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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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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信风领着齐义忠去了她的书房。院子里的侍女小厮见齐义忠来了,纷纷见礼,却是比之前活泼了许多。陆信风让人送些茶点便让她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两人虽然成婚不过一个多月,此时却有了种老夫老妻的感觉,一人各占了一处,手持书卷,倒也可以消磨时间。不一会儿思齐送来了一盘子糕点茶水,齐义忠还记得她,等她走后问到另一个。陆信风说在陆荣那里伺候,齐义忠又问及陆荣的伤情。陆荣这些天身上是大好了,却还是需要休养,有克勤帮衬着照料,也是不错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门外陆安便报说任侍卫求见。齐义忠听见有人来了就要走,陆信风阻止了他,牵着他到了里间,又把茶点小说都端了进去,让齐义忠在里间避着。
齐义忠开始还不肯,可是陆信风说是来商议案情的,他留在这里搞不好也能帮上点忙。其实这也不过是个借口,陆信风就是想和齐义忠在一处待着。
任夏是来送口供的,陆信风问了些细节便让她回了。齐义忠这时候从里间出来,陆信风朝他一笑,道:“可不像我们从前?”
陆信风指的是还未去西关时两人的相处,齐义忠也在她旁边坐下,不过一年的光景,谁知道居然便可以这般相对而坐呢。这在当时,是谁都想不到的。
有些人出现在你生命中的时候,未必就带着主角光华,未必是那样风云变幻气象万千,能一眼让你看出他就是命定之人,他可能只是悄悄出现在你的生命当中,一点一点交融蚕食,这般水乳交融恨不能拆骨入腹。
陆信风正和齐义忠谈着案情,那边陆一岑又派人来差她过去。陆信风留了齐义忠在房里,自己去了陆一岑的院子。
陆信风过去还是摆了一张臭脸,泥人还有三分土性,陆一岑为了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侍欺负她爹,她自然是要摆脸的。陆一岑却似乎没心情和她纠结这些,只是道:“今日陛下又宣了左敏之进宫,封了长随,你可知道?”
“女儿不知。”陆信风还是那张脸,但是心里却是有些嘀咕了,不知道璟帝这到底是闹的哪出。她回来了才知道,璟帝在她不在那半年常诏左敏之进宫,也常常在朝堂是赞左敏之才华。
“你说你,知道些什么?每日就只知道办些不入流的案子,如今倒是好,连京兆尹那里你也都插手了!”
“女儿自有分寸。”
“我知你在想什么。可是这官场并不是伸张正义便无事了的地方。方方面面的都要顾忌,你还年轻,还要多历练。”陆一岑难得这么语重心长,说了几句又想到陆信风也未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一直一来都不拔那个尖儿,但是举手投足都无懈可击。一想她也快二十岁了,是个大人了,便也住了口。
“女儿谨遵母亲教诲。”陆信风又道。
陆一岑叹了口气,道:“你啊,这性子再不改改,终有一天要吃了大亏的。”
“女儿告退。”
陆一岑挥了挥手,似乎是对教育她没了兴致。她也知道,陆信风这意思,分明是在说她昨日做得过火了,她又何尝没有后悔,不过做都做了,让她去服软,她又有些放不下面子。
陆信风走了出去,倒也不是真的恼了陆一岑,这个事情在这里就是这样的,世界都是这样,完全没必要对其中的某个个体愤怒。陆信风倒是对璟帝封了左敏之长随有些意外。左家最近似乎也没了动静,左敏之倒是往家里抬回来过好些人,什么身份的都有,这阵子也都消停了。
有些人在这种情势下,照样能活得轻松,其中一些运气很好,能风生水起,另一些只怕就要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还有人情势越诡谲,她就越开心,如何打败所有人得到所有人爬到顶峰这才是她活着的意义。陆信风显然不是这两种,她知道周围都在发生些什么,她知道大部分人的心事立场,可是她却不喜欢这些。她只是想过平淡的日子,护好身边的人,就像在现代那样,做个平凡的人,过自己的小日子。
陆信风回到自己的院子,齐义忠还皱着眉在看着任夏送过来的口供。陆信风忽然觉得连齐义忠都比她更有担待。陆信风忽然明白自己是还没有抛开过往,还当自己是个走茬了迷路的现代人。她出身不过平凡,家境不错却独自长大,她知对错荣辱,恪守方圆规矩,认为人最重要的莫过于自制。其实对于这个年代的士人,还是远远不够的吧。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她一直在做的不过就是修身这一步,不管世界如何,只要我没有事情做错责任不在我便罢了。无论她为百姓为璟帝甚至是为天下社稷做了多少,她不过是做了她该做的。
这个年代的正统士人,在修身之前,就已经心怀家国天下。她们有她们自己的行为准则,所以如果她们被璟帝利用了,断然不会觉得自己感情受到伤害像她这般消极怠工,如果她们被家人放弃,也断然不会心中忿然,自己默默的发些小脾气。说到底,她陆信风还是被洗脑得不够彻底。
齐义忠被当女子养大,胸有丘壑,一般女人都比不过他。想来,要他抛弃了自己原本的姓名跟着她,还真是委屈他了。
想到这里,陆信风走近道:“可看出什么门道了?”
齐义忠也是一皱眉道:“这案件并无奇特之处,怎地任大人呈到了你的手里?”
是啊,这只是桩没头绪的命案,死者也不过是个青楼小厮,还没开审就送到了陆信风的手里,不是京兆尹自认无能是什么?
陆信风无奈地笑笑,挑出一张纸道:“你看这叫菱花的小倌,同任大人有些瓜葛。这小厮是他亲舅舅,家道败落后自小是受这舅舅照顾长大的,小舅舅甚至还去过码头卸货。后来他自卖进青楼,他舅舅又跟着来伺候他,感情不比一般,如今他舅舅身死又遭了这番折辱,他在堂上都哭晕过去了。任大人也不过是想叫我来陪他走个过场而已。”走个过场随便抓个什么嫌犯,让这小倌放过任大人就好。
齐义忠一听这个,脸色就郑重了起来,道:“大人,您可……”
陆信风知道齐义忠是什么意思,齐义忠是想叮嘱她不要如此这般,大抵又怕自己嫌他啰嗦。陆信风笑道:“我自然知道,这不是在办案么。只是这事还未到我手里,我却是越不了这个权的。”
“大人,我知道的。”
“还看出了什么来?”陆信风又问,直接略过这块不提。
“这凶手掳人过程干脆,并未留下什么把柄,可是惯犯?”
陆信风点点头,道:“也有可能是骗了人出去的,或者本身就不起眼,再不然便是身体壮硕,一般男子根本不能抵挡。又或者,根本不是一个人作案。”这么一说来,几乎就囊括了所有可能。
“这小厮绝非美貌,为何要掳了他去行……行那事?可只是为了羞辱?竟是把头发也都剪了去!”齐义忠又道,确实是义愤了。
陆信风很想说并不是都剪去了,还留了些。可是想想,留的那些,在他们眼里大概同光头也是没啥区别的。如今这世道,取证手段有限,她也不是什么断案的天才,陆信风心里其实很明白,其实这案子,怕是昭雪不了了。盼只盼任大人还有些良知,莫要冤枉无辜。
陆信风之前翻的那个案子,几乎是倾了全国之力,不管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都忙上忙下几个月,到最后才锁定了凶手。
陆信风叹了口气,正不知道如何同齐义忠说起,宫里的女侍就差人来传了帝后的口谕,让陆信风携夫郎明日进宫觐见。
女侍走了后,齐义忠的手覆上陆信风的眉头,似乎在想抚平她所有的愁绪。陆信风把齐义忠抱进怀里,她对生活有越多的无奈,就觉得自己越对不起齐义忠,齐义忠值得更好的人,齐义忠值得这天下最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