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飞甲同人]有天遇见你（良雨良现代已完结）》有天遇见海

11、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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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轰隆的火车上，雨化田气鼓鼓地想，手机打不通，原来住的房子里也没人，万贞儿那的人事部就只有手上的这个地址，要是没在马进良老家找到人，他还真不知道会不会一时烦躁拆了他们马家辛辛苦苦盖起来的房子。雨化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这次走得急，回公司把文件签完了之后素慧容只给他定到一张硬座的票，临走前雨化田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上了那个在张家界的时候马进良买回来的充气枕。他说长途的车，随身带一个好睡觉，免得路上膈到脖子。
　　现在那个当初被雨化田嫌弃到死的淡黄色打底上面还有只轻松熊的充气枕就搁在他的手肘下面，车厢里挤满了匆匆而过的陌生人，雨化田把自己往靠窗的座位里又缩了缩，心想果然还是不应该一个人就出这趟远门。车窗外，是快速疾驰而过虚化成一道道色块的沿线风景，雨化田费劲地看向外面，心里想，当年他和曹少钦那样大吵一架，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就这么行李也不带地跑到火车站随便逮着一辆就要开的火车就上去了，一路做到天黑，做到自己老妈打电话来吼人才晓得下车换了张票回去。那时已经是他博士读到快要出站的时候，去找曹少钦商量课题，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闷住了太久，雨化田居然会突然蹦出一句，
　　“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挑明？”
　　“挑明什么？”曹少钦望着他，手里抓着他的论文纸，轻挑了眼角眉梢，“你怎么又跟我谈这个”
　　“我不和你谈这个能说什么，曹少钦你玩我是吧”
　　雨化田坐在他的对面，一句话说得不阴不阳，他原来从不敢这样对曹少钦讲话，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导师和前辈，雨化田在他面前总是谦卑的时候多一些，只是这些年下来，他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人打磨得原来越没有耐性，随时都处在爆发的边缘。
　　曹少钦这才放下那一叠论文纸，说，
　　“你还是不懂，我们现在这样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彼此相爱，两个人心里头知道，这样不是就很好了吗”
　　雨化田几乎是当下就摔了手上拿着的文件夹，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对他吼说，
　　“我他妈已经二十六了！还是不知道我在你身边究竟算个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该把你当成什么人，教授？长辈？爱人？你就不能为了我稍微放下一些你理想上的架子，哪怕就一次”
　　“既然都为我熬到了博士，就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吗？我不是跟你说过即便等我们老了都……”
　　“你当我缺心眼啊！”
　　雨化田踩着落了一地的纸稿望着曹少钦平静的脸色，最后只扔给他一句，
　　“你欺人太甚……”
　　曹少钦无可奈何看着他轻轻说，
　　“爱情不可能是生活的全部”
　　“那我也不会为了你的理想搭上我的全部！”
　　雨化田那一瞬间，觉得有种压顶似的委屈。他想我们还真是多相似的两个人。要不然，雨化田也不会结束这段维持了八年的关系结束得这么果决，他想，兴许爱情也不是我生活的全部。然而，心中的酸涩过后，雨化田又突然有点儿抑制不住的笑意，他想会不会就是当年他和曹少钦一个表现得太急躁一个表现得又太平静，所以才给万贞儿这一圈的人留下个雨化田在这件事上受了个很重的情伤似的印象？每一次他想劝自己忘掉这件事，拿出个奔三的男人该有的样子，做做事业，周围的人就总是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就连自己找来家里的那个二愣子也这样气他，喜欢就喜欢了，非要给他提曹少钦做什么……
　　雨化田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有点抓狂，抵着额头直在心里嚷嚷，看看，曹少钦你看看你都给我扔下个什么烂摊子，东厂垮掉了你就去死，这么胡闹哪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还害我陪着你闹心到现在。然后他就看见曹少钦还像旧时那样坐在一张椅子里，微笑地看着他说，化田我们别烦心，陪我听段戏可好？雨化田就朝他摇摇头，说，不了，下次吧，我先去找个人。
　　“找谁？”曹少钦笑着问他，
　　雨化田缓缓答他，“找个比你要在乎我的傻子”

　　清江街247号，是雨化田找锦衣要过来的地址。
　　雨化田直到下了火车，一个人提着旅行箱沿路照过来才晓得，原来清江街247号，是一所妇产科医院。看门扫地的大爷瞟了他两眼走过来与他搭话，
　　“你找谁？”
　　雨化田抓着字条犹豫了一会，问
　　“有马进良这个人吗？”
　　“你是阿良的朋友？”
　　雨化田答他说，“我是马进良的老板，他是我公司的员工”
　　大爷这才“哦呵呵”地笑了，走过来揽着雨化田的背就把他往里推，还给前台一个值班的护士喊，
　　“快快，这是咱们阿良单位的领导！你快去叫陈主任！”
　　“大爷你误会了！”
　　雨化田扯住大爷的手说，
　　“我不找陈主任，我就是想问马进良的家在哪里”
　　身边的大爷这才含糊着声音说，
　　“刚生在这里，父母两个就跑了，哪里还有家？”

　　“那你的钱呢？！”
　　“我都寄回老家了，给老家那边盖房子用呵呵”

　　“就是陈主任把阿良这孩子留下来，自己养到快四岁，后来才不得已被政府接收了过去，阿良去的时候实在太小了，我们都哭了，可是他那么小，哪里记得我们呢，连名字都是孤儿院给取的。每次回来都认不清楚谁是谁，但是那孩子有良心，老是往这里寄钱回来给我们买这买那……”
　　雨化田坐在住院部后边的花坛上，手里抓着一瓶方才陈主任塞给他的绿茶，拿出手机给马进良拨了个电话，依旧是关机。他现在可真想逮住马进良骂一顿，骂他说……怎么从来就不跟他讲呢。现在想想，他一个大男人，这么会做饭，工作这么久又存不下钱来，洗个澡还要往浴缸里放鸭子，想想雨化田就笑了，他还记得第一次跟马进良说我们回家的时候，马进良红着一张脸的傻样子，他想说马进良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扯，又觉得原来自己从前竟从来也没有了解过他，一个人抱着旅行箱蹲在花坛，突然有些难过。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雨化田拿起来一看，是万贞儿，接起来就对她说，
　　“我一个人在外边挺好，你拖家带口的不要没事给我打长途”
　　对面隐约有些鼻息，雨化田以为万贞儿又生了自己的气，刚准备哄她，就听见电话那头，马进良略微有些闷的声音，说，
　　“老板……我把手机充电器忘在你家了”
　　这一边，坐在花坛旁边的雨化田举着手机发了愣，那一边，刚被万贞儿掐过一遍的马进良挺委屈地问“老板你在哪儿？”

　　其实从雨化田家里出来后，马进良就去了雨化田和万贞儿的母校，在那里，他才知道，原来曹少钦除了做过雨化田的导师，还是之前那个东厂的创始人，他把半辈子的心血全部倾注在这个翻译机构上，结果还是和市场经济运作不合，整个东厂垮得不了了之。他原来想，不过是个曹少钦，老板总不会真的记住他一辈子，现在却想，只怕老板拼了命撑起来的西厂，一开始的初衷都是因为那个人，就连我们的遇见也都是因为那个人，他想那个人要是活着倒好，可他偏又死了。连抓着万贞儿手机小心翼翼给雨化田打电话的时候，他都挺悲伤的想，我什么都不怕，可是怎么赢得过一个死人。

　　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又在火车站等了半个晚上，马进良才见到拖着旅行箱满脸疲态的雨化田，心里又觉得很是心疼。刚想开口道歉就被迎面甩过来一个箱子一个枕头，以为雨化田还在生气，却撞上他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哑着嗓子问说，
　　“马进良你怕不怕死？”
　　半夜的车站里，闪烁着时刻表忽明忽暗的光线，零星的几个站台涌出潮水一般的人流，马进良望着雨化田的眼睛答了一句不怕，雨化田的唇便咬上他的唇，隔着一道栏杆外是徘徊而过的人群，马进良不是一个很放得开的人，此刻却只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怎么样都舍不得撒手似的。
　　来时的路上，他还在自己问自己，自己对老板，这究竟算不算是爱情呢，现在却觉得，爱不爱的也都罢了，老板在他面前，老板还愿意理他，老板还跟他说，“进良，我们回家”，他就想，哪怕十个曹少钦从墓地里爬出来他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