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梦》九色玫瑰

24、心意

　　心意
　　“喂，杨森，还愣着干吗？赶快啊——”
　　白御容以手肘捅捅还在发呆的杨森，低声提醒道。
　　“白叔叔，你和老爸在密谋什么？”
　　身后，传来杨洛阴恻恻的声音。
　　“哈、哈，怎么会呢……”
　　一向英明神武无所畏惧的杨森干笑两声，然后伸手抱起了已经有些沉重的儿子。
　　“想去芙园玩吗？”杨森想用老招数讨好儿子。
　　“不去，我今天和小炜约好了要去肯德基。”
　　自从那天的闹剧之后，杨洛和已经正式成为“森组”少主的杨炜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没有利益冲突，孩子之间最容易形成友谊。
　　扭着自父亲的怀中跳下，杨洛挥挥手，一溜烟地跑了。
　　“看样子，A计划失败了……”
　　白御容无比同情地看了看杨森，拍拍兄弟的肩膀，以示鼓励。
　　“我记得，当初是你放了罗纱的，对吧，小白？”
　　忽然，杨森一把抓住白御容的手，专注的目光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没、没错……还有，别叫我小白！”
　　被杨森那突如其来的郑重拜托表情给吓了一跳——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看到杨森如此人性化的表情了？白御容浑身不自在地挣脱了杨森的手，看着杨森那苦恼的表情，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
　　杨森作为一名组织的管理者，显然是成功的，虽然他那横冲直撞的行为方式为他自己招来不少袭击。但是他也将“森组”带领了从未有过的高度。
　　但是这位年少有成的领导者，在感情方面的处理上，简直令人不敢恭维。先是将忠心耿耿的罗纱害的遍体鳞伤，然后又在对方离开后才发现自己的真实情感，使得他与季柔薇原本一段大好姻缘走上终点。
　　现在罗纱归来，外界障碍也几乎扫除，但是这位平日呼风唤雨的枭雄，却止步于一个小小的问题上——
　　如何向罗纱开口求婚？
　　虽然罗纱已经默认似的留了下来，但是毕竟不曾举行过任何盛大的仪式来表明她的当家主母身份。虽然罗纱本人并不在意这点虚名，但是杨森却不能不在意。
　　罗纱那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觉得，如果不做些什么，迟早有一天，已经回到身边的幸福之鸟，会再度飞离掌心。
　　“那么，你替我去探探罗纱的口风吧！”杨森一脸的认真。
　　“什么？”
　　白御容勉强压下一巴掌挥到杨森头上的冲动。
　　“阿森，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先前借助陆典心的计策露馅已经让罗纱不快，再这样扭扭捏捏，一点也不像你自己！”
　　“那我能怎么办？！”
　　杨森积攒已久的郁闷也发作出来。
　　“用硬的，别说论身手我不是罗纱的对手，到时候无论损伤哪里，对罗纱的身体都不利；用软的，罗纱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不要；现在连杨洛也已经不准备继承森组，他们随时随地都可能从我眼前消失！”
　　“那也是你自找的。”白御容冷哼一声。
　　“我也知道，是以前的问题……”杨森无力地垂下了手，就像一条耷拉着耳朵的大狗，“我已经想尽办法去弥补，去挽留。但是罗纱，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她的各种表情，只有当她在玫城的朋友到来时才会显现。”
　　“你本来就知道，罗纱是个内敛的人吧？”
　　看着好友为情所困的样子，白御容一半是无奈，一半是叹气，也学着杨森蹲下来，两个大男人就这样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她本来就不经常表达自己的真实情绪，十年前被你关在水牢后性情更是冷淡。所以面对你这个罪魁祸首的时候，她自然更加没有什么好脸色。”
　　“喂喂，你是来给我出谋划策的还是落井下石挑我伤疤的？”
　　杨森抬头，瞪着对方道。
　　“哼，要不是看在我们多年情份上，我才懒得理你。”白御容眼角一挑，然后露出平日运筹帷幄时的惯用笑容，“唯今之计，投其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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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感觉，仿佛是那一日，那寒光闪闪的手术刀，架在脖子上的惊颤。
　　自浅浅的睡眠中惊醒，眼睛尚未睁开，手刀已经猛然劈出——
　　“罗纱，是我！”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感觉，是连续几日栖息的温暖怀抱。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杨森略带恐慌的眼神，一双大手正停留在自己的脖子上。
　　冰凉的感觉，依然停留在颈部。
　　在一双大手的中央，一条银色的项链，在灯光下泛出迷人的光彩。
　　“还记得吗，这条项链？”
　　那是一条典雅的白金项链，心形的链坠上镶嵌着两颗小钻，好似象征着心心相映。
　　微微一皱眉，搜索记忆，罗纱回忆起，那是当年杨森还没有和季柔薇订婚的时候，一次她陪同杨森前往珠宝店购买的首饰。
　　那条项链，她相当喜欢，不由多看了几眼。杨森看到，挥手让营业员包装好项链。原以为那会是他送给未婚妻季柔薇的礼物，但在订婚时杨森却拿出了一对红珊瑚耳环作为聘礼。
　　没想到，今日会再次看到这条项链。
　　罗纱愣愣地看着那条项链，平静的眸子里闪着复杂的光。
　　“这是那次你所看中的项链……本来想送给你的，结果看到你和李约会，所以……”杨森喃喃地坦白，不敢说之后对于罗纱变本加厉的苛求与错待，源于自以为是的妒忌。
　　罗纱垂下眼帘，让人看不出她的真正心情。
　　“这份礼物，迟到了十年……希望，你还是能够接受……”
　　这一次，不是演戏，不是设计，也不是圈套。
　　是杨森迟到十年的一份心意。
　　罗纱能够感觉得到——相处多年，杨森是嚣张是张扬是骄傲，却并不善于说谎。否则先前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被她发现破绽，揭穿那场闹剧。
　　经历十年风云巨变，杨森已经不再是当年年少气盛的杨森。他开始懂得如何爱人，如何讨欢心，如何对待不同的人。
　　但是，罗纱还是当年那个忠心耿耿，一心只是为了主人着想，不惜牺牲自己一切的罗纱吗？
　　接过项链，罗纱抬头，缓缓露出一抹如冬日雪后阳光照射的微笑。
　　“谢谢。”
　　——“罗纱，这是你喜欢的糕点……”
　　——“谢谢。”
　　——“罗纱，这是今下最流行的春装……”
　　——“谢谢。”
　　——“罗纱——”
　　每一次礼物，都换来罗纱一抹美丽的而客气的微笑。
　　是的，虽然已经不像先前那样无动于衷，但是面对罗纱那宛如对待陌生朋友般的客气笑容，杨森越发感到无力。
　　“我说阿森，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以前怎么对待罗纱的，自己心中也有数。如果只是这些小恩小惠就指望能够轻易地获得罗纱的感情，那是不现实的。”
　　说出这段金玉良言的并不是自小与杨森一起长大的白御容，而是嬉皮笑脸自作主张又出现在“季杨数码”办公室里的陆典心。
　　“……”杨森抬头瞟了他一眼，对于陆典心那仿佛相识十多年老友的口气不置可否。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陆典心意味深长地说道，但愿这位嚣张的“森组”首领，能够领会他话中的含义。
　　“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目标，是留下罗纱，让她留在我身边。”杨森苦笑一下，望着窗外西沉的落日，“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我想要的更多，不仅希望她随时出现在我的眼里。更希望，我才是那个能够牵动她所有情绪的对象。”
　　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是这双手，亲手推离了心底的最爱。
　　“如果你发现当你付出一切的时候，罗纱却已经心有所属，你会如何？”
　　陆典心冷不丁地发话问道。
　　“我绝对不会放手。”杨森坚定的眼神一如当初重逢罗纱之后的决定。
　　“即便她已经不属于我，我也会依然陪伴着她。如果她不需要我，我会远离她，会在暗中保护她，却不会就此放弃。”说到这里，杨森的脸上浮现一层得意的笑，“我的命大得很，所以我绝对有信心能够参与罗纱今后的生命中。”
　　罗纱，爱上这个男人是你的不幸；但是，被这个男人爱上，却又是你的幸运了。
　　听到杨森的话，陆典心在心中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