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人间》竹园第一卦

5、偶遇凶兽

　　就这样，赶了一天路，唐信使一行人在距离河边稍有距离的地方寻了一块空地，升起篝火，打了些野味，便烤起肉来。
　　韶华倒也不怕黑（废话，咱们21世纪来的人，啥都不大就胆子大），自告奋勇的去河边取水，趁着明月当空，韶华就着溪水仔细洗了脸，对着平静的水面，第一次看见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模样，她不敢置信的抚摸了自己的脸颊：这，根本就是幼年时代的自己啊……指尖的水滴落下，水面一圈圈荡漾开来，容颜晃了晃依旧清秀。周遭虽然有夏虫河蛙细密的叫声，但韶华依然觉得世界如今安静，仿佛就剩下她一个人。那我到底是牛娃还是韶华？韶华的冷汗顿时湿透了背，二十多年开始怀疑自身存在着实是件可悲事儿。
　　“哎呦，小牛娃也爱美的，唐大哥还怕你落水了呢，迟迟不回来。”溪流旁突然窸窣的出现人影，原是寻来的一位大叔，帮着韶华捧了水，牵着她离开了水边。
　　韶华这次冷静的快，反正自己是要追寻某种存在的意义，又何必拘束于自己是谁呢？想通了便也开怀大吃，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陪着命运折腾。
　　吃完韶华就窝行李里面试图睡去，不知道是原始的夏夜没有空调没了蚕丝被还是怎的，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总觉得焦躁不安，翻来覆去汗液都湿的身上黏糊糊的。男人们也是一时睡不着，有些开着些颜色笑话，有些讨论着家里媳妇孩子，不过随着夜色渐浓，声音都小了下去。
　　没有了说话声，韶华更加焦虑，总觉得对某物的惶恐愈深，却又无厘头。这是她来到异世第二次出现灵异的奇感。她终于克制不住的起身，四周望去。林里黑黝黝的，像一个张着大口的怪物，火堆旁围绕着沉沉睡去的唐信使等人，有个大叔守着夜，正无聊的在添着柴火。
　　他瞧见韶华起来，便走上前去，轻声问道：“牛娃，怎么了？冷吗？”
　　韶华摇摇头，这才发现林中的夏夜其实是透着凉意的，根本不热，粘哒哒的汗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喷嚏，看火大叔轻手轻脚的给韶华披了件衣服，韶华感激一笑，顿时觉得自己这是杞人忧天了。这时火堆突然发出焦木灼烧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吓了她一跳，顿时让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大叔，怎么没有虫鸣音？”
　　那大叔是个粗人：“都睡了呗，没事，大叔看着呢，快睡吧啊，明个儿还赶路呢。”
　　韶华有些急：“这么大地方，怎么连一点声响都没？”
　　大叔笑：“小娃儿想法挺多，大半夜都得睡觉的。”说完安抚似的拍拍韶华肩膀。
　　韶华觉得那灵异奇感越来越深，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急忙去推不远处的唐信使：“大人！大人！”
　　唐信使迷茫的睁开眼：“牛娃？”
　　“大人！周围好安静！”韶华楚楚可怜的模样：“韶华有些怕。”
　　唐信使也笑了，想到孩子头一次出远门，走在这深山老林，怕也是自然的。不过还是仔细的侧耳一听，别说，还真是那么回事。
　　唐信使眉头一皱，心里也担忧起来：夏虫都去哪里了？到底什么东西能让所有生灵不敢动作？嘴巴上安慰起韶华来：“没事没事，这路我们走了多次，还是官道，不会出现什么野兽的……”说着说着更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此次一行人均是文人和粗野随从，缺了武把子，还带着孩子，要是真的出现野兽，那可糟糕了！
　　在唐信使指挥下大家都清醒了，唐信使让大家保持安静，细细的说了当前情况，众人一下全乱了。本来挺和谐的团队，顿时有了争吵，甚至有人小声的暗示要是有野兽就把韶华祭祀给它——拿童女祭祀是古老的祭祀手段了。
　　闪烁的火光印在他们脸上，竟是比鬼魅更加的让人心颤。
　　唐信使闻之满脸愤怒，嘴唇启了好几次没发出音，最后狠狠白了那人一眼。
　　有位大叔平时话不多，这会儿倒是开了口，冷冷道了声：“混帐东西。”
　　韶华抱着双腿，蜷缩的躲在火光的最远处，冷冷的看着些人，听着杂乱的争论，静静的闭上眼睛，果然，果然只有自己才是可以信任的，忽又听见“混帐东西”，不由得心中一暖，眼窝酸酸的。
　　突然眼前一暗，原来是唐信使走到了自己面前：“牛娃，要是真的有危险，一定要跑，使劲跑走，把消息带回平阳。”唐信使缓缓的把韶华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脑袋，低声叮嘱着：“一定要活下去。我既已答应了殷村长照应好你，必定在所不辞。”
　　韶华闷着声音答应了。
　　唐信使也闷着声音笑了下，又开口道：“其实没有殷村长的拜托，也会照顾好韶华的，韶华是个好孩子，是希望，火种可不能灭了。”
　　韶华紧紧抓住唐信使的衣衫。
　　唐信使刚想放开韶华，就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传来，扭头一看，本来看火的那个大叔竟被拎到半空硬生生撕裂两半！
　　“啊！快跑啊！”
　　“有怪物！”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
　　根本看不见的怪物逼得人们四下逃窜，可是没有用！那双看不见的手拎起小鸡似的拎起了人，而人们如纸片一般被撕碎！上空传来雄厚奸诈的笑声仿佛在嘲笑着人类的渺小！
　　韶华永远忘不了那血腥的场面，她瞪着大大的眼睛，透过唐信使的肩旁，看着白天抱着她走过山路的人们的身体变得支离破碎，断腿断手落地后还在短暂的抽搐，而树叶上落下的不是露水，是血珠，漫天的血雾飘落在地上，慢慢的蜿蜒成河，地面上满满的断肢残骸堆成了一个小山！她感觉到唐信使更加紧紧的抱住了她！突然她随着唐信使的怀抱也悬到了空中，头下足上的位置让她的头颅充血，耳朵里面嗡嗡的，然后唐信使也变成了拼图般的好几个，她蜷缩在唐信使的胸膛里，看见他的头颅从空中抛物线般的落地，可是唐信使的眼睛一直瞪着她，即使头颅和身体分开掉落在了地上，依然紧紧的盯着身体的方向，仿佛在说：“活下去！”
　　韶华随着唐信使的身体摔落下地上，虽然不高，但是痛极，身体都麻了，一动都不敢动。
　　渐渐的周围安静了。
　　一个清淡的声音响起：“你弄成这样，我才吃不下去。”
　　“饕餮，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一个娃娃音传来。
　　“太恶心了。我走了。”
　　“你给我回来！”
　　“瞧你那七窍未通的傻样。听你的我就是白痴。”
　　“饕餮！虽然本尊最爱你这样的小坏蛋，但是休要惹恼我！”
　　“嗯哼。”
　　韶华紧张的咬紧牙关，饕餮？不是龙生九子里面的一子吗……这到底是哪里？七窍未开？怎么就这么熟悉呢！韶华知道这是自己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凝神细想，指甲都深陷在了掌肉里。
　　周围似乎又安静了，难道他们走了？
　　韶华依然不敢动。
　　而另一边，两只巨大的怪物本来正缓缓离开，只见前方的那个怪物头部巨大，双目炯炯，赫然有神，鼻梁凸出，额上有一对弯曲的大角，嘴巴占了半个脑袋，利齿如锯，身躯挺拔，两边有一对利爪如虎，两侧有一对肉翅，形如耳朵，整个看来甚是可惧。而后方的那个怪物身形缥缈，似有形似无物，状如巨犬。突然前方的那个停住了脚步，后面的那个一头撞了上，顿时气到：“作甚又突然停了，饕餮，你别老欺负我看不见行不行？”
　　饕餮微微一笑：“声音轻点，我闻到好吃的味道了。”说完，便化身一白衣男子，逢衣浅带，羽扇纶巾，眉清目秀，甚是俊朗。
　　后方的怪物疑道：“还要这样？”话音刚落，便也成了人形，身形削瘦，青衫凉笠，双目紧闭，嘴角微弯，丝毫看不出刚才那股杀戮的狠劲。
　　白衣男子细细一闻，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中果真有股清淡的香气，馋人的狠。青衫男子嘴唇一撅，也赌气似的闻了闻，可惜他没有味觉，运用灵力一探，惊到：“嗳？难怪漏了一个，这家伙的灵魂似恶似善，有点难以捉摸耶！”
　　白衣男子：“太诱人了。”话音刚落，人便寻了去。青衫男子露出孩童般顽劣的笑，也紧紧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