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夺舍（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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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道自有仙宗。
自古不论是佛、道修行的行者，都不是碌碌无为之辈。他们或者因成就大功德而名动海内，或者隐居避世、不名于俗尘，却鲜有冥顽不灵，堕入魔道之辈。究其根本，大概是佛祖显灵，保佑其徒子徒孙不坠魔道。所以近代，就连武侠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徐如霜也就信了。
不过，世人这么写也并没有错，起码前半句都是真的。行无量慈悲之人，法天地自然，求一个不惑于心，不着于相，不乱于情，平时连个蚊子都不愿意拍死，放浪自我真意于天地间，沐风霜雨露于田垄之上，手拈桃花，目敛山河，自然能怀柔天下，舍身于苍生，这样的人，真是想逼着他坠入魔道也难。
鬼修就不同了。鬼修的名声，向来是狼藉于世。
他们的存在，就好比是修行界的一群魑魅魍魉，主要是因为为人智力有限，很多事情想不通，情商也不能解决，一根筋走了死胡同，就疯的疯、癫的癫，像是电视剧里脑子有坑，逮着谁咬谁的女二，歇斯底里，不可理喻。
他们一般以活人生魂炼器，更有甚者，吐纳修行之人真元，据为己用。
修行之人，所有的小心眼儿大抵都凝在了自己的真元、修为、境界之上，高度自洁，不可诋毁。活成笏娘、徐如霜之流的，实为修行界之耻。
可是徐如霜念及秃驴之前的行态，觉得他想的可开了，并不像是那些寡陋孤怪的鬼修，他若也是被冥府的白条给叫来的，那么他简直是堪称鬼修界的一股清流！
大和尚法器名为炼魂钵，三界魂火锻造，是个不毁法器。
笏娘神色冰冷，忍着浑身哆嗦，自往周边退了一步，冷冷道：“这不是你的东西。”
大和尚快哭了，“姑娘好眼力，我、我驾驭不了了……”
他话还没说完，那钵便通体闪耀，像是听的懂人话儿似的，就要崩一个看看。
徐如霜放出的符咒毕竟也不能长久，在此遭阴寒煞气的对抗威逼中，法力削弱不少，眼看着也要破了。
她盯着那人，那人开始吹笛子了。他的笛音仿佛也能催动这些小鬼儿，电光火石之间，她甩出了三枚梅花镖，正中那玉笛。
托生为馆务小哥的大妖怪吐了一句话语，但是他的语言陈旧而古老，或者他还没有学会怎么用这个现代的身体说话，在场的人是没有一个听明白。
笏娘这边的金光应声而灭，她抽出身后的一柄细刀，一左一右劈开了冲上来的两个小鬼。这劣鬼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黑漆漆一团，鸡身子、猴儿爪子，看上去仿佛是个婴灵，可是牙尖嘴利，碰上就要被它刮掉一块皮肉。
她只看到自己一刀刺进它的身体，里面就有一种黑色的油脂流出来，这个小鬼儿也就哼唧一声儿化了，竟看不出这些东西的来历。
徐如霜一击而中，冥冥中她仿佛知道这个夺舍的老鬼就是靠声音控制这些幽冥鬼怪的，这种“知道”中又透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让她心中有些介怀。
然而她手上不停，拔出小腿上藏的匕首，以身斜跃，避过那玉笛的一击，反手斜削了出去。
“你……不要、他的命了么……”这鬼怪好像终于找到了一点儿说话的自觉。
徐如霜拔出了隐匿在另一条腿上的匕首，二话没说，又劈头盖脸的朝他刺去。
馆务小哥的喉咙里发出“咯咯咯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这笑声在午夜空荡荡的展馆里异常的诡异。
而下一秒，灯光都灭了。
“啊！”笏娘的尖叫声响起，她感觉到自己的右臂，仿佛被一刀斩断。
梦。
无边无际的梦野。
烟雾笼罩的草原，有一种格外的阴寒，那不仅仅是冷，而是肃杀——古沙场的肃杀。
抬眼望去，风起雾销，哀鸿，在长天引颈嘶鸣，无主的战马不跑不走，嗅嗅闻闻的、必定是它已死去多时的主人。缨枪林立，泥泞，泥泞里埋着散落的粮草……麦秸上，已凝了一层白霜。
“……浮埃起四远，游子弥不欢。……禽兽悲不去，路旁谁忍看……①”
四野里并没有活着的人，死去的士兵的尸首，累得足足有小山那么高。衰草，填满了这个山坳，路旁的石碑上刻有一行字，隐约辨认得出“沙鳴尖”三个字。
这是哪里？
笏娘低身打量自己，红色的襦裙外罩着一件白衣，而白衣上已是斑斑血迹。
“你是谁？”
她脖颈一凉，猛地回身，却被一袭白纱兜头罩住。惊魂未定间，她透过层层白纱，看到了一个美得毁天灭地的男人。
用美丽形容一个男人可能有些不合适，然而笏娘彼时并没有更多的形容词挣扎着从她的脑海里蹦出来。
如何形容他？
长身玉立，美姿容，一举一动之间，从容如流，像是久居高位者，行止间已经有了某种不着痕迹的姿态。然而他又是有些颠倒，仿佛脑子不大好使。
这就更好了。
笏娘说：“我是天上来的神仙。你是什么人？快快禀明。”
美男：“……神仙？”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没有人再说话。笏娘的手心捏了一把汗。
男人突然向她长身一揖到底，“参见神仙。”
笏娘：“咳……哈哈，客气了！”
我勒个擦！她此刻心中简直爆炸。刚刚还在梦境重现中惊魂，现在这难道是穿越么？死灵也能穿越么？这是穿越么？
“这里叫做沙鳴尖，如神仙所见，是一片战场……连年征战，一时休，一时乱，这里的斗争已经几千年不曾停歇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过，它们都叫我云境之主。”
“它们？”
“那些魑魅鬼怪，和这些缚地死灵。”
“蹲下。”笏娘命令他，他也依言照做。
她把手附在他的额头上，并没有感觉到强大的灵息，更没有什么内力功法。他应该是个不事生产的废人。
然而，废人怎么会被称作云境之主？
“沙鳴尖”，“云境之主”，“云中镜”……莫非，莫非她是在镜子里？
她一下缩回了手，颤抖着说：“你可知道，什么是‘云中镜’？”
下一秒，这个男人的脸，就在她眼前裂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夺舍（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