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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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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信风情绪正酝酿到一半,就这么被中断了。陆信风笑了笑,也站了起来。只是握着齐义忠的手就再也没放开。
下山的路看着不长,其实走起来才知道不短,又非常不好走。没走了两步,连陆信风都觉得膝盖有些疼了,更别提这几天脸色一直就没好过的齐义忠了。
“忠儿,还是我背着你吧。你拿着包袱。”
齐义忠道:“大人,只有这两步路了,我自己下吧,这山陡,背着反而不好。”
陆信风闻言转过身去,只看到齐义忠满额头的冷汗。她知道齐义忠是不想给她负担,她自己其实也觉得有些勉强,一个不小心搞不好就要和齐义忠一起滚下山去了,她伸手扶住齐义忠,让他少使些力。不知道为什么,她扶着齐义忠的手臂的时候,觉得齐义忠有些抖。
两人一路下行,在走到一半,天就快黑了。两人心里都有些着急,可真是不想在山里头过夜了。就走快了两步,齐义忠一脚踩空,仰面摔倒了。山里坡陡,又顺着路滑下去好远。大抵是摔得有些狠,陆信风连滚带爬跑到齐义忠身边的时候,他还躺着一动也没动。
陆信风生怕他摔坏了,趴跪在一旁叫他。
齐义忠先是眨了眨眼,继而像是回过神来一般说了一句:“大人?我没事。”
陆信风不信,问道:“哪里摔着了?”
齐义忠撑着要坐起来,陆信风把他扶着,他还是只摇头道:“有些吓着了,没事。真的没事。”
天色渐渐黑了,陆信风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但是怎么都不肯让齐义忠再走了,也不管齐义忠的拒绝,执意要背着。齐义忠大概也是没什么气力争执了,推辞了一番还是趴在了陆信风的背上。
陆信风碰着齐义忠的手都觉得是滚烫的,一边往山下走一边同他说话:“忠儿,回京之后我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陆信风话出口了半天,都没得到齐义忠的回应,陆信风不甘心地又问一遍。齐义忠这时才像是刚听到有人说话一般“嗯”了一声。
陆信风这时也不去管齐义忠到底听见没听见了,问:“你是哪里不舒服?刚才摔着了么?还是脚伤疼得厉害?”
“大人,我没事。”
就这么一小会儿,这个对话就进行三回了,陆信风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也不再开口,只专心往山下走。
齐义忠是不是真的没事呢?他现在全身都疼得厉害,听着陆信风一遍又一遍地问他到底哪里不舒服都听得烦了。这里一没大夫二没药草,他就算对陆信风说了也是于事无补。而且白惹陆信风担心。
他都自己趴上陆信风的背上了,这说明他是真的走不了了。他头疼腰疼腿疼,刚才摔那一跤他惊出来一声冷汗,清醒过来之后,心口就一阵一阵地发虚。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现在他的小腹一阵一阵地抽疼,这才是他真的担心的。这分明是每次来污事时的疼法。齐义忠这个时候都不能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他这么趴在陆信风的身上,会不会蹭到陆信风的背上,小腹的抽疼已然占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像是肚子里有只手在狠狠地揪着一般疼。虽然从前也有过不适的时候,可是从来没疼到这种程度过。他刚才似乎是听到陆信风说提亲什么的,可是他实在是没有气力去管那个了,他都怀疑是自己疼出幻觉了,其实陆信风什么话都没有说。
陆信风走着走着就觉得齐义忠巴住她肩膀的气力越来越小,呼吸也是憋着的,吸一口气久久才呼出。陆信风知道齐义忠这是在忍痛,可是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想早点带着齐义忠下山。走出这片仙霞山,再投宿到别人家里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虽然知道就算出了这山,也还是在仙霞山的范围,但是这也算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了。就算暂时不能就医,陆信风也是要在山脚下找户人家投宿的,起码要让齐义忠喝碗热汤睡个好觉。
陆信风背着齐义忠又约莫走了一个时辰,终于爬到了山脚。这时月上中天,就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可以看到山脚下有几户人家,其中有一户人家里还有隐约的灯光,看来是还没就寝。陆信风走了过去。
这里静得吓人,只有山林里时不时传来两声枭鸟叫,陆信风慢慢地也觉出不对了,只有柴门却无犬吠,而这户点着灯的人家,柴门竟也是大敞着的。这肯定不是意味这这个鸟语花香的临山社区居民道德高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种靠山的人家,为防山里的野兽下山,应该修着结识的篱笆养着看门的犬只才对。
陆信风把齐义忠放到地上,自己先进去探一探。齐义忠拉了她一下,道:“小心。”
陆信风看着他虚弱的样子,真不想小心些,他们分明已经到了要去敲开人家门直接求助的地步了。陆信风虽然心疼他,可是两人的安全也很重要,她点点头,蹑手蹑脚地进了小院。
屋里的有些喧闹,隐隐还有劝酒的声音,这分明就不是正常人家入夜了之后该有的情形。
陆信风又走进了一点,只看得见屋子里影影绰绰的,而后就是举酒干杯的声音,“喝!”
听着是极为耳熟的,陆信风这些天除了齐义忠只在那个破落的庵堂里见过人。陆信风辨不出她们是善是恶所以才在那个庵堂里没有同她们多接触。她甚至都辨不出来那么一大锅子到底是什么肉。
陆信风正想着,就听到里头有人问话:“我说,花大姐,你见多识广是不错,可别是为了护着那小妻夫故意说出来诓我们的啊!我们过两日可就要见那死人主子家的小姐了,一问可就知真假的。”
旁边就有人说道:“我说张五儿,你这话一路上问了多少回了?马上就要入城了,你收收你那德行!”
“怎敢哄骗张大姐。”说这话的人声音温和,陆信风立马想到了在庵堂里给她火的那位大姐,原来姓花:“我早些年也在兹阳待过几年,这陆家大小姐,可是个名人,兹阳城里人人识得。虽说这过去三五年了,可是这样子总是没有大变的。”
“她堂堂陆家小姐,怎地跑到咱仙霞山了?”
“是啊,早先不听说她在江南治水么?”
“这我如何得知,大抵是治了水便去了西关了吧。如今这回程只怕就是遇上仙霞山哪个寨上的好姐妹了,所以才如此狼狈吧。”那花大姐又道。
陆信风一听,这花大姐居然猜得八九不离十,原来还果真有这种料事如神的人。
“其实要我说啊,别管什么姓陆的还是姓七的,那天晚上我得了她好好的玩上一玩,几位姐妹用那小相公泻泻火,岂不是皆大欢喜!”那张五儿又道。
众人一听,俱是哈哈大笑,道她缺德,自己得了那健壮美貌的,那小相公病怏怏的,还几位姐妹一起用,别是一个都承受不住。
那张五儿不甘被调笑,道:“那岂不是正好,又得了两斤下酒肉!那小相公细皮嫩肉的,你们不是正好喜欢!”
“唷,还那小相公细皮嫩肉的,张五儿你从来不看男子的么?敢情是一开始也把人家那小妻夫当你同道中人了吧。”
其后的话题越来越不堪入耳,陆信风压下胸中作呕的欲望,一步一步地退了回去。看来她和齐义忠的那个夜晚可真是危险,这些人看来不过是一时善念又有那花大姐拦着,这才保住了两条小命。这仙霞山,果真是民风剽悍。
陆信风退出院外,齐义忠蜷成一团倒在地上,陆信风这时候也顾不了其他了,抱起齐义忠勉强辨了个方向,便又赶路去了。夜行可能有野兽,可是投宿这里要应付的是叵测的人心。还是早些上路得好,也可以早些到城里给齐义忠找个好大夫。
一夜赶路。陆信风在熹微的晨光中看到了隋州城门。城门口要进城的人已然都排了两列队了。两人此时又饥又累,特别是陆信风全身都辨不出原本的颜色,衣衫褴褛,竟似遭灾的难民。
陆信风站在队伍的最后头,前头的人还回头问陆信风是哪里人,是不是遭了旱灾来投奔亲戚的。陆信风满头黑线,想着自己一口京城口音真是装当地人也装不像的,只说自己是来城里就医的,因为不识路所以才狼狈了些。
齐义忠这时候也醒了,陆信风让他靠着自己站着,又伸手替齐义忠捋了捋头发。齐义忠也听到了那对话,只道是自己拖累了陆信风,神情就颇有些凄苦。
陆信风这时候也是累得有些虚软了,不过好在塞了点钱进守城大姐的手里,还是顺利地进得了城去。想来两人这副样子是不会有大夫愿意看的,陆信风只得先找了家客栈住下,才让小二姐去请个大夫。客栈里的人本也是狗眼看人低的,陆信风先付了两日的银子,这才让他们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