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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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文府别院
在别院密室里，男人闭着眼，双手交叠着贴在腹部，安安静静的躺在石床上，竟活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在他身边，一位老者正在调配药材。老人眉头紧锁，虽然手中一直在动作，但都慢吞吞的，让人感觉此刻的他正犹豫万分。
“我说小伙子，你当真愿意？”
男人没有睁眼，只是淡淡的开口：“丞相有命。”
老者迟疑了片刻，才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丑话可得说在前面。若老夫要施展此术，需下猛药软化脸骨，用以改变你的脸骨骨相。只是此药药性猛烈，在捏塑过程中，你不仅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而且之后的一个月内都将无法使用内力，还要时不时承受巨痛，直到一个月后此药药性散去为止。最重要的是……”老者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老夫施术之后，你从此便再也回不了以前的模样，如此，你可愿意？”
这次，男人睁开了眼睛，偏头望着秦怀璧，漆黑如墨的瞳孔，映着老者不忍的表情。
他释然的笑了笑。
“不管我愿不愿意，这是丞相的命令，你，我，皆不得不从。在下多谢秦老关怀。只是，多说无益。”
秦怀璧看着他，暗自叹息，这位也是个身不由己的主，他无奈的说，“唉，若是用我女儿洛水的独门秘药“三生醉”至少还能为你麻痹一下，起码它可以让你少受些活罪。”
“多谢秦老将在下之事挂在心上。此事之前秦老您已和我提过的，是我自己不愿用罢了。”
“这段时日你我之间倒也算相处的不错。正因为如此，老夫才不忍心……之前那些易容之人，要不就是忍不了疼痛放弃，要不就是接收不了而自杀身亡。”
“这些秦老都不用担心。在下原本就只是一个影子罢了，无悲无喜，又有何惧？”
“当真只是影子？那为何文相还特地让老夫给你落下印记，就怕你日后桃代李僵？据老夫观察，你和那文三公子的容貌本就有八成相似，难道这也只是巧合？”
男人闻言轻笑：“秦老，自然只是巧合。”
秦怀璧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老头子人微言轻，也做不得你的主。这次老夫出山也只是为了回报文相从前的恩情。只望你以后不要后悔才是。”
“秦老，我所欠下的，此后便还完了。你该为我高兴才是。”男人说完，重新闭上双眼，安心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你……唉，开始吧。”
夜里文甄青忽然惊醒，此刻他全身上下都沁出了冷汗，看上去似乎还没有从那段痛到刻入骨髓的噩梦中缓过劲来。
他起身披上外衣，黑色的长发随意散落着，下床走到窗边。
表面上是在看院子里掉光了叶子的桃花树，可实际上却双目无神，不知在想什么。
静谧的夜里，思绪总是容易流向遥远的过去。
文甄青将那枚时刻藏在怀中的玉佩拿了出来，趁着月色看了很久很久。
阿絮，今日冬至，娘给你包汤圆好不好？
阿絮，舅舅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也有自己的难处，别伤心，娘带你去别的地方。
阿絮，冷不冷？快过来，娘抱着就不冷了。
阿絮，你爹爹一定会来接我们的。你爹爹是大人物，家里很大，冬天有用不完的炭火，还有好多暖和的新衣服穿。
阿絮，这是你爹爹送给娘的，漂亮吗？一定要收好啊，不然你爹若来了找不到你可怎么办？
阿絮，你在这大门前坐好，等着娘，娘一会儿就来接你，一定要乖乖的啊。
阿絮……
阿絮……
阿……
忽然，文甄青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湿润了。
时间实在是过去太久太久，他几乎都快忘记那女子的相貌了……
次日,梦莹早上过来时见文甄青和平日里一样，这才放心下来，问道：“公子，卢小姐的事咱们要不要告诉聂大人？”
文甄青摇头：“不可。”
梦莹一听奇怪了：“公子，我们明知道那女人包藏祸心，为何不告诉聂大人呢？”
“这秦洛水狡诈得很，而且她还是秦老的女儿，或许此刻她已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若是将她逼急了，到时来个玉石俱焚，对我们而言可就前功尽弃。决计不能冒这个险。”
“真是可恶！”梦莹不甘的说，“莫非咱们就这么被她拿捏了？”
文甄青想了想，说：“大年初二便是卢臻生辰，到时我们去卢府赴宴，再去会会她。”他严肃的说，“秦洛水现在已经掌控了卢家，不过她一个人绝对吃不下这块大饼。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将那些潜藏在秦洛水背后的人给挖出来。阿莹，稍安勿躁，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唉，都快过年了，真是气死人了。”
“好了，你家公子都不急，你急什么？”文甄青轻敲了敲梦莹的脑袋，“衣裳还买不买了？”|
“买！”
清风客栈里
“昨日他和卢昕莲一同来了客栈？”聂行风此刻的眉头皱得跟个死结似的。
“据说二人是路上偶遇，才一起过来的。”风三娘瞥了聂行风一眼，说，“你看你，那卢臻一心想撮合他们二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说不定还是卢家人故意跟踪文公子他们，特地来的一场偶遇呢。”
聂行风一听这话，脸垮得更凶了。
风三娘看着聂行风的样子，憋不住笑了一下又赶紧忍住。
“瞧你什么表情？你家文公子是玲珑做的心肝，聪明着呢，怎么可能会着了这种道？尽管放心便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聂行风忙问。
风三娘回想了想，说：“文三公子临走时脸色有些难看，也不知那卢小姐究竟说了什么。”
“哼，如今那卢家父女倒是成了一丘之貉，都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之徒。”
“卢小姐经此磨难，性子必定会和之前有所不同，不足为奇。”风三娘感叹，“这不，三娘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三娘……”
“算了，往事不可追，咱们还是说正事吧。”风三娘振作了一下精神，正色说道，“行风，京城来消息了。”
“什么消息？”
“三皇子完了。”
“什么？”聂行风震惊，“这怎么可能？”
“此事宫中早已传遍了，三皇子行为不检，在外面惹了脏病，以后再难有子嗣不说，如今连人都只是被宫中太医们保着命罢了，不知何时才能康复，已经彻底废了。”
“德妃对此事竟然毫无察觉？”聂行风直觉诡异。
“什么德妃？她教子无方，约束不利，让皇嗣受损，已经被褫夺妃位，降为贵人，如今正幽禁在宫中。”
“此事也不知是何人手笔。”
风三娘讽笑：“还能有谁？左右不过那两位罢了。”
“如此，也只剩下大皇子和二皇子了。”聂行风叹道。
“不过二皇子如今也是处境艰难。据说因为北燕王爷遇刺之事，二皇子被皇上斥责，在太庙跪了整整五天五夜，事后还大病了一场。最重要的是，二皇子这次声名受损，在坊间的威信也大不如前了。”
“所以文相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一定会逼文甄青尽快行动，找到宝印，夺回民心。”
“没错。”
“聂大人！”
一声少女清脆的声音吸引了两人注意。转头一看，只见一身湖蓝色长袄的文甄青和粉梅色袄裙的梦莹跨进了客栈大门。
聂行风感觉自己眼前一亮，心跳都快了些许。
风三娘当即则迎了上去，笑眯了眼睛，夸奖道：“哟，好漂亮的新衣裳，当真是配得上咱们的小美人。”
“三娘，您就别取笑我了。”梦莹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说。“本来是打算买布制衣的，可公子说时间太久了，就直接买的成衣。”
她是第一次穿这么鲜亮的衣服。这颜色还是公子选的呢。
“人长的美，穿成衣也一样漂亮。”风三娘看着喜欢，嘴里止不住的夸。年纪大了，就喜欢有活力劲儿的小姑娘。
“文公子。”
“聂大人？”文甄青疑惑的看向聂行风，眼神清亮，像是会说话似的。
“那个，文公子，不如下午一同去街上买些春联回来。”
文甄青一听，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买什么春联？难道聂大人忘了在下本就是个文人，还用得着去买别人的墨宝？聂大人，拿些红纸来，笔墨伺候。”
“好、好的。”
此刻，卢府外。
一个人站在暗巷里盯了许久，然后便默默离开。
他慢慢的走在街上，对周围的人都视而不见，就连有一两个跟他打招呼的人，他都没有理会，整个人看上去忧思深重。
终于到了家门口，他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这里是义庄。
此人正是义庄的守庄人刘老爹，刘乞。
他穿过放满棺木的院子，进了内堂后屋，然后关上门。
刘乞走到一面墙壁前，按了一下某处，墙体便分开了，露出里面的密室。
他走进去，恭敬的点了三炷香，对着唯一的一块牌位双膝跪下，匍匐在地。
“圣上，卢家有愧皇恩，如今终于自取灭亡。臣等，不负圣恩！不负圣上所托！”
牌位前，放着一卷明黄的卷轴。而那牌位上写着的，竟是夏明帝的的尊讳。
既然朕给了他们滔天富贵，他们就要世世代代守在那里，为朕尽忠！
若有异心，绝不宽恕！
尔等子孙后代，需当监视卢家上下，不得让他们离开清水县半步！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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