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
回营地的路上，所有的中国队员都一言不发，闷闷的一边走，一边回想刚才的事情。蒋平试图说了几句，想缓解一下沉闷的气氛，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他，甚至连平时最和气的展昭也神游天外，根本无暇和他搭话，只好讪讪的作罢。
众人就这样默默的走了半个小时，回到了营地。谁知到了营地，大家竟然鬼使神差般的都自动聚到了平时经常开会的卢方他们的屋子，可进了屋之后，还是鸦雀无声。
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徐庆再也忍不住了，他把手中的钢盔重重的往地上一摔，大声说道：“这一场真是输的太窝囊了！怎么就会让山本绕到了我们的背后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韩彰也紧随其后，大声质问道：“对呀，你们倒说说，怎么伏击他们的？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敌人给漏了？”他一边说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张龙赵虎，那神情简直像要吃了他们一般。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是我们故意放了他们，故意让自己的队打输了？”张龙本来也一肚子的火气，如今被人这样质问，也不由的发怒了。
王朝看到这情形，急忙走上前去拉住张龙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这场比赛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的伏击任务完成的不彻底才导致失败的，心里自然带了几分愧疚，不过更多的还是困惑不解。他看向韩彰和徐庆，以略带歉意的语气说：“其实我们自己也很不明白。当时明明已经打昏他们了，还缴了他们的枪，怎么后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说到底都是我们的错……”
“真是心慈面软的人民警察啊！”王朝还没说完，韩彰尖利的话语已经脱口而出。“你们当他们是什么？受你们保护的人民群众吗？他们是凶悍的特种兵！是我们的敌人！”
“可是我们以前训练的时候，这种情况下，只要解除对方的武装，让他们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就可以了。”赵虎不服气的反驳道。
“那是你们警察！我们特种兵从来都不留活口，像他们那样的，再补上一枪不就万事大吉了，哪里会让他们有机会偷袭我们。”徐庆不满的说道。
“跟你们做战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要是在战场上相信你们，有十条命都不够丢的。真不知道你们到这里来究竟能干什么？拖后腿不说，还尽给别人添麻烦。这样下去，我们不输才怪呢！”韩彰此时已经是气得口不择言了，一旁的卢方拼命拦也没能拦住他尖酸的话语。
“你说够了没有？”一声怒喝震惊了一屋子的人，说话的竟然是平时最温和的展昭。此时的他，全身微微颤抖着，双手紧握拳头，恨不得从手掌中剜下一块肉来，白玉般的面孔涨的通红，连脖子和耳朵都染上了绯色，额头上青筋暴起，黑白分明的眼睛射出灼灼的目光，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一丝鲜红慢慢渗了出来。面对敌人的审讯，他可以从容的接受任何的侮辱，可是面对战友的指责，每一句话都好像一把刀子，深深的割在他的心口上，让他痛苦难当。他试图张了几次嘴，可偏偏发不出一点声音。最后，蓦的一转身，一句话没说就甩门冲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被刚刚展昭的行为吓得呆住了。这个温文的人，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还是白玉堂最先清醒过来，他丢下一句“大家先去休息一下，晚饭后再碰个头”，就急匆匆的跟了出去。卢方和王朝见状，也只得分别拉着各自的队友，回去休息了。
白玉堂走到房间门口，不由得犹豫着停下了脚步。夕阳的余晖洒在这片平静的土地上，万物都晕上了金黄的颜色。白玉堂忽然觉得自己很累，仿佛那渐渐笼罩的黑暗也快要把自己吞噬了。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没有开灯，显得有些昏暗。白玉堂走过去拧亮了电灯，不算明亮的灯光依然刺得他立刻眯起了眼睛。
展昭此刻正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双手抱着头，手指插在有点凌乱的头发中，狠狠的拉扯着，似乎这样就可以让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白玉堂看不到他的脸，但是那微微抖动的身体和攥紧泛白的手指，都使白玉堂对展昭此刻的痛苦感同身受。
他轻轻走了过去，伏下身来蹲在了展昭的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一点点的温柔的把他的双手拉下来，包覆在自己的手掌中。展昭抬起头来，正对上白玉堂关注的眼神。那双平时或冷厉、或戏谑、或神采飞扬、或镇定自信的双眸，此刻盛满了担心和不安。手上传来的阵阵热度，令展昭心头的阴霾消逝了几分。他向白玉堂微笑了一下，说：“老鼠，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白玉堂定定的看着展昭的笑容，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他的声音有点哑，虽然脸上竭力在笑，可是眼睛里分明充满了痛苦和自责。“你总是这样吗？”白玉堂的声音异常低沉，眼神直直的看向展昭黑白分明的双眸，“总是把所有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所有的痛苦自己一个人扛吗？”
展昭讶异的睁大了眼睛，他的胸中涌起了丝丝复杂难明的感觉，惊讶于这个只认识了短短几个月的人居然一下子就把自己刻意隐藏的感情看得如此通透，感动于他不羁外表下那颗体贴入微的心，更陶醉于这已经多少年没有体会过的被真正关心和呵护的感觉。
白玉堂更加用力的握紧展昭的手，急切的继续说着：“猫儿，别这样！你痛苦，我也难受。可是无论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咱们都可以一起哭、一起骂，就是不要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一切。你要是垮了，我也撑不了几天。你在我心目中早就已经不可替代了，我需要你，我需要你和我一起筹划计算，一起冲锋陷阵，一起携手并肩打败敌人，赢得这场战争！”
听着白玉堂热烈的话语，看着白玉堂眼睛里射出的热切目光，那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信任让展昭心潮澎湃。自从失去所有的亲人变成孤儿，至今已经十年了。十年间，很多人给予过他关怀，可那多半是出自于同情和怜悯。从来没有人像白玉堂这样，因为他的喜怒哀乐而挂怀介意，因为他的悲伤难过而心痛不安。虽然展昭从未计较过别人的善意出于何处，但是他却下意识的一边用温文平和的态度来回报这些关怀，一边不断的在内心中提醒自己要更加坚韧更加刚强。白玉堂此刻的关心呵护，让展昭觉得自己终于是真正的被需要着，觉得真正有一个人想了解自己，陪伴自己。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呈现在这个人面前，让他感受自己心脏的律动，热血的滚烫。他反握住白玉堂的小臂，激动的说：“老鼠，我信任你！所以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不应该来这儿，我那样千辛万苦的争取来训练的机会，是不是一开始就是错的？”
白玉堂看得到展昭黑白分明的眼睛中的痛苦和迷茫，他的心猛的一缩，想着应该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安抚此刻的他。可展昭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就连珠炮似的继续说着：“其实从一开始的魔鬼选拔，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们这样玩命似的硬撑着，真的值得吗？当时看着王朝他们承受那么大的压力，我就一直质问自己，这真的是我们需要的吗？现在，因为我们的行为，还影响了全队的表现，输的这么惨，我真的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害了大家。”
展昭语气中深深的自责刺痛了白玉堂的心，他伸出手握住展昭的肩膀，用最诚恳的语调说道：“猫儿，我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我毕竟不是你们特警，没有能力判断你们的行为。但是你真的不需要这么自责，今天的事情错也不完全在你们，我也是考虑的不周全啊！”
展昭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失望和沮丧的表情。白玉堂心里不忍，拉了另一把椅子坐在了展昭的对面，试着转换话题：“猫儿，你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想来这里训练吗？”
“那是因为一次失败的行动。大概是在我们到这儿的半年之前，我们接到了一个阻止暗杀R国元首的行动任务，结果那帮恐怖分子太狡猾，不仅让他们给逃脱了，还牺牲了两名同志。从那次后，我觉得我们的水平还需要进一步提高，后来想到了这里就申请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白玉堂皱紧了眉头，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展昭见状，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不说你们这几个月的表现丝毫不逊于特种兵，就算是你们刚来的时候，能力也不是泛泛之辈啊，再加上行动时肯定是有多方配合的，怎么还会失手呢？”
“其实我当时也有点奇怪。所有的计划都是精心推敲过的，部署也很周密细致，在行动中也没什么大的失误，只是在时间上稍有配合不当，结果就被他们钻了空子。这群恐怖分子的行动能力真的不一般啊！”展昭感慨道。
“你觉得他们怎么不一般？”白玉堂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怎么说呢。”展昭拧着眉，仔细的斟酌着要说的话，“比我们以前见到的要更凶狠、更有组织性，配合的相当默契，行动起来绝不拖泥带水，瞬间就能做出反应。就好像……”展昭一边回忆，一边说着，忽然眼睛一亮。
“特种兵！”两个年轻的声音同时响起，他们望着对方，不约而同的说出了同一个词。
“对！老鼠。我现在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以前，我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训练，对特种兵的行动方式没有任何了解。来了这里以后，一直都在紧张各种训练，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今天要不是你提起，我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我敢肯定，那帮恐怖分子就算以前不是特种兵，也绝对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展昭因为解决了长久以来的疑惑而兴奋起来。
“那就对了，猫儿，你的决定没有错。不仅找到了问题的所在，而且你们现在所接受的训练，正好可以弥补你们的不足，这一次你可算来对了！”白玉堂也兴奋起来，能够解开展昭的心结，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真的是意外所得啊。”展昭的眼睛由于兴奋越发的明亮了。
看着展昭高兴的样子，白玉堂忍不住打趣道：“你这叫“瞎猫碰上死耗子”，纯粹巧合。”
展昭显然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丝毫没有理会白玉堂的调侃。他呼的站起身来，一把拽住白玉堂的胳膊就向门外跑。
白玉堂一边跟着一边问道：“喂，这么急干什么去？”
展昭头也不回的答道：“王朝他们还不知道，要赶紧告诉他们去。这样他们就不会那么愧疚了。”说着，已经拉着白玉堂跑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