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公主有点呆 ...

  •   我叫段玲珑,女,13岁,程国五公主。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的开场白如此苍白,我想这大概是十分符合我的风格。因为在所有人眼中我是程国所有皇室成员里最呆的一个,没有之一。
      其实我也不是很呆,只是反应有那么一点点慢。两岁才能言,三岁才能走,四岁殿中走水不知呼救,五岁出门看杂耍人都散场了才乐得拍手。
      六岁那年不小心坠马摔到后脑勺,昏迷了三天三夜后,我终于不呆了。
      但至于为什么我现在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那是因为我发现当个呆子有许多好处,比如可以不用擅长琴棋书画,不用学习女红,也不用因为背不过书被太傅打手板。
      正是由于我对自己的放任自流,以至于现在我还没有成为一个十分端庄的公主。当然,不端庄的公主一共就两个,另一个就是我的亲姐姐,三公主段琉璃。
      世人皆知,皇后的两个女儿是两朵奇葩,三公主是个母老虎,五公主是个呆子。不过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传言丞相公子苏奕钟情于三公主,而我则是迷惑了金国风流太子祁渊。
      这传言只可信一半,前半句所言非虚,后半句实属无稽之谈。和亲之前,我也仅见过祁渊两次。
      第一次是在御花园。
      彼时我还不知他是谁,只是啃着我的梨子歪在躺椅上晒太阳,一红一白两道身影闯进了我的视线。
      前面一个十七八岁抱头鼠窜的少年身着大红袍,穿的十分骚包,面若桃花倒是妖孽的很。后一个不用多说,能在后宫之中如此横行的,必然是我的姐姐段琉璃。
      少年看见了我,十分悲怆的向我求救,阿姐则让我拦住他。
      我冲着少年扯了扯嘴角,伸出一截小腿。毫不意外的,他摔了个狗啃屎。琉璃从后面扑上来,自然是把他胖揍了一顿。
      我心想,这人也不知怎的触了阿姐的霉头,着实是有些狼狈。
      然而我总归是心疼阿姐,于是从盘子里拿了一只梨子,递给她,“阿姐,打得累了罢,吃个梨子解解渴。”
      地上的人倏地跳起来,对我十分不满,“明明我是受害者。”
      我漫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啃我的梨子。
      他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玉骨扇,遮住半张脸,向我抛了个媚眼,“这位姑娘,你长得真像我未来的娘子。”
      我打了个哆嗦,起了两层的鸡皮疙瘩。
      阿姐给了他一记爆栗,“真是死性不改!不过她不是长得像你未来的娘子,她就是你未来的娘子。”
      她笑嘻嘻的给我们互相介绍,“五公主段玲珑,金国太子祁渊。”
      他摇着扇子笑得像只狐狸,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的梨子从手中溜出去。第一次见面,我就损失了一个梨子,这让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大大的打了个折扣。
      第二次是在阿姐的公主府。
      那时阿姐已经和丞相公子苏奕大婚,我在宫中实在闷得很,于是到公主府做客。
      刚转过府中的花园,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阿姐居住的小院。我十分警惕的望着那个身影,他正卖力的扒着墙头朝院里看去。
      那火红的身影着实有些眼熟,但是我却想不起在哪见过。我抱着两颗梨子慢慢向他靠近,终于站在了他身后,我使劲仰着头,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身为一个太子,竟然扒着别人家墙头偷窥,实在是有些不太端庄。
      “喂!你在干嘛?!”
      我话音刚落,就感到眼前一黑,一个重物向自己砸了下来。来不及躲闪,便被他整个人压在地上,我的两颗梨子亦被他压扁。
      第二次见面,我又有两个梨子香消玉殒,这导致我在和亲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怎么待见他。
      让我不待见他的另一个原因则是,本来他想要求娶的是我阿姐,只可惜阿姐和苏奕两情相悦,这便没了他的事。所以他退而求其次要和我成亲,我估摸着一个原因是我毕竟是母后嫡出的女儿与他的身份正好相配,另一个原因则是我与阿姐在长相上还是有些相似的。
      我嫁到金国已三个月,太子殿下娶了个呆公主的传言已经遍布金国的每一个角落。
      我对这些传言毫不上心,我现在比较上心的是这帮磕牙的女人什么时候才能走。
      她们每日来我殿中闲聊,美其名曰帮我解闷,实际上是借此机会向我炫耀她们娘家的势力,让我知难而退。其实我这个呆呆的太子妃本应对她们没什么威胁,可不知为何祁渊那混账自我们大婚之后每晚必宿到我殿中,这才让我成了她们的眼中钉。
      在她们看来虽然我这个太子妃呆了一点,但是能让太子殿下一连三个月都宿在我殿中,保不齐我有什么房中秘术。
      此事我很是冤枉,其实我跟祁渊每日不过是吹了灯两人在床上挺尸,井水不犯河水。
      我啃着梨子面无表情的听着她们磕牙,终于她们把话题转到我头上。“姐姐,半个月后就是中秋节,每年皇上都要设宴大宴群臣。宴会上少不了节目助兴,去年薛姐姐代表咱们东宫进献了一支霓裳羽衣舞,今年太子殿下恐怕要让姐姐您代表东宫出个节目了。姐姐可有什么擅长的才艺,说出来也好让我们帮您参谋参谋。”
      我掀了掀眼皮,低头作沉思状,半晌才说道:“擅长的才艺的话……吃梨子算么?”
      众人嘴角抽了一抽,继而拂袖离开,走之前还给了我一句忠告,“姐姐还是好好想想,到时候莫要丢了我们东宫的脸面。”
      晚上祁渊回来的时候便问我。“听说你要在中秋宴上表演吃梨子?”
      他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不知是谁打了小报告。我斜眼看他,“你有意见?”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的才艺着实有些意料之外,不过呢也是情理之中。”
      我胸中有些憋闷,以他的水准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要不是我此刻要保持一个呆子应有的样子,我绝对会将他胖揍一顿。
      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我稳住情绪后淡淡的开口,“我还会下围棋。”
      琴棋书画这四样,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这棋,虽然只学了太傅五成的功力,但我觉得对付祁渊这个绣花枕头已足够。
      我的回答让祁渊微微有些惊奇,非要与我对弈一盘。
      本来我认为可以速战速决的对弈,却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起先我认为祁渊不过是个草包,因为轻敌险些被他逼入绝境,待我拿出十二分精神奋力反击时,他却漏洞频出,最后以和棋收场。
      “我输了。”我把棋子捡进了棋篓。
      他似笑非笑的摆弄着手中的棋子,“我们打了个平手。”
      “如果你不故意放水的话,这局棋早就结束了,”我伸了个懒腰,“累了,我要睡了。”
      刚迈出一步,就被人拦腰抱起,祁渊抵上我的额头轻笑,桃花眼中敛去了往日的浮躁,带着些许审视的意味。“段玲珑,你不是个呆子。”
      我心中一跳,片刻后莞尔一笑,“祁渊,你也不是个草包。”
      我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却不料下一秒他却贴了上来,让我无端的烦躁起来,我猛然推开他冷冷道:“太子殿下,我也不是阿姐,莫要认错了人。”
      祁渊拂袖而去,直到中秋宴之前他也未踏入我殿中一步,故而我终于一个人霸占了整张床。
      起初五日我觉得空间甚宽敞,中间五日突然觉得少了一个人陪我一起挺尸着实有些冷清,再后来五日我开始为阿姐庆幸,幸亏那时没有选择祁渊,否则他这朝秦暮楚的样子定然要把阿姐气死。
      中秋宴这天皇上大宴群臣,原本还算宽敞的御花园被塞的满满当当。
      方才三皇子妃的一首古琴曲引起了满座喝彩,皇后娘娘马上就把头转向了我,“玲珑,今年可是你在我们金国过的第一个中秋节,不如也表演些节目助助兴?”
      现在不流行拼儿子,改成拼儿媳了么?三皇子乃皇贵妃所出,想必皇后是想通过我挫一挫她的锐气,但是……母后您真的太看得起儿臣了!
      我摸了摸手中梨子馅儿的月饼,不舍的放在桌上,这才回道:“母后,今日是中秋节,儿臣方才想起程国的一首民谣,今日唱来倒是十分贴切,那儿臣就献丑了。”
      我走到宴会中央的舞台上站定,闭着眼睛轻声吟唱起来。
      这首民谣讲的是一对新婚夫妇刚刚成亲,丈夫就出门做生意,中秋节这一天妻子坐在月下思念着丈夫,却意外的发现丈夫出现在门前,原来是丈夫给妻子的一个惊喜。这首歌最后唱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我的歌声算不得甜美,但是好在感情真挚,一曲完毕竟也得了不少掌声。我回到座位,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还好被我这么混过去了,不然不仅是丢皇后和东宫的脸面,就连程国的脸面也一并丢尽了。
      祁渊咬着一块月饼笑得十分揶揄,“怎么不表演吃梨子了?”
      我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本太子妃不跟你一般见识。
      他吧唧了一下嘴,叹道:“喔~原来梨子馅儿的月饼这么好吃!”
      我的月饼!我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一把抢了过来,刚放到嘴里咬上一口,祁渊就不怀好意的凑到我耳边吹气,“你说我们这算不算间接亲吻?”
      我狠狠的踩了他一脚,但被他恶心的实在没有胃口,便找了个理由回了东宫。
      今日是中秋节,没参加中秋宴的宫人们也早就找乐子去了,是以我的殿中甚冷清。

      我一个人窝在床上,瞧着自己孤零零的影子突然生出些感伤,想必此刻程国宫中也是相当热闹的罢,不知道阿姐有没有特意为我留下梨子馅儿的月饼呢?
      背后伸出一条手臂把我捞进怀里,我挣了挣,那人用下巴蹭了蹭我的头顶,轻叹了一声:“玲珑,你是想家了罢。”
      我不答话,不知怎的鼻头有些微微发酸。思念这种东西越是不说就越不存在似的,一旦说出来,就如洪水一般汹涌而至。
      祁渊手忙脚乱的替我抹着腮上的泪水,“你怎么说哭就哭啊——”
      他从袖中掏出用油纸包着的两块月饼,递到我面前,“喏,给你,算我给你赔罪吧。这可是我从太傅那里抢来的。”
      他十分得意的晃着脑袋,我被他这样子逗得破涕而笑。
      他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头,“还真是个孩子。”
      我皱了皱眉,祁渊环着我的手臂收了收,将我的脑袋按在他胸口。“玲珑,这几日是我不好。我想过了,我从没有把你当做琉璃,你信我。”
      “嗯?”
      “从前你有许多人护着,今后由我护着你可好?”
      “嗯。”
      “玲珑,我会等你长大……”
      “嗯……”
      我在祁渊的怀里安心的睡过去,梦中隐隐约约听见祁渊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我心中好笑,他真是个话痨。梦中我似乎还听见那首民谣,“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但是若嫁作帝王妻,那一颗心总要被分得零零碎碎的。

      中秋宴后皇后令我同皇子公主一般跟随太傅大学士们修习学业,皇后的意思是作为将来的一国之母,总要有些学识有些威仪的,在这一方面我显然还不够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作为一个呆子,我在逃避惩罚这个方面还是有些先天优势的,因此我仅带了两个梨子,两本书去了太学府,其中一本还是从祁渊书房里翻来的野史小说。
      凤漓之前特别警告我不要搭理三皇子,但十分巧合的是我的座位就在三皇子旁边。
      我想,凤漓的警告是有原因的,三皇子祁墨芝兰玉树,气质温润,比起祁渊那骚包的模样是要强上许多的。
      陈太傅在前面侃侃而谈,我将一本《大学》立在桌子上挡住上身,从书袋中又取出那本野史,放在桌子下面的膝盖上,一边咬着梨子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祁墨吃惊的向我望过来,我面无表情的同他说:“太傅过来的时候你要叫我。”
      “……”
      祁墨的表情像是吃了只苍蝇,我心想,三皇子真是忒没见过世面了!
      虽然祁墨对我的做法并不赞同,然而却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以半个多月来我不仅没有被陈太傅抓包,还看完了三本野史。
      我时常觉得过意不去,便将自己带的梨子分他一个,后来我们慢慢熟稔,他也给我带些桂花糕,礼尚往来。
      到了月底有两日不用上课,难得睡个懒觉。一大清早却被阿梨摇醒,说是三皇子前来做客。
      我十分不情愿的起床,在太学府不是每日都能见面,他跑来做什么?
      祁墨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衫,青玉簪子将墨发松松挽起,更衬出他白玉般高洁的气质。
      在凉亭里喝了两口茶我才问道:“你今日来所谓何事?”
      他浅浅一笑,“昨日一个朋友从南方带了些梨子,我便想起了你,便送了过来。”
      “那派人送过来就可,何必亲自跑一趟。”
      “顺便来看看你。”
      这话说的有些古怪,昨日在太学已见过,今日来看我作何?难不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到这里我一阵恶寒。
      “你怎么了?”他瞧出了我的异样。
      “呃……风有些冷。”
      “既然梨子已经送到,我便回去了。”他起身出了亭子,我也只好相送。跨出殿门那一刻他忍了又忍终于说道:“大哥忙着帮父皇分忧,恐怕没时间照顾你,若今后有任何事情需要帮助便来找我。”
      这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但其中隐隐的暧昧我若真听不明我还真是个呆子。我默默的点头开口道:“你虽长我两岁,不过我终究是你的大嫂。不是有句话说……长嫂如母,以后我便多罩着你罢。你也不必像对待贵妃娘娘那般敬重我,往后多多孝敬我些梨子便好了。”
      祁墨白玉般的脸庞终于黑了一黑,点头应了下来,便拂袖而去。

      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谁成想晚上祁渊便跑来兴师问罪。
      “祁墨今日来找你?”
      “嗯。”
      “你收了他的东西?”
      “不过是些梨子罢了。”
      祁渊有些阴阳怪气的道:“他对你倒是有心的很,你可知那些梨子是他派人八百里加急从程国运回来的?”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梨子,举到祁渊面前,“你是说这个?”
      祁渊怒视着我,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梨子,狠狠的摔在地上,又将桌上的几个扫到地上踩了个稀烂。“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理他,如今你们却私相授受,你将我置于何地?!”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过是收了几个梨子而已至于按上私相授受的罪名么?
      他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暴跳如雷指着我道:“你怎么不说话啊?段玲珑,你真是个没有心的人!”
      说罢他便破门而出,气冲冲的走了。
      我张了张嘴,低头喃喃:“你也没给我时间说话啊……”
      我心想他大抵是遇到了什么不爽快的事,故而找了个理由朝我撒气,十七八岁的少年总是有些叛逆的吧?
      然而祁渊这一叛逆就就逆了三天三夜,第四天薛良娣急匆匆的来找我。
      “姐姐可知道太子殿下去了哪里?”
      我摇了摇头,“怎么?他不在宫中?”
      “姐姐可真是不上心,”薛良娣咬了咬牙,“听闻太子殿下去了倚翠楼,姐姐,若是文武百官知道殿下去了那种地方,恐怕……”
      她是想去把人捉回来,却怕太子怪罪,于是找我当这个出头鸟吧?我心下有了计较,于是呆呆的问她,“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
      她脸色黑了几分,冷冷道:“姐姐大概是不想趟这浑水吧,罢了罢了,我还是自己去想办法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乖乖,这些人最近是怎么了?我明明是个呆子,怎管得了这些伤脑筋的事情!

      薛良娣走后我心中便有些不对味,好像有许多猫爪子在心里挠个没完。枉我十分体谅祁渊叛逆的心情,他给我安了个私相授受的罪名,自己却光明正大的去喝花酒?
      这样想着我心理便越发的不平衡,当下便决定去找祁渊发泄一番。
      换了一身侍卫的衣服偷溜出宫,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倚翠楼前。
      不论如何我毕竟是程国公主,为了保护我潜伏在金都的暗卫少说也有200人,至于皇宫中有多少内应,问我的贴身侍女阿梨比较清楚。除了暗卫之外,我还有父皇的半块虎符,与驻扎在程金边境的威勇将军那半块契合,以备不时之需。
      我和阿梨换了男装,虽是身量不足,但看上去也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老鸨十分热情的迎了出来,莺莺燕燕的一帮女子就招呼上来。
      “那个……”我清了清嗓子,“现在时间尚早,我们先听个小曲儿。”
      阿梨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元宝扔给老鸨,老鸨立刻屁颠屁颠地领我们上了楼。
      青衣女子抱着琵琶弹了半天,我却几乎要睡过去,赶紧找了个理由溜出屋来。我在二楼溜达了两圈并未见到任何异状,便偷偷摸摸爬上了三楼。
      三楼并未下楼下那般吵闹,房间似乎大了许多,这里恐怕不是一般的达官贵人能来的地方。我定了定心神,轻手轻脚地摸到走廊最尽头的房间,手指蘸着唾沫轻轻地戳了个洞,我凑近了朝里面张望。
      正对着我的便是祁渊那厮,周围或坐或站了几个男人,我却看不清他们的面貌。我再次向里看去,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因为房间里一个女人也没有。
      我心底有些了然,原来他对我发火不过是找个理由出宫进行他的秘密会议罢了。
      以他风流太子的名声,再以青楼作掩护,神不知鬼不觉,祁渊啊祁渊你这一招可真是绝了!只是不知他是因风流的名声才想到隐身于此,还是因为来的次数多了才得了风流的名声。
      果然如我所料,这金国太子绝非庸碌之辈。
      我贴近了窗户,却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只能听到些只言片语,“三皇子”、“安国侯”、“异动”……我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看来这朝中有些不太平。
      突然,我的颈间微凉,背后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别想妄动,说,谁派你来的?!”
      果然,有些时候墙角不是随便都能听的,弄不好就要搭上自己的性命。见我不答话,他便将我推进屋中。
      “公子,在门外发现一个细作。”
      众人的目光都向我扫射过来,我尴尬的冲着祁渊扯了扯嘴角。
      谁成想这厮倒是装起样子来,一脸严肃的道:“你是何人,所为何事?”
      装!你继续装!我朝他翻了个白眼,才答道:“我是太子妃,我家太子三天未归,我是来捉奸的!”
      “……”众人满脸黑线的看了看祁渊又看了看我,颇有些尴尬。
      随后他们起身向我行礼,身后的侍卫单膝跪倒,“小人眼拙,冒犯了太子妃,愿受惩罚。”
      我摆摆手让他出去,径直走到祁渊面前,扫了扫在座的三人,才道:“玲珑今天才知,原来太子殿下是个断袖?”
      其它三人干笑着打圆场,“太子妃说笑了,我们只不过……”
      我打断他们的话,“只不过是陪着太子来喝花酒?”
      三人噤若寒蝉。祁渊这才说道:“行了,你对我有气,何必撒在他们身上?”
      我白了他一眼,“我原以为你是真的生气,却不成想你是借题发挥好出宫来这里秘密集会,这样骗我很有成就感么?”
      “我……”
      “我们已是夫妻,就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何况我背后有程国的千军万马,是你最大的助力,这些事你何必瞒我?”
      祁渊扁了扁嘴,“我看你与三弟相交甚欢,谁知道你心里到底向着谁?更何况我也不想将你卷进来,此事太过凶险。”
      不知怎的,我心里却突然轻快起来,聪明如他也不过是个呆子。
      我屁股还未坐热,房门外便起了喧哗。
      “有人举报有朝廷命官狎妓于此,我等奉京兆尹之令特来搜查!”
      屋中人皆是一惊,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眼看门口的侍卫阻拦不住,祁渊急忙将两人推于床下,一人推进床与墙面的空当,抱着我跃到床上,拉下帘子。
      三下五除二他便把自己扒得只剩下一层中衣,胸口的扣子大开,露出一片胸膛。
      抽掉我的发带,故意打乱我的头发,他的眸中颜色慢慢加深,“你配合一下……”
      “你……唔……”

      突然床帏被人蛮横的拉开,祁渊迅速拉过被子将我包在怀里,他面色不豫的向外扫视了一眼,冷冷的开口道:“穆三,这是怎么回事?!”
      “穆三知罪,只不过几位大人……”
      祁渊冷着脸扫视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开口道:“怎么?几位大人还有偷窥别人闺房之乐的爱好?”
      “冒犯了太子殿下,微臣知错,只不过太子殿下如此这般让太子妃知道了可不大好吧?”
      “玲珑,他们问我若是让你知道了可怎么办?你说该如何是好?”祁渊在我额上亲了亲。
      被他吻的七荤八素,此时我的气还没喘匀,强忍着想掐死他的冲动,故作娇羞道:“各位大人如此为玲珑着想,玲珑甚是感动,只不过……”
      我话还没说完,阿梨便大呼着冲了进来,“公主——公——”
      等她看清了屋里的情况,不由得噤了声。
      跪着的那帮人早已是冷汗淋漓,祁渊怒喝道:“难道你们还想呆在这里继续看下去么?还不快滚——”
      得了祁渊的话,一帮人屁滚尿流的退出了房间。床帏再一次被放下来,祁渊抵着我的头笑道:“玲珑,反正现在也没人了,不如我们继续?”
      继续你个大头鬼!难道藏在床里床底的那三人不是人么?我额上青筋暴起,一脚把他踹下床。

      那日回宫之后,祁渊向我道出了如今朝中的局势。
      金国皇帝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上个月以三皇子舅舅安国侯为首的一党上书废太子改立三皇子未成后暗中开始了一些小动作。安国侯手中有一定的兵权,现在隐隐有拥兵自重意图谋反之先兆。而安国侯一党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要想一下子拔除也绝非易事,只得以静制动等待时机。
      我也通过阿梨让程国的暗线时刻注意安国侯的一举一动,与威勇将军联络,一旦安国侯起兵造反,定当挥师北上助祁渊平定内乱。
      有了我的相助,祁渊的布局也越发得心应手起来,朝堂上的局势日渐明朗。
      十月,监察御史揭发了震惊全国的贪腐大案,矛头直指安国侯一党,前后诛连安党100多人。皇帝顺应民意痛下决心严惩腐败,安国侯一党一下子被斩去半条命,元气大伤。
      然而安国侯誓不罢休,前方的探子得到的情报显示安国侯正在进行小规模的调兵计划。
      山雨欲来风满楼,朝堂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后宫之中气氛紧张,有一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各方人士的密切注意。
      十一月,皇上突然感了风寒,病来如山倒,竟一连几日不能早朝。皇帝缠绵病榻但国事不得延误一日,终于在七日之后皇帝颁下旨意,由太子监国代他处理朝政。皇帝的态度已经很明朗,朝中原本在太子和三皇子间观望的一派都倒向了祁渊。
      安国侯隐隐有些躁动,似乎是在积蓄力量想要作最后一击。

      整个腊月皇帝的病情没有一丝好转,祁渊也越发忙碌起来。书房里的等时常亮到将近天明,他才蹑手蹑脚的爬到我枕边,将我抱进怀里小憩片刻。
      平稳的呼吸扫过我的耳边,我心中没由来的安心,这场风暴很快就要过去了罢。

      由于皇帝的病情时好时坏,整个新年也过的甚冷清。大年初一一醒来,便看到祁渊笑嘻嘻的坐在我身旁。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纸包递给我,“呐,这是给你的压岁钱,又长了一岁喔?”
      说罢还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不乐意的扁了扁嘴,“我又不是小孩子。”
      “嗤——”祁渊笑着凑了过来,“既然你说你不是小孩子,那不如我们今晚就圆房吧!”
      我脸上一红,默默的收起红包,尴尬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我还没长大。”
      祁渊盯着我的胸前看了一眼,摸着下巴道,“是啊,怎么还这么小?”
      “你个色胚!”我白了他一眼,转身不在理他。
      他死皮赖脸的贴了过来,把我圈在怀里,“我啊早想好了,到时候我们生上五六个小皇子小公主,名字我都想好了,第一个叫大梨,第二个叫二梨,第三个叫三梨……到时候我们领着一堆小梨子回去看你父皇母后,让那些人羡慕去吧!”

      正月十五的灯会皇上依旧不能出席,祁渊作为监国代替皇上走上城楼祈祷来年风调雨顺,百姓生活和乐安康。
      然而就在祁渊还未讲完话,不知潜伏在哪个角落的刺客突然出现,招式凌厉向祁渊劈了过来。刀刀歹毒直指要害,侍卫们护着祁渊逃下城楼,刺客与侍卫厮杀成一片,场面乱作一团……
      这之后的事穆三没有再告诉我,我只是呆呆的望着躺在床上面如白纸的祁渊。他的胸口中了一刀,缠着的绷带上还隐隐有细小的血液渗出,我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撕扯着,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我不能想象今天早上还说着俏皮话逗我的祁渊现在竟然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我的眼泪毫无征兆的砸在地上,我用指甲掐着掌心,段玲珑你哭什么哭!他只是受伤了而已,不许哭!
      我强忍着泪意用袖子抹了抹脸,“穆三,太医怎么说?”
      他垂着头,声音有些闷,“太医说太子的病情危急,失血过多造成的昏迷,若是三天后还不能苏醒,恐怕……”
      “行了,你不用说了。到底是谁刺杀太子,可查到了?”
      “刺客多是楚州人士,恐怕与安国侯脱不了干系,属下无能,没有护好太子殿下的周全……”
      安国侯……刺客能进入到宫中行凶,必然与那皇贵妃和三皇子脱不了干系!一旦祁渊出了意外,祁墨便是最佳皇储的人选。我攥紧了拳头,心中默默起誓,你们伤了他一分,我必定要十倍奉还!
      皇帝病重,缠绵病榻,太子遇刺,生死未卜,朝中局势一变再变。幸得有草丞相、陈太傅、闻御史等老臣稳定局面,否则我便没有那么多时间谋划。当日在倚翠楼遇见的那三人,原来也是朝廷重臣,我们经过密谈终于确定了一套计策。
      安国侯那边若是知道祁渊未死,必然会再下杀手以免夜长梦多,而我们则是要造出祁渊已醒的假象,而能让他们信以为真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就是我的表现。
      他们对于让我作诱饵十分反对,在他们的强烈反对下,只得退而求其次,每到晚上便找一个人假扮成我,而真正的我只在白天出现。
      假祁渊在第二天下午醒来,得到消息的文武百官终于松了一口气。
      威猛将军的一小股兵力已经渗透到安国侯腹地,只等主力一到理应外和。
      每天夜里我都守在祁渊床前,只怕错过了他醒来的时刻。我执拗的认为,他睁眼的那一刻第一眼一定是想看到我的。
      然而第三天夜里,他并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我看着窗外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心一截一截的凉下去。
      “公主,你不要再哭了……奴婢看了心疼……”阿梨走过来拿着手帕擦着我面脸的泪水,一双眼圈也跟着红了。
      “阿梨,你相信会有奇迹么?都说祸害遗千年,他怎么可能……”话已经说不出口,我已经有些泣不成声。
      穆三端了药碗进来放在了矮几上,对阿梨道:“我们都出去吧。”
      阿梨点了点头慢慢退了出去,有些不忍的道:“公主……太医说……多同太子殿下说说话或许能唤回他求生的意识……您……”
      我取过药碗,舀了一勺喂到他口中,“祁渊,你把这药喝了就能醒过来了……太医就是这么说的,我相信的,你也相信对不对?”
      可是浓稠的药汁却慢慢从他嘴角流出,我连忙拿帕子去截住。“你就是欺负我是不是……那以后我便不再理你了。”
      “你还说要等我长大对不对?你说话不算数……”
      “你还说要生一堆小梨子,要让他们羡慕,你不能食言……”
      “喝了药,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我喝了一口药,慢慢贴上他的唇,轻启开他的牙关,慢慢将药汁渡了进去。看着他并没有再把药吐出来,我心中一喜,刚想起身却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琥珀色的瞳孔散发着点点金光,祁渊唇角勾了一勾,“早这么主动不就好了?害得我又多躺了一天一夜,腰都快断了……”
      “你……早就醒了?你骗我?”我伸手便要捶他,却瞥见他胸口的绷带收了手。
      “喂!你刚刚说的都算数吧?”
      “什么?”我没好气的装无知。
      “生小梨子啊?你说我喝了药你就答应的。”
      “你听错了。”
      “怎么会?”祁渊贴上来撒娇,“娘子择日不如撞日,你相公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春宵帐暖,洞房花烛啊……”
      “骗子,不要惹我。”
      “来嘛来嘛……”
      “你听,是不是那边打起来了,我得去看看。”
      我起身欲走,却被祁渊扑倒在地,他撸了撸袖子阴恻恻的冲我露齿一笑,“段玲珑,游戏结束,大灰狼要吃小羊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有个修改版但是电脑故障清掉了,有时间继续改,改成长篇吧,存个稿,以防万一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