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女王》文随心

8、第八章

　　那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自顾走了进来。

　　十二级台风掀起的巨浪，勉强能够形容姚晶晶此刻的心情。

　　根据Star描述顾锐城的种种恶形恶状，姚晶晶就是自戳双目跳黄浦江也绝对不可能会喜欢，而幽闺寂寞，她极有可能会另找门路……

　　那位神秘的X先生会是谁呢？她已经根据种种迹象推测了出来。

　　第一次见面她去邀舞，对方明明有些吃惊却装作互不相识，末了却说出暗号一样的句子，“2501，我等你。”第二次见面，他化身成吸血鬼，认出带着面具的她，问她为什么没出现，又说了那样露骨的一番话……那暧昧的2501，想必是他们过往偷欢的场所吧？

　　姚晶晶才谴责了自身在道德上的小小瑕疵，转眼又被更大的震撼冲击到了。答案竟竟竟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和老公手下的员工有不得见光的私情？这等绿云覆顶的事情，怪不得那素未谋面的顾先生连离婚都只想私下里解决。

　　她飞快地往“奸夫”站的方向觑了一眼，又迅速地复位，眼观鼻鼻观心。偏偏控制不住，要在心里反复描摹他的模样。

　　电梯里光线明亮耀眼，更显得他的皮肤通透如上好白玉，连脖子上淡青的血管也看得清。五官深邃且鲜明，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标致美男子。薄而立体的嘴唇漠然地抿成一线，唇尾微微上翘。

　　不知为什么，姚晶晶一看见这样的唇形，就觉得尝起来一定是甜的，是最最适合接吻的形状。她甚至不敢去想象那双冷漠却又迷人的眼睛……

　　这样一个男人，竟然是她的——哦上帝，那个词真是有点难以启齿，又夹杂着小小隐秘的欢愉——她的秘密情人。

　　这种偷窥般的感觉，简直令她有点心惊肉跳。

　　偏偏这时，电梯叮地一声，他绅士地按住开门键，示意她先出去。

　　姚晶晶看一眼楼层，66，两个红色数字像尖利的弯钩一样刺进眼睛，让她忽然有些心慌，拼命抓紧手袋，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男人讶异，“你不是来找顾锐城？难道是……找我？”

　　姚晶晶昂着头，强迫自己看上去目光炯炯，毫不心虚。

　　“还是，你更愿意一起找他谈谈？”男人微弯的唇角，勾出一丝暧昧不明的兴味来。

　　该死的！他竟然在微笑，他绝对是故意的。姚晶晶在心里诅咒一声，冷冷地白了一眼，“我改变主意了。”

　　他仿佛没有看见她驱赶苍蝇般的目光，颔首表示理解，从善如流地关了电梯，知她心意般地按下1层。

　　她是正在考虑和那姓顾的从此不见面或者更好，但这人为什么不识相地赶紧滚出去？难道就不怕被他的老板发现炒了鱿鱼？

　　姚晶晶杀气腾腾地瞪过去，他则静静地睇回来，眼神锁住她的，“姚，我想念你。”

　　他的嗓音低沉略沙，说话时娓娓道来，仿佛在念莎士比亚的情诗。

　　姚晶晶的满腔怒火被这一句话弄得瞬时泄了气，这都是25岁的她惹下的祸。他向她贴近了一点，她盯着飞速变换的楼层数字，不做声。

　　“这里没有监控。”他猜中她的心事，她看不见那双幽沉的眼眸，却闻见淡淡的须后水味道，男性专属的气息在她头顶拂动，“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这儿……就是你现在站的地方……”

　　姚晶晶跳脚般地往旁边跃开，双颊腾地一下就热了。

　　男人又扫了一眼她埋身的内角落，不徐不疾地加了一句，“那个位置，两次。”

　　她的脸孔因气愤而涨得通红，瞪住他的一双眼睛尤为生动明亮……这女人，就像一头小兽，被挑衅了永远张牙舞爪，学不会羞赧瑟缩以退为进。

　　男人大多不喜欢侵略性太强的女人，可姚晶晶的毒藏在骨子里，越是食髓知味，便越是欲罢不能。

　　他的目光在那对小巧饱满的粉色耳垂上流连，“如果你是为姚氏而来，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这男人总能轻而易举猜中她的心事么？姚晶晶羞愤未去，又添上一层震惊。

　　两人在狭窄的空间里对视，四壁都是纠缠在一起的眼睛。

　　半晌，姚晶晶好像灵魂离体，浮在半空中听自己说话，声音干涩得要命，“你可以做些什么？”

　　她没有留意到，微垂的眼帘下，男人的眼神骤然冷却了下去。

　　“我有办法让顾氏退出这场竞争——”他唇角勾着笑，深邃的眼睛里却连哪怕最微小的波动都没有，“可谈判总要有筹码，你又有些什么？”

　　“你要多少钱，我可以……”

　　他截住了她，“钱很好。可是我不缺。”

　　冷淡的目光里闪烁着一点无奈，好像在说，傻女孩，你怎么能这么天真？姚晶晶最讨厌那样的眼神，姚先生总是对她说，晶晶，你还小，不要紧，可他的眼睛里，却永远有掩不住的失望。

　　姚晶晶喉咙发紧地问，“你想要什么？”

　　衬衫和领带系得一丝不苟，神情里惯常是淡漠的审视，这样一个浑身充满了禁欲味道的男人，盯着她的眼神里却没有任何掩饰，赤*裸*裸的，明明白白表现出什么才是他想要的筹码。

　　他问她：“这一次，你可以为姚氏做到什么程度？”

　　抵受不住那样的目光和逼问，她抱紧手臂，身躯轻轻颤动。咬住唇发狠点头时，她情不自禁地想，姚晶晶你一定是疯了。

　　正懊丧着，一根手指缓缓抬起她的下巴，“一点利息。”

　　姚晶晶来不及闪躲，他已经猛地低头下来，一口含住了她的耳垂。

　　男人淡漠的眼神像是平静的汽油面，终有一星火光落在上头，在那爆炸的火焰即将烧出来之前，他忽然阖上眼帘，离开了她。

　　******

　　姚晶晶在底层大厅碰上赶来拦截的秘书董大成，“抱歉啊顾太，先生忙得脱不开身，吩咐我来送送您。”

　　她哼了一声，送个鬼啊送，看着别让她闹笑话才是真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顾氏的更是一个烂过一个。

　　姚晶晶恨屋及乌，抓出装着签字离婚协议书的信封丢在他头上，怕被对方看出什么端倪来，火速转身离开。

　　电梯旁，几个职员正围住了窃窃私语。

　　“怎么这次这么快？让人输得心有不甘啊。”

　　“顾总亲自给送下来的耶！难道我眼花了么？”

　　“嗷~~~~~~我靠，你眼花扭我做什么？”

　　口哨声，“乖乖，你们还记得有一年顾总带着墨镜领取杰青奖么，咱们夫人老犀利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平静，以后一定还有好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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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大成竖着耳朵接收完八卦，握拳在嘴上咳了数声，做深沉状道：“什么事这么有意思？”

　　众人如鸟兽散。

　　司机瞧见姚晶晶的脸色，关切问道：“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

　　姚晶晶摇摇头坐进车里，捏紧的拳头泄露了她心中熊熊的火，要不是他闪得快，她发誓一定打爆那颗狗头。

　　利息，利息他个王八蛋！她控制不住又在心里骂脏话。不能回家，这个样子被Star看见又要问长问短。

　　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亦是她的生日，这片商业区内的商家们都早已布置完毕，大幅的狂欢招牌，彩球、拉花、雪人、圣诞树……放眼望过去，每一扇橱窗都美奂美轮，热热闹闹，浓浓的节日气氛扑面而来。

　　车窗外的狂欢气氛相形映衬，更让姚晶晶的心情落入谷底。

　　姚先生虽然忙，有时候几个月也见不到一次面，可这一天却一定会赶回来。一家人安安静静吃顿饭，是两个人多年来心照不宣的约定。

　　今年，却只剩下她一个人。

　　由头至尾翻看了一遍电话薄，姚晶晶更加悲哀地发现，偌大一座城市，她竟然无人可找，无处可去。

　　犹豫了半天，才拨出一个号码，“柏一驰，我请你吃饭。”

　　两个人昨天才一起喝茶，这么迫不及待地再次见面，简直是男女社交的大忌。可姚晶晶顾不得了，如果没有个人说说话，她一定会像气球一样嘭地炸掉。

　　柏一驰正在专注工作，手机响，看也不看便接起，显然没料到是她，顿了片刻，懒洋洋地靠向身后的座椅，“这不合适吧？”

　　“那换你请我吃饭。”

　　柏一驰哑然失笑，“这才十点半不到……”

　　“那十一点钟，好不好？”

　　姚小姐这样放低姿态恳请别人实在是殊为难得，柏一驰将手机听筒抵在额角，片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处理完手边的事情，即刻过去。”

　　******

　　大半个小时后，两人在德氏S市分公司附近的一家西餐厅里，对面而坐。

　　姚晶晶戳戳盘子里的小牛排，放下手里的餐刀。实在不是吃饭的点，她又胃口全无，勉强吃下的那几口压在胃里，异常难受。

　　将手边的餐前酒一饮而尽，真难喝，糟糕得跟她的心情一样。

　　柏一驰啜一口咖啡，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研究她明明很想吐出来却仪态万方地故作淡定的表情，“大白天喝酒，总要有个理由吧？”

　　姚晶晶笑一笑，“我刚刚离了婚。”

　　柏一驰猛地坐直了身子，“哟，恭喜恭喜，自由来之不易，可得好好庆祝庆祝。”

　　他扬手招呼服务生开一瓶红酒，“其实要我说这种事情还是喝扎啤才对味，不过，姚小姐那高贵的胃怎么能容纳如此低俗平民化的东西？”

　　“扎啤也没有什么不好，特别是慕尼黑啤酒味道醇厚，口感一流，确实是狂欢助兴的好东西。”姚晶晶优雅地用双手支住下巴，“不过，一名教养良好的男士，不应该把对女士进行人身攻击做为乐趣，那样才叫低俗。”

　　柏一驰被噎了一下，“那，你想让我怎么说？”

　　姚晶晶无辜地眨了眨眼，不置可否。

　　下一刻，柏一驰忽然换上一副极为诚挚的表情，“晶晶啊，知唔知大家都好担心你？离婚这种事呢，谁都不想的，不过感情的事，是不可以强求的，做人嘛，至紧要是开心，呐，闷不闷，带你出去兜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