去了个地方，对了，严兄，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严川叹了口气，道：“还记得张祈凡吗？我想来想去，他找我姨娘，也是因为，她曾经也是他的姨娘。所以我猜想，他来府里找她，可能和他家当年的案子有关，所以我想去查，可是你猜怎么了？”
　　“……”易忌寒但笑不语，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到顺天府去查当年那个卷宗，卷宗我只匆匆看了一遍。第二日，文库竟然起火，库房里的卷宗被烧得一干二净。”
　　“怎么会这样。”易忌寒吃了一惊。
　　严川皱眉：“我也很费解，最主要的是……文库起火后，府丞苏图竟然也死了，而且就死在库房里。”
　　易忌寒惊愕：“死了？……烧死的？”
　　严川点点头：“对，整个人烧得面目全非。”
　　“起火的原因呢？”
　　“我不清楚，因为那日我坚持要去文库查卷宗，便被人告了，后被带到公堂问话，他们也只是问我，为什么去库房，还有查到了些什么？只问了这些，便放了我。”
　　“怎么会这样……官府可有查出什么？”易忌寒凝神，想不到他离开盛京才短短三天，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严川却道：“应该是有人蓄意纵火，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这案子现在可不得了，连我都被牵扯进去了。”
　　“你是为了查张家的案子才会……难道……是张祈凡？”易忌寒闪过这个念头后，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他为什么要杀苏图？难道苏图和张氏公案有关联？”
　　严川道：“卷宗已经被烧毁了，那案子现在根本无法查起，就连张祈凡也没再现身过，是不是他我不清楚。”
　　易忌寒迟疑的皱起眉，未接严川的话。
　　这时候，门边传来银铃般清澈的声音道：“哥哥，你和易大哥在谈些什么，竟然还躲着我。”话音落下，严晴娇俏的踏进别院。
　　严川看着她嘴角扬起笑，极是溺爱的说：“这什么话，好了，就让忌寒陪你，把人带走吧。”说着，回头冲易忌寒说：“那些事，回头再说。”

　　易忌寒点点头，跟着严晴出了别院。
　　下午，易忌寒总是走神，严晴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也闷闷不乐起来。

　　傍晚时分，易忌寒出了将军府，没有往家去，而是去了四合楼。
　　他一到四合楼，立马叫人去找莫楚和李晟予，犹豫良久，最后又着人到秦楚楼走一趟。

　　李晟予和如期的新房就在四合楼附近，不一会儿他人就到了。算来李晟予也是新婚燕尔，易忌寒想到他家里还有一位正妻，无奈的叹道，以后李晟予，只怕日子不好过了。

　　李晟予进了四合楼易忌寒所在的厢房，就满面春风道：“忌寒，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易忌寒有些意外他的淡然闲适，凝眸道：“出了点事，不过已经解决了。对了，上次我不是托你和莫楚查张家的案子，如今事情生变，顺天府文库失火，所有卷宗都被烧了一干二净，这事只怕无从查起了。”

　　李晟予道：“这件事，我也听说过，那卷宗房起火，烧的东西可不少，而且苏图自己死在那里面。我怎么看……都是被人蓄意谋害。起火前一日，严川出入过文库房，是以，他被当做嫌犯带到公堂问过话，可问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就被放了。而一夕之间，矛头几乎都对准了张祈凡。你可不知道，现在满大街小巷，都是他的通缉榜文。”
　　“一开始，我也觉得这事和张祈凡有关联，可现在看来，越来越蹊跷了。晟予，这事，你怎么看？”
　　“比较复杂，起码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易忌寒没好气道：“你说了等于没说。”

　　这时，门“吱呀”一声响起，易忌寒微微的侧过身看去，见到来人，他顿了一顿，随即收回视线。
　　墨颜身着一袭月白衣衫，恬然优雅的走了进来。
　　李晟予回头看到他，有些吃惊，随后笑道：“颜老板，你今儿怎么来这里了。”
　　墨颜淡淡一笑，道：“听说四合楼近日许多才子文人以文会友，很是热闹，便过来看看。”
　　李晟予挑眉：“颜老板，你文采出尘，怎么不去试试。”
　　“我那些都是陈词老调，难登大雅之堂，怎敢露拙。”墨颜淡雅一笑，尔后问道：”对了，李公子，如期近日可好？”
　　李晟予心有所触，眸子中闪过一丝难掩的悦色，道：“她啊……挺好的，只是有孕在身，常常作呕。”
　　闻言，易忌寒吃了一惊：“什么？真的假的？！晟予，你要当爹了？”

　　李晟予点点头，但笑不语。
　　易忌寒握拳，伸手对着李晟予就是一捶，大笑道：“好你个李晟予，如果近日没问起她，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啊。”
　　李晟予挑眉，心中喜悦尽显，道：“她不让我说的。”
　　墨颜拱手贺道：“恭喜李公子了。”
　　“多谢。”李晟予回道。
　　李晟予心情极好，和墨颜聊了些如期的事，过了会儿，他突然问道：“对了，颜老板，这些日子去哪里了，青姨说，秦楚楼这些日子可都是闭门，说是去寻你了。”
　　墨颜扬起一贯淡若浮云的微笑：“是思尘带着他们胡闹，拿我做藉口罢了。”
　　“原来如此。”李晟予挑眉，又道：“思思在我和如期婚后第二天，便回淮州了，她那日，等了你许久……”
　　墨颜淡然道：“这……我却不知。”
　　墨颜自进到这厢房起，和李晟予说了许多，却未曾和易忌寒说过一句话。
　　易忌寒心中恼墨颜对自己的视而不见，他想要他和自己说话，可又怕被李晟予看出点什么。是以，他只能不动深色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墨颜脸上一直挂着一层不变的笑容，神态温和，话语柔若春风。易忌寒想和墨颜说说话，可是李晟予在，他反而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李晟予好像也心不在焉，好在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报，说是莫楚来了。
　　果然，不过片刻，莫楚就风尘仆仆而来，脸上挂着的笑容，丝毫不亚于李晟予的。
　　莫楚一进来，先是灌了一口水，双目放光，难掩喜色道：“你们猜，我遇见谁了。”他才说完，看到一旁的墨颜，有些意外道：“颜老板，你也在？”
　　墨颜一笑：“莫公子，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确实是件天大好事儿……”莫楚微微顿了下，敛了敛容，道：“我寻了许久的人，总算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