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鉴》蓝玉

7、迦罗

　　白眉老人仔细的为迦琳把过脉，当下摇头叹息道：＂姑娘这病症世上仅此一例，本该早夭，却能拖至现在，想必不是以凡物续命．＂
　　＂本是每日服一点佛山上的白参，可如今症状日益严重，那白参也是无用处了．＂我坦言道．
　　白眉老人略一思量，便招过小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小童顿时豁然开朗，面带喜色的小跑了出去．
　　我也不便多问，只是望向公主殷月，她的视线不知何时已转至窗外，眉头深锁，想必是记挂着皇宫里的事．
　　＂公主，＂白眉老人似乎也看穿了她的心思，＂如若宫中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只管回去料理便是．＂
　　＂此次微服出宫本就是想寻觅传闻中的佛山弟子，如今既已找到，倒也不妨多等几日，直至这位姑娘痊愈，便可带这两位世外高人一起回宫．＂殷月似已笃定我会带着迦琳涉入朝廷和青月教的纷争中．然而，即使是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我也不会让迦琳卷入这场血雨腥风，她原本就是个淡泊清爽的女子，只有佛山那方净土才配成为她终生的归宿，而我，也会守侯在她身边，片刻不离．
　　白眉老人的脸色倏忽间黯然下去，微叹一声，闭目，便再不肯多发一言了．
　　我想到了和迦琳的初次会面．那时，山茶花开得正盛，和仙瑶赏花时，师尊牵过来一个满头银发的女孩．那是怎样的一张容颜啊，苍白，透着明显的病态，同时又是淡定的，不染尘埃．她看向我的时候，清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暖暖的笑意．那一刻，世间万物在她面前都失去了颜色．
　　正值我神思遐往之际，小童回来了，他手中小心握着一朵血莲花，递到白眉老人面前，＂师父，此莲蕊当真能救那位小姐姐的命么？＂
　　＂非也．＂白眉老人望向我，眼神是歉然的，＂这莲蕊也和白参一样，只能为她续命罢了．＂
　　果真如此，师尊早说迦琳的病无药可医，我却始终不信，现下连天下第一的神医白眉老人也束手无策，想必迦琳注定是好不起来了．我想，我本不该抱有希切的．
　　＂哥，＂迦琳却也并不是很失望，只是关心我的反应，许是见我面色一沉，她不由宽慰道，＂我不是好好的么？只要可以多活一天，便多了一分希望．＂她苍白的面容倏忽间透出一丝青色，仿佛说话也成了多么吃力的事情．
　　白眉老人显然也察觉出了她的异样，即刻命小童去熬煮莲蕊．我竭力保持镇定，因为我不想再因自己的忧容致使迦琳心伤．我只是紧握住她的手，很笃定地说：＂是啊，总会有办法的．所以，琳儿要坚持下去，终有一天，琳儿会好起来．＂
　　＂普天下真找不到医好她的法子吗？＂殷月质疑地看着白眉，＂你必须尽力，这是个命令！＂
　　＂恕白眉无能．＂白眉老人委实是无能为力了．
　　殷月便不再言语，只是望望窗外，又望望我和迦琳，我心知她是在思量去留．白眉老人当然也明了她的心意，＂公主，如若宫中有事，你即刻回去便是，我会代你照看好这个可怜的孩子．她住在我这里，是最安全的．＂
　　殷月感激地看向他，既而又看向我，＂公子还不肯透露姓名么？＂
　　既然她已猜到我是佛山人，隐瞒姓名似乎已是一种多余，我只好坦言道：＂在下迦罗．＂我下意识的没有提及迦琳，娇弱如她，实在只属于佛山．
　　殷月也没有多问，只是拱手道：＂承蒙迦罗公子相救，可是我却没办法救这位姑娘，实在惭愧．＂
　　＂公主不必有愧，＂不等我开口，迦琳便淡定地说，＂只是我不好，生错了病．公主也不必为我忧心，如若宫中有事，还是早些回去，不要耽搁了才好．＂
　　殷月略微思量了一下，终于对白眉老人道：＂还望老人帮我照顾好两位恩人．＂既而又转向我和迦琳，＂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得再见，两位珍重．＂她的眼神里竟有依依惜别之色．
　　＂公主也要保重．＂我还礼道．
　　殷月便再不多言，施展轻功，瞬间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