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莫辞深雪

7、归去来（一）

　　我是一只隐居深山的小妖……对，又是我。我真的隐居深山！只是偶尔才出去打个酱油。。。咳咳，师傅他老人家依然预测我天赋异禀，飞升不过是最近的事。不过，我真的开始觉得他是在糊弄我！！
　　却说那日，我正在山中修炼，忽然有一个男子闯入我的洞里。他看上去十分年轻，只是头发已隐隐发灰了。他站定，看着我，开门见山地说道：“听闻姑娘修习成仙之道，我想姑娘定知如何窥晓曾经。”他顿了顿，“我要知道一个人的下落。”
　　我盯着他看，这消息是都是那来的？我以为我是隐居深山的啊！！我真的很隐居啊！！
　　虽然心中很想问问他的消息来源，但为了装高深，我还是淡定地看着他，笑道：“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原本想着他一介凡人，定不会有什么能拿给我的，毕竟有钱如韩夜者世上难寻，面前这个男子衣着朴素，实在不值得期待。谁料他听罢，竟似早就有所准备一般，将背上背的布包解了下来，里面裹着的，乃是一把绝世兵刃。刀锋出鞘，锋利的刃几乎有寒光迸射，剑身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刀柄相接处，有小纂雕刻的两个小字。我仔细辨了辩，是“锟铻”二字。
　　我抬起头，不由正式认真地打量他一番，“你是戚宵？”被人道出身份，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道：“正是。”
　　我说：“你要找的人，是公主伊虹？”
　　“不是，”他说，“是我的一个徒弟。”
　　虽然我隐居深山，对世事不大了解，然而却将那些知名的话本子翻得烂熟。非常巧的是，其中被茶余饭后最多的，便是天下第一剑客戚宵。
　　戚宵，唐国人，据说曾受大恩于公主伊虹，自此守卫其左右。后来，唐国被赵国所灭，公主伊虹被斩杀于高墙之上，戚宵一怒之下冲入敌营，烧毁百担粮草，屠杀千余人，此后渺无音讯。将赵国国君气得直跳脚，却天上地下地也找不到他。可是，在这些传说里，从未提及他曾收过的这个徒弟。也从没人听说他有过一个徒弟。
　　我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书卷，淡淡地说：“锟铻剑对我来说毫无用处，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个忙？”
　　戚宵将剑身翻转过来，剑身上有一道红痕，像是胭脂。他缓缓说道：“我听说，锟铻剑还有一个名字，叫天玄玑枢。”
　　天玄玑枢？！我一惊，此乃一等一的神兵，一等一的利器。千金难求自不必说，典籍上记载：此剑，立可阻东海之流，挥可断华山之巅。此物虽为仙家宝器，在凡间却也是价值连城了，他将这么宝的一件宝物给了我，由此可见是下了血本。
　　我问：“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嬿昭。”他顿了顿，轻声说，“姑娘，请你带我去看唐国战败后的第一个冬天，我想……再看看她的脸。”

　　于是，时光逆转。我带他来到曾经，二月的朱崀山。
　　遮天蔽日的雪下了整整一个晚上，山林深处的小木屋几乎要被掀翻过去。戚宵在房中生了一团火，默默地借着火光看书。忽然，他放下书卷，走到门口。拉开木门，风雪之间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着炽红色的斗篷，帽子上一圈白色的鹿毛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珠。美玉一般的小姑娘。
　　“你是戚宵？”小姑娘问。
　　他点点头。
　　小姑娘打开自己的斗篷，露出怀里的一个玄色的陶罐，正中央用金色的小纂刻着两个字：伊虹。
　　她说：“这是王姊的骨灰，是她的宫女冒死换出来的。”
　　戚宵让开身，小姑娘走进了房中。她解开自己的斗篷，里面是一件雪白的孝服，她捧着伊虹的骨灰，唰地跪在了戚宵面前，“我是唐国最小的公主嬿昭，王姊临死前嘱咐我来找你，”她顿了顿，“王姊说，你护她七年，七年间无不尽心尽力，你与她之间的恩恩怨怨早已了断。可如今她想求你一次。戚宵，请你收我为徒。”
　　嬿昭看着他，黝黑的眼珠像星辰一样闪亮，瞳仁中，映着戚宵沉默的脸。
　　他看她半晌，淡淡地说：“若要拜我为师，这辈子就只能陪我留在朱崀山，再不出入江湖，烦心家国，你愿意么？”
　　稍作停顿，但嬿昭说：“我愿意。”
　　戚宵的眼睛忽然流露出一丝怜惜，然而转瞬即逝。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将骨灰接过。

作者有话说

　　新文呐~撒花~
剧透：师徒恋，徒弟其实小腹黑，师傅是温柔的低调大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