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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   标题是乱取的(基本就是这个意思……)……LZ不会取名……

      献给阿粥粥>3< 认识你太好啦请一起继续下牛吧!

      标准的烂尾欧欧系拉郎配渣文咳……

      风里刀从龙门回来的时候,带了几样东西一起。几块当时从皇宫里揣出来的金子,从顾绍棠那里要来的飞镖(不出所料的挨了几脚踹),还有一个面罩。
      他本来把金子、飞镖和面罩都包好了塞一起,后来他到了京城,顶替雨化田做了个位高权重的大官,过上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以后,才发现那几块金子根本也算不上什么。于是就丢给了常小文让她去买酒喝了。
      至于那几个飞镖,是因为思量着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顾绍棠了,好歹留个念想。
      只有那个面罩是无意捡到的。他和常小文骑着马往东方一路走,没几步看见沙堆里埋着个黑抹抹的东西,在阳光下还反着光。风里刀停了马,下到地上去,脚踩着炙烤的滚烫的软绵绵的沙粒。
      那是个青铜兽面,带在人脸上的时候显得张牙舞爪颇为凶残,静悄悄的埋在黄沙里却显得一幅孤冷萧索的可怜相。可是它的主人已经不在,主人的主人也给黄沙埋了不见,还有谁来怜惜它。
      风里刀抓起它来,还有些烫手。他回头看着永远是那副似笑非笑表情的常小文,一个咬牙揣在怀里就这么带回了京城。

      他本来也不是在龙门第一次见到这个面罩。
      那是龙门一役几个月前,风里刀到了京城,正是早春过了没几日,温度虽然还有些低,但晴光极明亮,日头特别好。
      他起了个早,正赶上街上刚刚热闹起来。心情极好的出去,找个馄饨铺子吃早饭。馄饨端了上来,热气蒸的风里刀鼻尖上湿湿暖暖的。他刚要下筷子,就听见街头一阵喧嚷。风里刀没事喜欢凑个热闹,就急匆匆撂下筷子,扒着木头梁柱往外探头看,帽子给柱子顶歪了也没赶上扶。
      远处行来一队人马。打头两人骑着高头大马,着明黄飞鱼服,正是锦衣卫。后面跟着两列,着褐色直身,看起来却像是东西厂的番子。远远看去,正中行来有一抬大轿,因为离得太远看不清样式,隐约只看见是特别明艳的红色。
      风里刀正看的入神,叫馄饨铺老板从后面敲了一勺子。
      “看看看,看什么看。再看叫那些番子挖了你的眼珠去。吃你的馄饨。”说完也就回去看着满锅的馄饨在沸水里滚着,不再理会他。
      风里刀悻悻的耸了耸肩,筷子插在碗里,耳朵却立了起来。
      他行走江湖靠得一张刀子般的利嘴,一个颇活络精干的脑子,还有一肚子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歪门邪道。江湖上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全都是人们闲谈间口口相授。风里刀傍身的本事就是从这些风言风语里去糟取精,平日里耳朵也很少歇着,特别擅长探百家话。
      从旁边人细碎的话语里他听出这是刚刚成立的西厂的督公从宫里回灵济宫的人马。这西厂督公年岁虽轻,人可是了不得,短短几年就从东厂手下的小太监爬上了西厂厂公的位子,还深得圣上宠爱,隔几日就要被召到宫里彻夜深谈国事天下事。这不就是清晨才从宫里回来,圣上还特地派了锦衣卫给开路。
      风里刀一边听着,这边馄饨吃得食不知味。他近来虽然一直在南方窝着,却也早就听说过朝廷里新成立了个西厂,或许正怀着颗要和东厂分庭抗礼的野心。西厂厂公雨化田,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武功高强,心狠手辣,手段奇诡,心思缜密,偏偏生的一副特别好的皮相,面白眸漆,气质拔群。
      风里刀想着想着,心里就犯起了老毛病,好奇心沸腾着在心口滚来滚去,就像有个猫爪子在挠,痒的不得了。
      他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久,早知道人不能有特别强烈的好奇心,否则就一定会遭殃。但他做的就是这一口子的生意,因为知道太多而落入险境,早就不是一回两回。虽然他武功并不算高,但要是怕老天爷因为这个看不过眼收了他去,也就不是他风里刀了。
      他吸了碗里最后一口汤,用袖子随便抹了抹嘴。一拍桌子就做了个夜探灵济宫的决定。

      是夜,圆盘大的月亮悬着,无风,树静,影影绰绰映在巷口。风里刀随便找了一身夜行衣,趴在灵济宫外的墙根底下。空气凉飕飕的灌进脖子里,他打了个冷战,抬头看一眼明晃晃的月亮,正照着整个京城通透,让风里刀有种无处遁形的错觉。他缩着脖子,双手合十朝着天拜了拜。
      “老天爷……我,我就看一眼,什么也不干。真的,就看一眼……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也管不上自己拜的是仙人,念的却是佛家的经。

      他没想到的是,雨化田的寝室里并没有他心心念念的西厂厂公。
      他本来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哪里是雨化田的寝殿,直到蹲在树杈上正看到一列伺候的佣人正举着拳头大小的木头盒子往一个方向急匆匆的走。
      风里刀打生下来就在乡野江湖里混来混去,风餐露宿、席地被天、吹沙嚼土的日子都受了,真是没过过几天娇贵日子,认不出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但看那佣人小心翼翼的模样,便猜测是拿去伺候西厂督主那金贵人儿的,也就不再多想,静悄悄的跟了上去。
      风里刀趴在那殿外树上,看见大门口静静立着个人影,盯着佣人进进出出。他人高马大,着蓝色曳撒,背上插着双剑。风里刀远远的看不清他面貌,只觉得树影婆娑,让月光打透了投在他的身上、脸上,也投在周围暗灰的砖面上,正衬的人阴晴不定,几分忠直几分凶勇。
      他等了一会儿,见到那人接过佣人手里的一盆水,示意他们都退下去。风里刀窝在树上,佝腰缩背的,随便一动树叶就嚓嚓响。他生怕让人发现了,就强憋着那多动症的毛病,浑身都攒着股劲儿,特别难受。
      那人眼见着佣人依次都退了下去,纹丝不动的站了一会儿,往外踏了一步,风里刀这才看清楚那人的面貌,竟是用黑色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风里刀本来就提心吊胆,树叶动起来发出嚓嚓的响声,他佝腰弯背的躲在树上,生怕一个动静让人发现了。虽然隔的太远看不清,但他却还是觉得月光阴恻恻的,映在那人脸上显得肤色极白,黑色的面罩形若兽面,似乎还有一条撕裂般的兽嘴。面罩遮住下巴唇鼻,只露出一双眼睛来。风里刀觉得这场景莫名可怖,吓得心里一悚,浑身的肉都紧了。他微微一颤,树叶就接连着响起来。对面那人顿了一下,似乎是有所感,眼睛往这边扫过来。风里刀这才是真的被吓了一个大哆嗦,那人的左眼竟是一颗青白,似是给月光吞噬了,又像是在夜色中收紧了瞳孔的野兽,从眼神中根本读不出情绪。风里刀瞬间就怂了,要不是被瞪着,大约当时就要跳出院墙逃回客栈去。
      看了几眼,大概是没发觉什么不妥,那人就端着水盆向室内走去。他看起来五大三粗,这几步走的却是极为小心,像是怕不小心驱散了一室暖香。
      门在他身后阖上,风里刀就久久盯着那红漆木门。那冷冽的眼神就在脑海里梭巡着,冻的好久不能回神。夜凉如水,等风里刀缓过劲来,却发现自己身上一层薄汗。
      他这下是真的怕了,才发觉这一时兴起的夜探是个颇为凶险的活。是走还是继续,心里就像有一盆火和一道冰互相吞噬着。惊魂未定之下,心里还有两股心思拉拉扯扯,他浑身难受的不行,却躲在树上动弹不得。风里刀觉得自己真是脑子烧了干什么到这儿受这洋罪来。
      几番交战,风里刀还是把心一横,既然这活罪都受了,他得不到个结果是绝对不会罢休的。这么长时间老天虽然也没对他多好,但是在关键时刻还算是对得起它,是死是活,他相信自己不能就交代在这儿了。就算那蒙面人再凶残,自己最擅长化险为夷,还能让个脸都见不得的独眼儿给拿了吗?
      这么想着,脑子里又滚了一遍驴打滚琵琶酥小酥皮炸酱面麻豆腐炒肝面茶,他整个人一下就精神起来了。
      夜风开始簌簌的吹过来,风里刀觉得露在外头的手冻的有些疼。他伸到嘴前面哈了几口气,眼睛没离开刚才那人进去的门口。没多会儿,吱呀一声,木门开了。那人手里拿着原本背着的两把剑走了出来。轻轻的关上门,头也没回的走了。风里刀不敢看那人的脸,眼神就一直盯着他脚下,那人走的几步稳健踏实,一看就是内功颇厚实。一直到眼神被树叶挡住看不见了,风里刀才把目光收回来。
      这时月光下似乎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房间,和伴在它旁边的这棵树,今天晚上还多了个风里刀。
      他沉了一会儿,屋里烛火忽闪了一下,熄了。他就提气一窜,轻轻落在了地上,小跑几步窝在墙角下面。
      到这时,他心里真的紧张的不得了,也不知道是为一块幕布的将揭开,还是为这莫名顺利的一路。在墙角下窝的手脚都麻的不行,估摸着屋里的人应该睡沉了,就溜着窗子翻了进去。
      风里刀一进去就闻到屋子里有股幽幽的香气,像是要从毛孔渗到骨头缝里去,他怕是什么毒,暗自运了几下气,觉得没什么不妥,就惦着脚尖靠近床沿。
      但还没走几步,就感受带背后一股突如其来的剑气。风里刀反应极快,仰身躲了,迅速的抽出小刀格住了一击未成转而再来的剑。
      剑风丝毫没有撤下去,风里刀和对方较着劲,却明显感觉力不从心,压上来的剑越来越沉,剑锋在暗夜里透着冷光,马上就要割到自己鼻尖了。手上这边用着力,风里刀心里却其实早就怕的不行了。他腿下有些软。
      脚下一用力,鞋底弹出刺亮的一寸小刀,向前踢过去。对方早觉得有异动,略往后一撤,却没料到风里刀鞋上有这猫腻,被划了口子,向后飞了几十公分的距离。
      风里刀有这机会是不会放过的,他做了个手势挡住来人,在蒙面的黑布后面咽了口唾沫。
      “等……要打也让我弄清楚,阁下哪路英雄?”风里刀挺挺胸膛,装模作样的说。
      月光从大敞的窗格里打进来,屋内是白惨惨一片沉默。对方有一会儿不作声,风里刀暗暗咽了口唾沫,心脏紧张的快要蹦出来。
      “本座是西厂大……”话未说完,两个人都动了。对方一个箭步上前用一只手就钳住了风里刀刚刚扬起来的手腕。这人手劲极大,手指内部粗糙的硬茧摩擦在风里刀手腕的皮肤上一阵麻麻的疼。风里刀疼得咬住了后槽牙,手腕一抖,攥的一把石灰粉落了一地。
      “……档头,马进良。”
      呸。风里刀想。早知道就直接掏迷药。
      “这等雕虫小技。”马进良说着对方把泛着冷光的剑架在了风里刀的脖子上,另一只手还不忘攥着风里刀的手腕。这下两人距离极近,那人那只白色的兽眼正靠在这一侧,月光打在他一半的侧脸上,青白的兽眼眼角都浮起一层阴霾。黑色的面罩泛着冰冷的锈气,风里刀一呼一吸间都能闻到。他这才看清那面罩上突兀的凹下的兽嘴里还镶着一排尖牙。他心里悚的不行,脚下停不住的颤——
      ——完了,大约就要交代在这儿了。想着,他猛地闭上眼,像是不忍面对那将来的一刻。
      “看你这下三滥的手段不像是东厂派来的……”对方的声音被含在黑色的面罩里,像是有浑厚的回响,嗡嗡声震得风里刀耳朵都颤,“还是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特殊的本事?”
      马进良一边说着,剑尖从风里刀的脖颈一直往上滑。冷森森的剑气让风里刀吓得动也动不了,就剩下口干舌燥,脑子里一片空白。袖管里就藏着上好的西域金蚕丝,切金断玉,他却指尖冰凉,拿也拿不出来。
      剑把风里刀蒙面的黑巾挑下来那一刻,风里刀想,完了完了完了。就算这次老天送我个大礼让我现在就从这遁出去,让他们见了我的面貌,以后这张脸也绝对不能再用了。想到这儿,他竟然不知道从哪生出力气来,奋力的挣扎了起来。
      谁知道他一动,对方竟然真的放了手,手腕上钳制的力气一下消失了,他马上掏出藏好的袖里刀向前刺去的动作竟然落了个空,踉跄了一步。
      风里刀心惊肉跳,抬头一看,马进良已经退了几步。一只完好一只异色的眼睛各显出几分惊疑又愤怒的神色来,面罩遮住下半边脸,全然看不出完整的表情,但风里刀仍能感觉情绪及气氛像是被什么搅乱了一样突然变了。那人一只手握剑横在身前,另一只手却垂了下去。风里刀的眼神扫过剑锋的时候,那只本来握得甚稳的手竟然抖了抖,向下沉了几公分。
      两人之间横亘着异样的沉默。
      饶是风里刀脑子再灵光,也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状况,但是无论怎样,他知道这绝对是最好的逃生机会。他向后错了一步,正要挥手洒出一把袖针出去,却见对面人眼神一厉,目光向窗外扫去,而后他就觉着眼花缭乱,那人像是突然从原来站的地方消失了,动作快的风里刀完全捕捉不到片影。
      等回过神来,风里刀才觉得脊背一阵发凉,他眨眨眼,发现自己是被揪到了房梁上。两个大男人窝在梁上,风里刀说不出的不自在,更何况身边这人之前才刚刚拿剑指着自己,剑气仿佛还贴在肌肤上。
      风里刀被动的趴在房梁上,哪里都不好动,只有脖子是最自在的。尽管心有余悸,但似乎是觉得危险的气氛一下子不见了,他胆子也大了起来,扭过头去看旁边的人。马进良正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气息平稳,用后脑勺对着风里刀探究的目光。风里刀这才发现刚才还大敞着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大约是他们躲起来的时候那人用内力给震上的。
      这间房间在此时又恢复了一片幽幽的寂静,花纹繁复的床幔和摆放讲究的器具都昭示着房间主人的地位与身份。然而在这个夜里,这个沉默的、寂静的房间却好像荒郊野岭的一座孤楼。供人来去,藏着各怀心事的你我。
      “你究竟是何人?”风里刀正低头向下研究房间的摆设,冷不防听见身旁的人这么问他。他一抬头,正撞上对方转过头来的目光,青白的眼仁像是无端要吞了人。风里刀吓了一跳,重心往后一挪,就要翻下去。马进良见状拦腰将它抱回来,紧锁在身侧,不知是恼还是什么,力气用的也极大,卡的风里刀腰间生疼,却死活不敢动。
      一个大男人让另一个男人这么抱着,风里刀鸡皮疙瘩从头皮一点点泛到脚底。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只有群鸟扑腾着翅膀从房檐外飞过,以及风撩拨树丛的沙沙声。冷不丁那人手上用了个力,风里刀差点叫唤出来。他捂着嘴,转过脸打量对方,正赶上对方也回过头来。两人这下距离更近,风里刀的鼻尖正擦上对方的面罩,冷又硬的触感终于让风里刀一直憋着的那声“哎呦”喊了出来。声音不大,但足够打草惊蛇,马进良马上伸出另一只手来捂住风里刀的嘴。
      风里刀见状老实下来,忍着点儿疼一动不动的窝着。距离近极了,若不是那人脸上的面罩,怕是连呼吸都能交换的清楚。风里刀抬眉,这算是好好能看见对方的正脸。那只正常的眼睛里此刻正蕴着些含含糊糊的颜色,交错变幻看不出情绪,风里刀仿佛能从那里看见一滩模糊的影子,像是自己,又像是别的什么。马进良的眼神却在看见风里刀转过来的那刻闪开了。隔着硬邦邦的面罩,他的声音像是被刀锋碾压过。
      “是东厂的人派你来的?”那人问,风里刀瞪大眼睛摇摇头,心里却想自己只是一时好奇就给自己捅了这么大篓子又怎么能说。
      “量他们也没有这么蠢……”那人最后扔给风里刀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松开了捂着他嘴的手,却示意他不要出声。
      这时那扇窗棱又嘎呦一声开了。风里刀心想,这恐怕才是这人今日候在这里要等的正主,却让风里刀的到来搅了个局。风里刀一边啐自己运气不好,却又隐隐有些说不出的兴奋。他扫了一眼旁边,那人正目光炯炯的看着下面,眼神专注像是除了眼下的东西再没有其他。下面那人大约就是如马进良所说的是东厂派来的探子吧。风里刀脑子里乱糟糟的理不清楚,眼睛里却全是旁边人衬着乌黑的面罩更显得无浊的白色眼仁。
      东厂的探子刚从窗口探进全身来,马进良就动了。全身的劲气暴涨,双剑划出两道刺亮的银白光芒,浅蓝曳撒的衣袂扫过风里刀的指尖,震的他有些疼。对方的功力在风里刀眼里显然是算不上弱的,然而似乎是知道中了圈套,并不恋战,格挡了几下,步子往窗边迈,想要逃走。风里刀看马进良的双剑在流水般的夜里划出刺目的光,织成一张细密的脱不开的网罩住敌人,心里暗暗庆幸自己刚才若是全力拼杀,怕是早就给切成了肉片。
      看着看着,风里刀心一惊,几枚捡来的石子未经思考就已经脱手了,正中那东厂探子的手腕脚腕。那探子手脚一软,整个人软在了地上,惊的说不出话来。
      风里刀看见探子指着那人说“马进良……你……你……”眼神就要往风里刀藏身的房梁这边望过来。风里刀全身都一紧,一个劲儿的往阴影后面缩。如果这一晚上便得罪了东西两厂,那可真是不用再想着怎么往外逃,直接在这里了解了自己比较痛快。
      却见到马进良抽出剑来,剑尖就对着那探子的左眼。
      “擅闯西厂,若不是督主说切不可张扬,要留活口,你也不能在这喘气儿了。”马进良左眼就是异状,此刻用剑直指探子的左眼,真是特别吓人。探子浑身一抖,竟是冷笑一声打算吞毒自尽。马进良却是动作更快,一把掐住那人的下巴,伸手够到对方的喉咙里,没一会儿,那东厂的探子便呕出了一地胆汁。
      外面的灯火亮了,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外面响起模模糊糊的人声。风里刀靠在房梁的阴影里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他隐约听见有人托了水盆来给马进良洗了手,马进良说“督主最爱干净,为了捉你们这些杂碎,屋子都给污了。等审完了,定要你拿命来陪。”
      又是门页合上的声音,屋子里的寂静和外面的人声隔着一层软软的膜。风里刀靠在房梁上,除了自己粗糙的呼吸声什么都给从脑子里清了出去。他冷静下来却觉得这一夜仿佛一场朦朦胧胧的大梦。听着从夜的微光里传来的外面的人声,风里刀不知道是捡这没人知道的时间走,还是等一会儿外面的人散了再想办法逃了。他没想通马进良为什么不叫人连他一起捉了,想着想着,那股梦一般的感觉就更加强烈。
      他在房梁上蹲也不是,下来也不是,像是个爬错了地方的虱子。
      门声又起,风里刀静了下来,心里却不知怎么的一点儿紧张也没有。他并没有动,还呆在阴影里装蘑菇。几刻寂静之后,风里刀被石子弹中了鞋面,紧接着又是几块石子嘣嘣嘣的弹上来。
      风里刀吓了一跳,他把着梁柱嘘声问“干嘛啊你!”
      马进良也没动,就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不知道是面具,还是夜深了有了更浓的雾,马进良的声音也模模糊糊的。
      “灵济宫是你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地方?快滚。若有下次一定把你眼珠子挖了来。”说完推门便走了。风里刀就在那尾音卷起的夜风里呆了半晌,像是在梦和真实的边缘里徘徊了一会儿。然后就顺着来时的方向回了客栈。

      后来?并没有什么后来。
      后来风里刀总做一个梦。梦里有一只青白的眼睛盯着他,是只兽一般瞳仁极小的眼睛,青白的的眼珠映着惨惨的光。他本该吓得一身冷汗,却不知怎么和那眼睛对视了起来,总觉得自己在找那眼睛里还有些别的什么影子。
      再后来赵怀安曾经向风里刀打听西厂的高手,风里刀却什么也没说。
      再再后来,就是龙门一役。洛水西出到龙门。龙门,埋金之地,埋骨之地,埋梦之地。
      风里刀在那里听说自己和那时自己心心念念想见的西厂督主长得是一个模样。
      一场苦战后,他决定回了京城顶替死去的雨化田做了西厂的督主。路上,他捡到那个青铜面罩,被太阳灼的滚烫。
      他把那青铜面罩像是存一些舍不得的自己的旧物一样存了起来。
      再后来他也就不住灵济宫,叫人将以前的卧室拆了。
      最后的后来那里成了一片荒地,空空落落干干净净,除了一些同往日一样的灰烬,什么都没有留下。

      -END-

      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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