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嘴毛》妄起无明

24、第二十四章

　　──2012年3月29日三更之二

　　柯晓曦犹豫着坐了，“怎么了？干嘛突然这么一本正经的？”
　　方铁军坐到他的旁边，“嗯……有些话其实早就想说了。”
　　柯晓曦预感到他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事，挤出个笑来，“那你说吧。”
　　“嗯……”方铁军低下头斟酌了片刻，“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咱俩现在算怎么回事。”
　　柯晓曦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
　　“朋友吗？恋人吗？好像都不是。”
　　柯晓曦低下头不说话了。
　　方铁军知道自己要说的可能会伤人，可还是咬了咬牙继续说：“朋友没有喝多了酒就脱光衣服想要把对方推倒的。可要说恋人，似乎又没有恋人的感觉。我承认跟你在一起很舒服，但两个人要是能在一起除了舒服是不是还应该有心动啥的？当然我不是说你不会令人心动，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一开始我来你家的目的就比较单纯，我没有往那方面想。再加上咱们的父母又是好朋友，所以我从还没见到你的时候，就在心里先把那根神经给掐断了。”
　　听到这儿柯晓曦抬起头，“那现在已然是这样了，你想要怎么做呢？”
　　“我觉得，咱俩还是应该人为地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明确一下。要不这样悬在中间实在是很难受。”
　　“你想什么明确？”
　　“我认真考虑过了。”
　　“嗯，你说。”
　　“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没有，你说你的。”
　　“咱们俩还是……做朋友吧。”
　　“……”
　　“那天毕竟还是喝多了酒一时冲动。而且……毕竟……你也知道，依现在国内的形势，同志这个圈子里，两个人在一起想要长久很难，基本没有。咱们都没有真正正式地出柜，将来会怎么样谁都不好说。万一真的伤了感情，搞不好要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做朋友就不一样了，朋友哥们儿，可以一辈子都好好的。所以我想趁着还没什么放不下，咱们就……就做那种一辈子的好朋友吧。你觉得呢？”
　　说完方铁军看着柯晓曦的眼睛，心里又加了一句：你这么可爱，一旦在一起了，我不可能跟你是那种玩玩儿就算的。将来分开那天一定会把彼此伤得很深，还是……就这样吧。
　　柯晓曦也看着方铁军的眼睛：怕受伤所以就不相爱吗？那这段时间又为什么让我这么开心？
　　不过柯晓曦这句话也没说出来。对视一阵他故作轻松地笑了，“行啊。其实……你不说我也打算就这么做的。有些东西说是说闹是闹，但到了真章儿又是另一码事，这么浅显的道理我能不知道吗？哈哈，看你紧张兮兮的样子，还怕我受伤吗？嘿，别臭美了，你在我心里还没那个地位。”
　　看着柯晓曦毫不在意的样子，方铁军心里抽了一下，不过他也看似轻松地笑笑，“是么，这样最好了。那既然你也没什么事了，明天我就搬走。这回应该没有问题，真的可以搬走了。”
　　柯晓曦心头一沉，但表情没变，“好啊，不过我还是没法送你，公司昨天来了电话，我明天就得上班了呢。”
　　“哦，不用你送，也没什么东西。”
　　“还是先去酒店吗？”
　　“不了，前两天联系了个中介，已经定好了房子。一居室的开间，离你这儿不算太远。”
　　“前两天？你什么时候去看的？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没说呢？”
　　“就米乐过来看你那天，我不是躲出去了么。在外面瞎溜达的时候碰到有中介出来发广告，就随口问了问，没想到那么巧还真有个合适的。回来的时候你一直在说米乐的事，有几次想说被你岔过去了。后来想干脆走之前再说吧。要不你知道就快没人给你做饭了该不高兴了。”
　　你明知道我会不高兴不是因为没人给做饭。行，方铁军你够绝。柯晓曦看着方铁军笑得更开心了，“我才不会不高兴呢，少了你这个拆迁队的祸害屋子，我就又能过上像原来一样轻松自在的日子了。”
　　方铁军干笑两声，“呵呵，也是，在老家我妈去给我收拾屋子的时候就总说我把家弄得像猪窝。”
　　“嗯，啊呵──呵──”柯晓曦打个呵欠抻个懒腰站了起来，“哎呀，有点儿累。明天就上班了，今儿得好好调整一下状态。那行了，没啥事我就先睡了。你也别太晚。”
　　说完柯晓曦进到卫生间洗个澡回了卧室。
　　方铁军靠在沙发上鼓捣着手机直到柯晓曦回房关好门。他站起来出了口长气：这话是说清楚了，可怎么一点儿没觉得轻松反倒更难受了呢？不过算了，明天换个环境应该会好的。

　　睡觉前方铁军看了好几遍微博，柯晓曦什么动静也没有。

　　第二天一早，方铁军本来打算再好好给柯晓曦做一顿早饭的，可他六点半起来却发现柯晓曦不在屋里。想来想去他拿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柯晓曦神采奕奕的声音，“喂？铁军，你起来啦？”
　　“你在哪儿呢？”
　　“公司。”
　　“啊？这也太早了吧？”
　　“哦，我昨晚睡觉前跟公司群里的人聊了聊，他们说这几天开始忙了，天天有人加班，我四点醒了睡不着，就干脆直接过来帮忙了。”
　　“这样啊，那你吃早饭了吗？”
　　“他们有公司提供的加班早点，我跟着一起蹭了。”
　　“哦，那就好，你别又饿着肚子上班。”
　　“嗯，知道。”
　　“那我一会儿就走了。”
　　“好，路上小心。”
　　“好的，等我把屋子收拾出来请你过去吃饭。”
　　“好啊。”
　　“那就……先这样？”
　　“嗯，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柯晓曦看看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的办公室，再看看眼前桌子上自己刚才路过早点摊子买来的早餐，突然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八点半，公司开始陆陆续续地来人，柯晓曦把早餐给了最早到的前台姑娘。

　　九点，人基本上齐了，看见柯晓曦的都跑来跟他打招呼，问他这次又是怎么了，为什么最近老生病，柯晓曦支吾过去，最后大伙儿都礼貌性地嘱咐他注意身体。
　　看来秦远没把我为什么请假告诉别人。柯晓曦这样想着拿起水杯去了饮水区，准备顺便去销售部看一下王松在不在，好跟他打听打听自己没来的这几天公司里发生了什么必须了解的事没有。

　　王松不在。销售部的人告诉柯晓曦他这几天都在卖场，今天也不会过来了。
　　悻悻地回到座位上，柯晓曦叫来了他不在时暂时替他负责制作部的一个叫程楠的美女，让她把这些天的工作跟自己交接一下。

　　中午，柯晓曦跟程楠一起在楼下一个半食堂性质的饭店吃午饭。他们边吃边谈工作，正说到之前的一个广告。程楠忽然停住，柯晓曦背后被人拍了一下。柯晓曦转过头，“秦总？”
　　“又叫秦总？”秦远把自己的饭菜放到柯晓曦旁边坐了下来，“你没事了？”
　　“没事了。”
　　“那就好，新产品的样品昨天到的北京，接下来你们又有的忙了。”
　　程楠笑着说：“晓曦你回来的真是时候，要不然下面我就不知道该什么办了。”
　　“唉……”柯晓曦故意夸张地摇摇头，“没办法，就这命了。嫌累想偷闲在家躲躲都躲不过。”
　　……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公司的事把饭吃完了，不知道是不是有程楠在的缘故，总体来说气氛还算轻松融洽。
　　回到公司，柯晓曦和程楠往制作部走，秦远要往总经理办公室去。柯晓曦朝秦远摆了下手，“那没别的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秦远点点头，“晓曦一会儿到我那去一趟。”
　　“啊？”
　　“看看样品，还有点事想跟你说。我会让人去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