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转故事》刘小芒

7、第七章

　　听到门被摔上，吕非低头冷笑。
　　要是注定我得不到爱情，那便就干脆冷了心，不再去想。一年的时间，足够用来忘记你。
　　第二天，吕非穿上校服早早去了学校。这次，吕非心中已经没有当初的欣喜，更多的，只是一种看透的淡漠。
　　“吕非？”一走进教室就看到坐在空了许久的后座上的女生，赵萍几步冲了过去：”吕非，你回来了！班主任说你病了，怎么样了现在？请了那么久的假，什么课都落下了。我笔记借你吧？虽说有点潦草，但是起码能让你学得轻松点……”
　　“赵萍，”面前喋喋不休的女生让吕非的心有了点温暖：”谢谢。”
　　“啊？”被吕非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一愣，赵萍倒是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你说什么哪，同学之间相互关心是应该的，更何况我们是朋友。”
　　“朋友……赵萍，你真想把我当朋友？”
　　“怎么，难不成你还是什么□□老大还是什么天生孤僻得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忽略她有些调皮的话语，吕非抬头看着这个从一开始就喜欢纠缠自己的女生。阳光从窗口照进洒在她有些婴儿胖的脸上显出一层柔和的光芒。
　　“赵萍，我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的人。”
　　“简简单单做朋友就好了，你干嘛说的这么严重？弄得我心里有点沉重。”
　　被她郁闷的表情惹得一笑，吕非觉得阴霾已久的心顿时轻松不少。
　　之后的日子，吕非仿佛又回到之前的日子，每天重复着单调的学生生活。直到某个周末，习惯晚起的吕非在太阳猛烈的时候仍然趴在床上。突然，门铃响起。一向没有人来访的公寓回荡着门铃的叮咚声。来访烦躁地扯过枕头盖住脑袋。不一会，铃声停了，以为清净了的吕非从被窝里抬起头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可是客厅却传来开门声。
　　“小偷？”
　　随手抓过桌上的金属烟灰缸，轻轻拧开门，吕非几乎有种自己才是那个小偷的错觉。在看到来人后，心里的不安才消了去。
　　“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还钥匙。”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过去，于萌一手把沙发上揉成一团的T恤丢到已经装了几件衣服的筐里：”昨天收拾东西发现钥匙没来得及还你，今天就送了过来。我有敲门。”
　　“有钥匙还敲门？”随手把钥匙扔在沙发上，转身进厨房找吃的。
　　“还以为没人在，哪知道你还睡着？”
　　“要是送到了，你没事可以走了。”
　　“我现在没那么多钱还你。”
　　“我说了不用。”
　　“吕非，我知道那些钱在你眼里不值一提，可是对于我，那是救了我命的。所以无论如何，我必须还了这钱，还有这份恩情。”
　　“随你便。”
　　“以后你就别去吃外卖了，我给你做饭收拾屋子当作还债。”
　　“说了随你的便。只要不吵到我，随你干什么。”
　　看着被门阻隔的背影，于萌心里没由来得疼了一下。即使在钱堆里长大，你的背影还是和我一样的孤独。
　　就这样，于萌又开始了钟点工的生活，而吕非也开始习惯周三和周六吃到她做的家常的饭菜。虽然没有什么昂贵的材料，但是每道小菜都很精致，吃在嘴里有种温暖在心中流动，让吕非渐渐喜欢上这样的生活。
　　某个周三的下午，吕非像往常在家等着于萌过来做饭，而且，今天她破天荒地买食材。可是，直到天都黑了下来她都没等到早就该出现的人。就在吕非饿得要失了耐心的时候，门开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一进门就忙不迭道歉。
　　“下次要是来不了就打电话和我说一声就好。”
　　“今天是有点事情耽搁了，下次不会了。”
　　“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的，就在你开始在乎的时候，在你不知不觉的时候。”
　　“什么？”
　　“没有。做饭吧，我饿了。”
　　走到厨房打算用昨天剩下的食材却看到一股脑全塞在冰箱里的购物袋。里面，是自己前几天顺口说的想做的菜的原料。而这些，只有在市郊的一个菜市场才有的卖。
　　“放学得早反正没事就去逛了逛。”
　　自作镇定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刚才还有丝不好意思的眼神此刻却暗淡下来。胸口嘭嘭跳动地仿似要冲出来。
　　自己，还是没办法……
　　当一个人的心事积聚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想要倾诉，并且，这样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但吕非却只会把它深埋，若是溢了出来，再挖个更深的坑。
　　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吕非偷偷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即使过了整个冬季和春季，她还是那样瘦弱的模样。把头伸到龙头下任冷水淋湿，这刻的吕非有点慌乱。想起那个为了擦黑板几乎要倾倒的背影，那个咬紧牙关一脸苍白地躺在饼干堆里的身影，那个站在自己面前强调要自己还债的倔强表情，吕非感觉到脸上有一丝暖流滑过，消失。
　　“疼过一次还不够么？”
　　等吃到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莫名的沉默横埂在两人之间，吕非觉得这样的气氛简直要让自己窒息了。雨声稀里哗啦地响起，打破这种沉闷。
　　“下雨了。”
　　“恩，我要回去了。”
　　看着在玄关穿鞋的于萌，吕非想要开口挽留，可是出口却是：”我送你吧。”
　　撑着伞站在小区外面的公交站等公交车，好不容易来了一辆却是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吕非伸手拉住准备上车的女生，拦了辆空着的出租车。
　　“我坐公交就好。”
　　“人太多，挤。”
　　轻轻甩开抓着自己的手，于萌低低叹息：”打车的钱足够给你做一周的饭了。”
　　“我不想要你总是觉得欠我什么，这样的话我们之间的地位就不平等，我不想这样。于萌，我只是想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关心你。你眼中的我也许就是个只会花钱的富家子，但是所有人都会想生活得舒适不是么。在我看来，朋友之间是不需要在意钱。”
　　“吕非，我谢谢你能把我当朋友，但很明显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你不在意钱是因为你从来没有体会过没钱的感受，我不一样。吕非，这个世界很实际……”
　　目送挤上公交远去的身影，吕非只有叹息：”于萌，我心疼你……”
　　回到家的吕非心情并不好，不单是送人没送成功，还因为于萌那番话。
　　“……你的一套沙发足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生活一年，厨房里冰箱的价格是我们三年的学费。钱对于你来说不是问题，你的交际也都是在和你一样的阶层。吕非，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生活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你们养宠物花的钱甚至是一些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我是个穷人，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也许我连学都上不起。你知道吗，即使你坐在那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还是会有一种说不清的气场，让周围的人围绕着你。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贵气。吕非，我很看重也很需要钱，而你，永远都不需要担心这些。
　　吕非没想到在别人眼中的自己竟然是自己一直厌恶的纨绔样，而且这话还是她说出来的。没有什么金钱观念的确是因为家世，吕非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这些钱也都是费了心血挣的。但是于萌却是从小就被钱所困扰，自是知道其中许多艰辛，因而对吕非的不以为然多多少少有些看不起，尤其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于萌简直想一脚踹到她脸上。
　　这夜之后的两人相处多了层磨不开的东西，吕非总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萌也就懒得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