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女王》文随心

15、十五章

　　那天韩子歌无意中透露的讯息，在姚晶晶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她爱过人？还是那个眼神犀利敏锐如狐的阴险男人？这怎么可能！

　　2501事件只是个意外，不知底里的她，差点就中了对方的计——当然，事后分析，美男计的概率还稍稍大一点。

　　只怪敌人太狡猾，重重烟幕误导了她，利用她一心帮助姚氏的心理，并且让姚晶晶误会他是自己的旧情人，进而麻痹了她的神经。

　　但是，自从知道顾锐城的真面目后，姚晶晶每每想起来，除了咬牙切齿之外，就再没有别的心思，只后悔那天没有多抽他几巴掌。

　　由小到大，姚晶晶没有真正爱上过什么人。对影帝梁玺的单方面追逐，只能归结为少女单方面盲目的迷恋。

　　执迷不悟的爱，对象还是她商业联姻的丈夫，不，如今要改口为前夫了，这乱如麻团的状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姚晶晶很想弄明白，可韩子歌却说，既然她忘了个干干净净，那就是命运的安排。

　　命运个鬼啊！

　　如果真有什么命运，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这个乱七八糟的男人丢给她才是。

　　姚晶晶纠结地捏紧裙角，目光落在不远处。

　　黑色长大衣衬出挺拔身形，柏一驰单手插兜，嘴里叼着一只烟，不知在想些什么，眉目英挺，偏偏露出几分懒洋洋的神情，俨然是街边的一道风景。

　　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目光如电，让姚晶晶瞬时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带着几分慌乱偏过头去，才想起这是在车里，黑色玻璃阻隔着，他根本就看不见。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最近总是这样有情没绪的。姚晶晶甩甩头，将莫名的烦躁压下去。

　　两周前，柏一驰让助理将她落在车上的袋子送回来后，颇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

　　而姚晶晶近来事情也多。每天去医院陪病号，回来又要加班加点做活，紧赶慢赶，总算将东西赶了出来，被韩子歌大大地笑话了一通，终于答应帮忙转交，算是了了她少女时代的一桩心愿。

　　柏一驰将手中的烟掐灭，走过来帮她打开车门。他显然心情不错，唇角扬着一个算得上愉悦的微笑。

　　姚晶晶已经适应了他招牌式的皮笑肉不笑，见到这个颇为诚挚的笑容，很有点不适应。不知道他为何为临时起意，约自己来这个连车都开不进去的小巷弄里吃饭。

　　有脏乎乎的小孩子在巷子里追逐打闹，几个上了年纪的阿婆歪在门口的藤椅里，身上盖着老旧的花被，一根根竹竿从那些二楼的窗户里挑出来，上面晾着衣物被褥，甚至有女子的贴身内衣裤，令人莫名地感到羞惭。

　　那些巷弄四通八达，犹如迷宫。转转折折，便不知身在何处。姚晶晶从没来过这种地方，裹紧大衣，跟在柏一驰后面匆匆地走。

　　风吹过，鼻端闻见一股香味，清清淡淡，却极是勾人。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柏一驰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她，长睫毛微卷着，眉眼都带点笑意。姚晶晶老大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非礼勿视你晓不晓得？

　　到了地方，才发现是家面馆。门头很小，店面更小，三张小方桌就挤了个满满当当。

　　老板三十岁上下，显然和柏一驰很是熟稔，招呼一声，就在靠墙的案板上麻利地操作起来，动作流畅，一气呵成，不一会就煮好端上来。

　　青花大号面碗，半碗手擀素面，加一勺清汤，几点碧绿的小香葱浮在上头。清淡普通，就像门外的招牌——“面馆”。

　　就为这，千里遥远把她诳过来？

　　姚晶晶显然不习惯在这种地方吃东西。店里没有取暖设施，她穿着一条羊毛及膝裙，小腿冷得很。

　　面碗里袅袅升起的热气，默默地发出一种诱惑性的召唤。

　　她强忍住饥饿，努力保持着端方的仪态，眼睛就像两只放光的探照灯，在白瓷地面上寻找污渍或者油垢。桌面？早已经被她探查过几轮了。

　　柏一驰已经开动了，一边吃，还找空隙和老板说话，“等到人没有？”没头没脑地。

　　老板倚着墙，从耳后拿出一根烟放到鼻端嗅了嗅，闻言摇摇头，“你呢？终于肯收心了？”

　　柏一驰的目光从化身检验检疫员的某人身上浅浅掠过，笑一笑，“世界是个圆，想躲也躲不掉。”

　　姚家有祖训，食不言寝不语。姚晶晶拧着眉心听这俩人说话，特务接头的暗号一般，东一锤子西一榔头，偏偏半句都听不懂，更是闹心。

　　猛一回神，发现那老板正盯着她看，微垂的眼睑下，一双细长的眼睛凛凛生光。显然已经不痛快了。

　　她连忙一咬牙一闭眼，夹了一筷子面搁进嘴里。

　　没想到，那面入口细软绵弹，惊喜地细细品尝，原来是地道的鱼线面。只是鱼肉滋味鲜香，却不是深海鱼类脂滑绵嫩的口感，弹性很足。

　　姚晶晶喜欢吃鱼，偏偏讨厌剔刺，一般只喝鲜鱼汤，或者吃只有一根主刺的深海鱼类。这鱼面没刺而且鲜美，显然很合她口味，须臾之间，就将碗中面一扫而空，甚至连汤也优雅地喝了个干净，还觉得有点意犹未尽。

　　吃完面，向老板谢过招待，原路再走回去，又是不一样的心情。

　　巷子很窄，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沿街一带的墙上，用厚重的红漆圈着大大的拆字。水磨青石板上仿佛承载了古老的韶光，高跟鞋踩上去，咚咚作响，像是从久远的过去传来的余音。

　　先前那些寒风中奔跑的孩子，清脆笑声听上去开心极了。晒太阳的阿婆用柔软叮咛的本地方言，哼着一支不知名的小曲儿。那些挑出来的竹竿也没有那么碍眼，五颜六色的衣衫在风里飘拂，像是一面面形态各异的小旗帜。

　　清蓝的天空，没有行色匆匆的步履，没有你争我赶的追逐。展现在姚晶晶面前的，是一种全然不同的生活状态。

　　脚步，也在不知不觉中慢了下来。

　　“我小时候生活在一个很像这里的地方。那是浙西的一个小镇，很美。”柏一驰的声音带着一点慵懒，听上去极是温柔。

　　“是吗？那真好。”姚晶晶想起自己空中小飞人般穿梭的童年生活，很是羡慕，“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

　　他忽然停下来，转过身，害得走在后面的姚晶晶差点撞到他身上去，“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黑沉沉的眼眸里，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

　　姚晶晶被问得一头雾水，想了想，才道：“谢谢你带我找到这么好吃的鱼面。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烤肉店，地道的南美风味，下次带你……咦，你嘴角有东西。”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在自己脸上比划给他看，手腕蓦地被抓住，毫无征兆地被按到了墙上。

　　那双低低凝望着她的黑沉沉的眼睛里，闪动着危险的光泽，“不是这些。”

　　他的心，有多久不曾这么柔软过？好像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才会仓惶无措，一如当年青涩少年。

　　他将她颊边的一绺碎发拨到一边，在心中默默地告诫自己要耐心些，一点点地诱导着，“没有话说，那，是不是有东西要送我？”

　　总是遮住眼帘的头发全部被梳了上去，令他那俊朗的脸部轮廓更是凸显出来。若不是他的皮肤是健康的橄榄色，姚晶晶肯定可以发现他脸上淡淡的赧红。

　　两个人距离太近，她的心里起了微微的排斥感，身体渐渐僵硬。遭了，她想，早知道这样，刚才喝点酒就好了，少许的酒精可以缓解紧张的情绪。

　　只要一次，就证明她可以接受别人的触碰，证明她没有动过心，证明她的亲密恐惧症并不是只对那个人无效……

　　她听见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下搏动，却并不是那个人接近时扑扑簌簌的惊惶和无措，捏成一团的指尖微微地发抖。

　　可是，她必须试一试。

　　慢慢地闭上眼睛……一秒，两秒，时间好像不知不觉中被拉长……

　　半晌，姚晶晶将眼睛悄悄张开一条缝，柏一驰那张英俊的脸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了开去，她能看见他长而浓密的眼睫毛簌簌翕动，眸底深处，却隐着淡淡的失望，“柏一驰……”

　　她的脸色更白，想要再说点什么，电话响了，“不好意思……”

　　接起电话，Star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来。姚晶晶听完，当机立断道：“别着急，你安心照顾子歌，我马上过去处理。”

　　与此同时，Star紧张地搓着手，忐忑不安地看着正冲她比胜利手势的人，“韩小姐，这样真的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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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