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衙门》天子脚下一根草

35、第三十四章

　　夜晚
　　京城文府
　　偌大的书房里，文晔润正站在窗前思索着什么。
　　突然，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吧。”他说。
　　黑袍人推门进来，见文晔润背对自己，问道：“丞相您找我？”
　　闻声，文晔润转过身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问你，你对我的安排，有无怨怼？”
　　黑袍人一愣，不解的问：“丞相为何会有此一问？”
　　叹了口气，文晔润说：“若不是我，你如今也不会藏在暗处，做这些本不该你这个读书人去做的肮脏之事。你可曾怨我？”
　　黑袍人听罢，笑着轻轻摇摇头，忽然抬起手，将自己的黑袍揭了下来。
　　那黑袍底下，赫然露出了文甄青的脸。
　　“父亲，您说的难道是设局让三皇子染上花柳病之事？”
　　文晔润此刻看上去有些疲惫，他点点头：“原本这些都不应该由你去做才对。”
　　文甄青沉默片刻，反问道：“可父亲，难道他就应该去做这些事吗？”
　　文晔润一愣，没想到他会怎么说：“甄青，你……”
　　文甄青苦笑打断他的话：“父亲，您的私事甄青无权过问。于他，我是既得利者，也无权多说什么。您也不必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对甄青而言，只要能实现目的，我并不在乎手段是否卑劣。这天下也并不是非黑即白。如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文家，为了天下苍生！”
　　文晔润笑了，难得笑得畅快：“你说的没错，是我着相了。甄青你说得对，这一切都是为了文家。”
　　文甄青闻言眼神微闪，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暼见书桌上放着一封信，问：“这是……”
　　“拿去看看吧。”
　　文甄青走到桌边拿起信看了看，惊讶道：“这是田家大郎的遗书？”
　　文晔润点头，道：“这是今日田侍郎来府，给我们递来的投名状。”
　　“刺杀之事果然是田家大郎与大皇子里应外合，只是这封信并不足以成为指证大皇子的证据。”
　　“不错，这封信最多只能算做田侍郎自己的把柄。”
　　“那父亲今日让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自然不是。”文晔润说，“今日田侍郎来找我，还向我透露了一件事。前些日子北燕使团的驿馆里进了贼。”
　　“驿馆进贼？我竟未听闻此事。”文甄青惊讶道。
　　“没错，这是田侍郎在驿馆的暗线告诉他的，那贼人武功高强，手段高超，多次潜入驿馆。燕国王爷也是几经查证，才确认此事。”
　　“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潜入他国驿馆，在那战神王爷的眼皮子底下找东西？”文甄青轻笑，“除非……这东西实在是重要至极。”
　　文晔润笑道：“甄青，刺客一事已然明了，可以放下了。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这贼人，弄清他要找的东西究竟为何物。”
　　“是，父亲。”

　　清水县
　　卢府
　　这次进到卢家和前两次有些不同。
　　至于是哪里不同，文甄青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总感觉不对劲。
　　为此文甄青瞥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的聂行风，见他也是一脸凝重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直觉没错，便再次提高了警觉。
　　文甄青和聂行风跟着仆人穿过庭院。两旁正在扫撒的奴仆一个个都安安静静的埋着头做事，丝毫不敢抬头看来人一眼。
　　反倒是那些站在远处的卢府护卫有意无意往这边瞟两眼。
　　府中的气氛甚是古怪，不过文甄青倒也没多问什么，和聂行风一起随仆人来到大堂。
　　卢臻早已在此等候许久，见二人终于来了，忙迎上去问道：“文公子，你的伤可好了？”
　　“多谢卢家主关心，在下已经大好了。”文甄青饱含歉意的说，“这次实在是对不住，让贵府折损了这么多好手，都是文某的罪过。”
　　“哎，是老朽要给文公子赔不是。都是我卢家保护不力之过，才让文公子遭此一劫。若是文公子真有个万一，那，那我卢家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卢臻越说越激动，一腔老泪都要流出来了。
　　看来他确实是后怕得很。文丞相权势滔天，弄死区区一个卢家，那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对着文甄青说完，卢臻转头又对聂行风谢道：“聂大人，这次真是多谢您了，您不仅救了莲儿，还救了我们卢家全家！”
　　“卢家主言重了。这是聂某职责所在，都是分内之事，不必言谢。”聂行风脸上毫无波澜，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不过正是聂行风如此态度，卢臻才安了心。
　　此事也就此揭过了。
　　“这次邀请两位前来，老朽也没什么可回报的，只能尽心招待二位，聊表心意。“
　　“卢家主有心了。”
　　“爹爹，宴席已经准备好了。”文甄青话音刚落，卢昕莲便款款走进来。
　　“莲儿你来的正好，快来跟两位大人道谢，若不是两位大人相救，你恐怕早已遭遇不测了，这二位都是你的救命恩人呐！”
　　“聂大人有礼，文公子有礼。”卢昕莲福了福身，“多谢二位大人相救，昕莲感激涕零，实在无以为报。”说完，卢昕莲抬眼看向文甄青，眉尾上挑，眼神就像带着钩子似的，大胆妩媚，与之前的态度大相径庭。
　　文甄青看得微皱眉头，却也并未多说：“卢小姐不用如此客气。我们身为衙门中人，惩恶除奸乃是本分之事。”
　　卢昕莲欣喜，直勾勾的看着文甄青：“多谢文公子，若不是文公子和聂大人，小女子恐怕早已被那恶人……”
　　“卢小姐不必过多忧虑，以后也不必再害怕那人纠缠了。”聂行风此时出声说。
　　“当真？聂大人，莫非……”卢臻问道。
　　聂行风回答：“卢家主请放心，那贼人已然伏诛。”
　　“真是太好了。”卢臻面露喜色，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死无对证，女儿被劫走后那几个时辰中所发生之事便再无第二人知晓了。
　　显然，或许卢臻也从卢昕莲的变化中察觉到了什么。不过他并未在意罢了。只要卢昕莲不提，他完全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文公子聂大人，时辰差不多了，快请吧。”
　　“是呀，饭菜都快凉了，两位大人快请移步吧。”卢昕莲笑道。
　　文甄青看了她一眼，心中疑虑顿生。

　　从卢家回来后，文甄青细细回想，总觉得有很多古怪之处。
　　“公子,你在想什么？”梦莹奇怪的问。
　　“我发现卢昕莲和之前不太一样。”
　　“一个涉世未深的深闺小姐，突然经历了这么大的磨难，有些变化是很正常的呀。”梦莹说，“若她没有任何改变，那才是有问题吧。”
　　听梦莹这么说，文甄青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不，我还是觉得里面有问题。”
　　“公子，会不会是您想太多了？”梦莹想了想，“而且就算卢小姐确实有变化，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我们得到的所有线索都指向卢家。从今日的情形来看，卢昕莲已经掌管了卢家内院，这和她之前的性格行事截然不符。阿莹，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
　　“意味着我们如今不仅要对付卢臻，还要对付他的女儿，单单这一点就对我们非常不利。而且这卢小姐……变化颇大，或许和她失踪那段时间的经历有关，定有不妥。看来，得找个机会试探一番。”
　　“试探？怎么试探？公子，您就不怕别人误会呀？”
　　“误会？”文甄青一时之间没有跟上梦莹的想法，问她，“被谁误会？”
　　“嗯，就、就是眉姑娘啊。”
　　“眉姑娘？阿莹，切不可胡言。”文甄青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你这丫头，都还没嫁出去呢，怎么胳膊肘老是往外拐？”
　　“公子，你在说什么啊？”梦莹那双眼睛瞪得老大。
　　文甄青见她这副傻乎乎的模样，实在没眼看：“算了，快去烧壶热茶，你家公子回来还没喝口热乎的。”
　　梦莹气呼呼的转身就走，脚刚迈出了门，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文甄青话中的意思，嘭的一下脸蛋便红透了。
　　这边梦莹刚出门，聂行风便迎面走来。一见梦莹就将她拉到一边儿，小声问道：“阿莹姑娘，你家公子最喜欢喝的是什么酒？”
　　梦莹听得一脸问号：“什么？我家公子不喜欢喝酒呀。”
　　“啊？”
　　“我以前听公子说过他是一杯就倒的量，喝酒从来都是点到为止，从未喝醉过。都这样了，公子怎么可能会喜欢喝酒？聂大人，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确定？”聂行风有些愣，非常疑惑的看着她。
　　见聂行风难得露出如此表情，梦莹也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
　　“应、应该……是吧？”

作者有话说

　　人菜瘾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