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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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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车上想起以前的事，马勇想的百感交集，气血翻涌。踉踉跄跄把沉得要死的张琪从车上拖回屋里，马勇没好气的一把把他扔在地毯上。
扔完还顿了顿，心道，好在有地毯。
这屋子一开始是俞晓红和他一起监督装修的，后来出了那些变故，让赵慧给翻过一回新。再后来事情算是尘埃落定，马勇心血来潮又给重新修了一次。
装修完他站在整个重新定义过的空间里，豪情壮志陡生，高唱着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给整个屋子打扫了个遍。
那是种整个生活又重新归于自己了的感觉。
装修时他就安排整个客厅中间铺了一大块羊毛地毯，一直以来他在上面踩来踩去，自己也懒得打理。这下子终于有了用。
马勇站在那停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就把人撂在这。他把自己和张琪的外套都扒了，扔到沙发上。厨房里没什么醒酒的东西，他就从柜子深处找到一盒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绿茶。以前那些住在这座房子里的时候，喝多了都有人替他温好了汤，再换了衣服，安顿的好好的。一个人住在这大房子里，就算是折腾出天也没有人管，也就渐渐的节制起来，很少醉着回来。
等消停了，他站在那里，四肢百骸都涌上说不出来的疲惫。还没来得及开灯，只有落地窗外的月光漫过来，穿过浮尘，整个屋子都笼罩在暗哑的光线里。
他看着张琪躺在那，恍惚觉得时光的来去都是没有意义的。折腾这么久，最后还是张琪和他呆在这个地方。什么也不曾多，什么也不曾少。
张琪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身上什么也没盖，躺着的地方说不上硌着难受，但也绝对没有多软。北方5月份的天气不算冷，但是睡了一晚上，饥饿加上浑身血管的松弛，张琪还是哆嗦了一下。他扶着额头坐起来，脑袋里面像是给拆开过又重新装上一样疼。
还有些迷糊着，他觉得自己躺在个陌生的地方，心一惊，马上就抖擞着站起来。
虽然装潢都换了个遍，但他还是一下子就认出这是马勇的家。从材料的切分到线条的构成都透露着强烈的属于马勇的特质。
张琪知道这所房子算是大修过两次。刚装修好的时候，俞晓红和马勇叫他来看过。尽管那时马勇真心是大撒把，让俞晓红全心按照她的喜好来安排，但整体还是属于马勇的风格，张琪一眼就能看出来。后来那一次，房子全是赵慧安排的，大约是有意避免，整体的味道也完全翻了个新，张琪只来看过一次，那房子全然不像是马勇会呆得地方，张琪觉得很不舒服，也就没有再来过。
张琪稳了稳步子，环顾四周。米色的羊毛地毯，皮面的黑色长沙发，藤编的长茶几上铺着钢化玻璃的台面。马勇显然不在。他晃晃悠悠走了几步，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泡好的茶水已经冷了，他掂了几下，还是一仰头全都给喝了。
落地窗没有拉上窗帘，阳面的采光特别好，浅金黄的阳光大喇喇的淋进来，米色的地毯都镶上了一层纯白的边。
张琪仰在靠背上，捏着鼻梁长叹了一口气。
然后被飞过来的衣服糊了一脸。
拿着，去洗个澡，换上。马勇扬了扬头，尽量保持着向下斜视45度的角度看这歪在沙发上的张琪。
哦……你的？
你管谁的。我的你能穿吗？
张琪给噎了个难受，就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洗好出来马勇已经坐在沙发旁边等他，豆浆，油条，还有腾着热气的包子。张琪一下就饿的不行，坐在那儿客气也没客气就吃了起来。
马勇不动，坐在旁边一会儿看看张琪，一会儿扭头看看外面。张琪觉得这气氛简直怪异的要炸，但就是不敢先说话。
张琪……
马勇的声音不算低沉，声线很干净。就算是30岁来，听着也像是显得很青年。他这念着张琪的名字的第一个音略轻，后一个字渐渐重起来又拖长了。百转千回意味深远的。
吓得张琪后背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
你回来干嘛啊？
张琪叼着油条说不出话，就惊恐的看着他。
本来什么事都没有，你一回来，马上就给我添堵。
张琪唔唔唔的摇头。
我觉得你也不愿意看见我，我肯定也不愿意看见你。咱俩怎么也不能白兄弟这么些年，你就不能放条生路给我啊。
这话说得略重了。
张琪尽管是木讷了点儿，但总归是个男的，也还算年轻，脾气还是有的。他听见马勇这么说，就放下嘴里正吃的东西，端了端身子。
马勇。我知道你。我没你那么会说，就说我看懂的。
张琪把手边一杯没动过的豆浆推到马勇面前。
马勇，我知道你不爱喝豆浆。你宁可喝咖啡或者牛奶。你总是这样。好事做了一半，就先潜意识把自己划成恶人。
马勇，你看着八面玲珑，比谁都精似的，可是到了事上，到了用心的时候，根本拎不清，比谁都糊涂，自己要什么根本看不清。生怕投入的多了，做的多了，别人一个回身就能把你那层游戏人间的壳子敲碎。
我不怕说了你听着难过，比如俞晓红。好好的事，你非要把它做坏了，自己再后悔，再唧唧歪歪。
马勇听的目瞪口呆。
张琪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马勇，你觉得你这样一个人能过的好吗。这一年我去了足够远的地方，想了好多事。俞晓红让你后悔过了，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我不会给自己，也不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了。
张琪说完，竟然看也不看马勇，几大步就跨过客厅，拉开门走了。
马勇坐在沙发上半晌不能回神。他看着虚掩上的门，心砰砰跳的特别厉害。大喘了几口，气还是滚在血管里顺不出去，他用力抓起豆浆杯，使劲朝着门口扔了出去。
玻璃杯撞在门上发出碎裂的巨响，像是马勇和张琪之间小心维护的什么东西也给张琪一脚踩碎了似的。
马勇再次确定张琪这次回来就是给他添堵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