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鬼谷夜话

39、金丹

　　“奚师弟，打起精神来！”那个身穿白色织锦的高大身影轻轻拍打奚月白的脸颊柔声劝慰道，“别理会那些无聊的人，修仙界向来都是用实力论英雄，你此次若能一举夺魁，他们也就闭嘴了！”

　　奚月白强打起精神，抬起眼看这个人，此时他才认出来那是钟离越，“钟离师兄。”奚月白对他行了个礼，便又陷入了沉默。

　　钟离越心里是多想抽他两巴掌，那沈卿翰不过是一届凡人，死了便死了，即使他现在不死，过个五六十年的他也就是个死，难道奚月白就要这样为他伤心千百年？“月白，大比就在眼前，你这样神智涣散很容易被偷袭的。”钟离越放心不下，兀自劝道。

　　奚月白却依旧沉默不语，一双大眼睛无神的看着脚下，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心事。

　　这大比的规矩很简单，便是午时后，所有入选的弟子在各自阵营依序进入，一旦入阵便会被随即传送到某个阵法之中，选手不仅要破除阵法，更要在其中找出一条通往七重楼阁的路来，这路上自然依旧会有阵法拦路。各派掌门也不会闲着，一旦阵法被破坏他们就必须立即修复，以免有弟子钻了空子。

　　虽然这大比有明文规定：不得伤及对手性命，并在之前将可取人性命于无痕的法器没收，但在赛中借阵之力将别派甚至本派弟子置于死地的事情也常有发生，边破阵边混战也是常事，所以大比不单是要在最短时间内解开阵法更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然就会有性命之虞。

　　钟离越知道奚月白在开幕那天露了一手，显示筑基大成的实力，加上最近又有各种风言风语，早就成了众矢之的，很多弟子在赛前得到了师父的密令，势必以除了奚月白为要，免得烂柯山又多了一个结丹期的高手。

　　修仙界中每上升一个境界就是一次实力的飞升，特别是筑基期和结丹期更是天差地别，这种差别不仅仅在实力上，更重要的是，步入结丹就意味着半只脚踏入了飞仙之列——凡间绝大部分的修仙者都止步于筑基。

　　修仙界里每一个人都很清楚，修仙修仙，并不像凡人所以为的那样清心寡欲，说到底还是个成王败寇、实力为王的世界，所谓的实力是什么？其实还不是跟凡间一样，脱不开钱、权、势三样，而在修仙界，这三者的根基，就是力量，就是你所在门派里强者的数量和质量。什么所谓的长老会凭什么可以高人一等？还不就是因为他们门内至少有五个结丹期以上的人物？至于上三派中的九幽鬼门立派不过百余年，凭什么就可以对其他门派颐指气使、生杀予夺？还不是因为他门主九鬼真人是与烟波棋叟和栖霞派钟离霭一样的元婴级高手？！

　　元婴极毕竟凤毛麟角，放眼天下不过就上述三人，所以实际上进入结丹期的人的数量就代表这一个门派的实力。

　　想要彻底的打击一个门派，就要掐住它的七寸，就要把他所有有机会进入结丹期的弟子全部绞杀，这样，不用多久，这个门派自然就会堕落。

　　当年的九幽鬼门就是用这样的手段生生把上三派之一的金顶神宫逼得几乎灭门绝派！

　　烂柯山，在上三派的位置上，待得够久了。对于所有眼红烂柯山的门派来说，这是一个机会。“像奚月白这样的修仙界“败类”、“耻辱”，就在这里杀死了，烟波老儿也说不出什么来吧！”不少人都这么想着。“我这是帮烂柯山‘清理门户’啊！！”

　　奚月白顾自出神了一会儿，忽然猛抬头问钟离越道，“钟离师兄，一块鸿佩摔碎了，该如何修补呐？”

　　“什么？”钟离越一愣，“这，只要你记得原先封入的配方，重新给另一块杂玉附上咒法就行了。”

　　“嗯……我和卿……沈卿翰联络的鸿佩碎了，我怕他又给写信，我就收不到了……”奚月白喃喃说着双目复又阖上，“可那个剑形的配方是什么？我写过近百个鸿佩的术法配方，会是哪一个呢……”

　　钟离越一听气得一把掐住奚月白的咽喉，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都这个时候，你还去想那个半死的凡人干什么？如果你无心大比，我现在就结果了你！”

　　奚月白呼吸艰难，脸因为窒息胀成了茄紫色，脸上却没有半分痛苦反而扯出一抹笑，“……好……”

　　“……”钟离越面色阴沉，手中的力量越来越大，周围烂柯山维持秩序的白衣弟子似乎注意到了这一幕，却将身子背过去假装没看见，钟离越的眼神瞬息变了几变，最后终是将他放回地上，“不要因为小事坏了修行！听见了没有！！！”

　　奚月白纤白的脖子上留着下五道指印，长时间的窒息令他肺部裂痛，他大口大口喘息，他以为自己会哭，鼻头也确实发酸，可眼泪却终究没有落下来，他感觉自从上次魂魄离体以后，魂魄没有原先稳定，心也好像飘在半空一般。

　　钟离越咬着牙在脸上拉出一道生硬的线条，又连着几个急促的呼吸，最后凑到奚月白耳边说道：“小月白，你用心听好，我只说一次，这次我爹在大比里面布的阵法一共有二十四个，分为……”

　　奚月白吃惊地瞪圆了眼睛，钟离越居然将自家阵法解析给奚月白听，甚至还告诉了他破阵的法门。

　　大比比得就是一个破阵的时间，上三派为何可以一直坐拥前三甲还不是因为在这一百个阵法中，上三派就布置了七成，奚月白本身就通晓自家阵法，再加上钟离越所说的阵法，他就等于洞悉了大比中五成的阵法，奚月白认真听完后，一脸迷茫的看向钟离越，“钟离师兄……”

　　钟离越苦笑了一下，自嘲地摇头叹息，将手放在奚月白头顶摩挲了两下，奚月白一如四年前那般，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的看他，钟离越又不自觉地又回想起奚月白情欲翻腾的样子，心中是欲海翻腾，终是忍不住低头在奚月白额上印上一个吻。

　　奚月白一愣，脸上露出不可意思的表情，眼神中飞快闪过一丝狡黠，他慌忙看了四周，好在周围都没人注意这边，这才放下心来，他悄悄捏了捏钟离越的手，垂下头道，“钟……越师兄，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这样不好……”

　　钟离越原本后悔自己的冲动，却发现奚月白非但没有抗拒，反而越发亲近起来，奚月白原先虽与钟离越相熟，可相处时总是很拘谨，也一直都是称姓的，如今不仅愿意主动握自己的手，还亲昵的称呼自己为越师兄，这……难道月白对自己也……可他对那个沈卿翰又是……

　　但钟离越见奚月白越说越羞，最后头垂得竟只能看到那红透了的耳朵，如此情状，心中纵然是有万千疑问也问不出口。

　　“越……师兄，我，……”奚月白将钟离越拉到了无人处，也想将烂柯山的破阵法门告知钟离越。

　　“月白，我并非是想换取你派的阵法……”钟离越悄悄在周围布了个结界，以免别人看见。

　　奚月白此时和钟离越靠得甚近，钟离越又有意无意的触摸自己，奚月白强忍住逃离的欲望，对着他勉强扯出笑，“钟离师兄，我是想，我们可以一起达到七重楼阁……我最近心神不宁，七重楼阁的第一层便是幻阵，我怕……怕自己过不去。”

　　“过不去便过不去呗，”钟离越看奚月白脸边有一抹碎发，便顾自将它揽到耳后，奚月白被他这么一碰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那些个弟子三天内能到达七重楼阁就不错了，即使他们到了，我给你解决了。”钟离越是这代弟子中资历最长，也是唯一一个突破筑基期的弟子。

　　“……不，”奚月白一咬牙，“我想要七重楼阁顶上那个九转金丹。”

　　“……给那个姓沈的？！”九转金丹乃是仙界神物，凡人服了可以起死人活白骨，修真者服了可净化功体。

　　奚月白沉默了一会儿，往侧边垮了一步，原本两人是并排而立，这么一跨两人就是对面而站，他怯生生的伸出手牢牢抓住钟离越道：“越，那姓沈的不过是一届凡人，我与他不过是一时之乐……月白想要那九转金丹，只因为我困于筑基大成，又有人觊觎我这身皮囊，故而想借外力冲关！”

　　钟离越听得心中狂喜，他将奚月白的手贴在脸边，“月白，你终于想通了，太好了，太好了！”说着便想凑过去，将奚月白堵在墙根处想亲他。

　　奚月白挣了一下，“越，别这样，大比在即……待到我、我们拿到了那九转金丹……再……”

　　钟离越听了勉强恢复了些理智，却仍是想亲亲他的唇，从第一眼见他时，钟离越就好想将他搂在怀里，拢在手里，他原以为只是因奚月白长得可爱才会有此感觉，直到密林中见到那淫|靡的一幕他才明白，自己心中的情感叫做爱恋。

　　奚月白侧身避开，眼中眸光微闪，手中暗暗捏了诀，最后却松了，只是垂头小声说了句：“……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