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似梦，梦如烟》盛夏阑珊

20、因祸得福

　　一夜未眠。

　　脑海里全是九阿哥的影子。微笑的模样，微嗔的模样，卖萌撒娇的模样，还有为了我而生气的模样。
　　今日乌尔锦王爷款待康熙和各位阿哥，商议大事，我站在康熙身边精神有点恍惚，但又不敢懈怠，便一直提着精神。

　　“不知道王爷今天有何等大事相商？”康熙喝了口茶问道。
　　“哈哈，回皇上，是好事呀！”那个蒙古王爷笑的合不拢嘴，让人不得不去遐想是多大的好事。
　　“哦？好事，说来听听！”康熙似乎也很是好奇。
　　“回皇上，前日小女诺敏说是倾慕于您的皇子，想请求皇上赐婚，这不仅是他们的好事，也是我们满蒙两族的大好事啊。所以还请皇上恩准，让他们共修百年之好！”蒙古王爷说的眉飞色舞的，就像是他要娶亲一样。

　　“嗯，果然是好事。长久以来满蒙联姻已成为祖制，不知道朕的哪位皇子这么有福气能得到诺敏格格的青睐啊？”康熙闻言，挑眉问道，毕竟联姻对于他的政治统治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正是皇上的九皇子啊！”蒙古王爷看向胤禟。
　　脚下一个踉跄，一阵眩晕袭来，身子轻轻晃了晃。康熙似乎觉察到什么微微侧目向我这边扫视了一眼。我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着头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让康熙看出什么。

　　康熙看向九阿哥，满脸笑意，“老九，你意下如何？”
　　我低着头，目光所及，看到他缓缓走出来，跪在康熙面前，声音淡淡的，但却有着不容否定的坚持，“回皇阿玛，儿臣以为当下儿臣年纪尚轻，还没有娶嫡的想法，加之儿臣现在也尚未有什么建树，还没有为皇阿玛分忧，为国分忧，正所谓大丈夫志在四方，儿臣觉得还是应当先有所作为在考虑成家之事，儿臣深知此桩婚事关系着满蒙双方今后的情谊和发展，因此更加不敢有所怠慢。”
　　康熙目光陡然一沉，一抹犀利之色渐染眼眸，“放肆！忤逆朕的意思，你这是抗旨大罪！”

　　四周空气凝固。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康熙的神色，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九阿哥亦是屏息凝神低着头，没再言语只等康熙发话。

　　大帐中静得只听见众人的呼吸声。
　　“皇上不必动怒嘛，这件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啊！”最终还是乌尔锦王爷打破僵局。
　　康熙神色微霁，挥了挥手示意九阿哥退下。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我的心也终于放下。刚才，好险。

　　大帐外的树林中传出隐隐约约的争执声。我本是来寻湘怜的，却不巧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里。
　　“你为什么宁可冒着抗旨的大罪才不肯娶我！”是诺敏的声音，声音有些颤抖。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喜欢你。”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情绪。
　　“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那个低贱的奴婢么？他有什么比我好，你说啊！”声音带着隔夜，情绪难以控制。

　　“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这样诋毁她，在我心里她比你，比任何人都高贵，而你就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我这样说够清楚么？！”他冷哼一声，声音清冷如刀，刀刀刺进对面女子的心中。
　　他拂袖而去，只剩她在原地。
　　她拳头握紧，眼中有浓浓的恨意。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我一个人在草原上散步，走累了就抱着膝席地而坐。
　　想着白天发生的事，心中一紧，这件事虽然暂时压下来，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本来在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是稀松平常的事，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康熙实在犯不上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蒙古人的和气，只怕到时无论九阿哥怎样拒绝都是无济于事的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没回头，却也猜得出，来人是谁。

　　“如果皇上答应了这门亲事，你预备怎么办。”我没看他只是看着远方静静地说着。
　　“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就算是再次抗旨也好，我也不会娶那个蒙古格格的，我会跟皇阿玛说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一生中不再有别的女人的位置了。”他握住我的手，迎上我的目光，“这一生我非你不娶，我要让你做我的嫡福晋。”

　　“胤禟，你知道么，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忤逆皇上的意思。一则他是君你是臣，你这样做视为不忠；二则他是父你是子，这样做又视为不孝；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成为一个不忠不孝的人，况且，我怕万一激怒了皇上你会受到责罚，我不想你这样，你明白么！”说着我的眼泪却再也止不住的流下来，这泪是我内心深深的绝望和无可奈何，我害怕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让他受到伤害。
　　他轻轻拥我入怀，“放心好了，今日皇阿玛虽言辞严厉，但却是有心敷衍，不然他便不会问我意下如何，而是直接降旨了。”

　　我靠在他怀里静静流泪，是么？康熙究竟是怎样想的呢？
　　生在帝王家，总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总有太多的失去。亲情、友情、爱情，这都是他身为王族而必须舍弃的东西，有时他们坐拥天下，却得不到平常人最平凡的东西，这也是一种可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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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不当值，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收拾停当，想去草原上走走的，才一出大帐就迎面碰上了那个蒙古格格，真是冤家路窄啊。

　　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蒙古袍，虽不及那天红色的那件打眼，但是衬托的她如雪的肌肤更加晶莹剔透，另有一番美艳。她的身后牵着一匹白色的马，慢慢向我走近，看不出什么表情。
　　虽说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但人家怎么说也是个格格，安还是要请的。待她走近我便向他行了个礼，原本就不想与她过多的纠缠，免得闹得两人心中都不快，所以请了安就借口有事要先行离开，但是却被她叫住。

　　“不知格格还有什么事吩咐奴婢的？”我微微颔首，不卑不亢。
　　“今天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她言简意赅，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连语调也是盛气凌人，“昨天我去找过胤禟问他为什么不答应婚事，他说心里有人了。”
　　我觉得好笑，她这副模样就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么，明明是在自己偏偏要纠缠于这段感情之中，这会子说的竟好像都是我的错一般。

　　“格格这话奴婢就不懂了，这和奴婢有什么关系呢？”我轻笑一声，见她顿时变了脸色。
　　半晌，她才有些恼怒地开口，“今天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一个低贱的奴婢有什么资格和我争呢？我就是不懂，这九阿哥的品味还真是奇怪！”

　　我一笑，“奴婢是个下人不假，但至于低不低贱不是格格说的算。”我看她一眼，行礼退下，却听到他在身后开口道，“我们来比试一下，如果你赢了，我就不再纠缠他，也不再提起赐婚的事，怎么样？”

　　我回过身，冷冷看着她，“比什么？”
　　她轻笑了一下，看了看她的马，“满蒙都是马背上的民族，我们就比试赛马，如何？”
　　我静静看着她，她微微的笑着，一副胸有成竹的的摸样，我狠了狠心，虽然不能确保她的言而有信，但却不想失去这样的机会，“好，我答应你！”

　　乌喇那拉氏的骑术如何我不知道，但是就我而言，从小到大唯一一次骑马还是小时候在动物园的时候，而眼前这个蒙古格格却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这一场比赛，毋庸置疑我必然会输给她，但是不战而败不是我的风格。

　　我不懂选马便在马厩里随便牵了一匹。来到一个小山坡，她指着远方的一棵大树，“就以那棵树为界，谁先到那算谁赢！”
　　我点了点头，踩紧了马蹬，勒紧了缰绳，只听她数一二三，两匹马便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奔出去。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与她并驾齐驱，但是渐渐地，她精湛的骑技便使得我与她拉开了一大段距离。我不停的挥着马鞭极力追赶着她，但是无论我怎样拼命还是落她一大截。

　　在一处小坡处，我看她速度稍稍慢下来，于是奋力的挥动马鞭，但不知怎的我的马似是受到了惊吓，嘶叫着抬起了前蹄，我不知所措，紧拉着缰绳但却无济于事，就在一瞬间我就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接着沿着山坡一路滚了下去。
　　隐约间我似乎是听到了诺敏的惊呼声，还有一个焦急的声音不停呼喊着我的名字。
　　音声越来越远，极尽飘渺。
　　最后终于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十分。帐子里点着灯，灯影摇曳，映着灯光九阿哥略显苍白、憔悴的脸映入眼帘，一双清亮的眼眸中布满血丝，原本红润的嘴唇有些干裂，辫子松散的搭在身前。
　　我冲他微微一笑，伸手想去摸他的脸，却被他紧紧握住，“你吓死我了你知道么，当时看见你坠马，我的心也跟着你一起摔成了粉碎，我从没有那样怕过，害怕失去你。明明不会骑马为什么要和她比试呢，为什么！”他的话语又是恨又是爱，有浓浓的担心和深深的埋怨，但归根结底是从未有过的恐慌。
　　我伸手熨平他皱着的眉头，冲他有些虚弱的笑笑，“我没事，你不要担心好不好”
　　他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我竟看见他的泪水缓缓流了下来。

　　震撼。
　　震惊。

　　这是我第一看见一个男人为我而流泪，原来以为泪水只属于女人，却不曾想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此时，这泪无关什么身份尊严，而是他对我满满的深情。
　　“我现在就去求皇阿玛赐婚，让他把你指给我。”说着他便要起身出去。
　　“等一下”我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袖，“你怎么这样的糊涂，你忘了你当时对皇上说的话了么？”他若此时去，肯定会让康师傅抓狂，会做出什么事谁都不好说。

　　“我不管，总之我一定要去告诉皇阿玛，我心里已经有人了，以后休要再指给我这个格格，那个格格了。这样的事我是再也经不起起第二次了！”说着他又要起身往门口走去。
　　我一时情急，掀了被子准备下床，“你是要我跪下来求你么！”
　　他见状一个箭步冲过来，“你这是干什么，腿上还有伤呢，我不去就是了！”

　　他扶我躺下，帮我揶好被角，轻轻抚着我额头上的伤，“还疼么，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头昏么？“
　　他一连串的问题让我不知回答哪个好，只能莞尔一笑，“都很好，放心吧。”

　　这时候，小丫鬟端了一碗药进来，他端过药走到我床边慢慢扶我起来，笑了笑，“让我来喂你喝，好不好？”
　　迎着他呈着满满深情的眼眸，我终是点了点头。
　　他将药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又吹，直到确定温度适中才喂给我喝。只是药汁才流入口中，我便差一点就全吐了出来。因为祖父是中医，从小闻着药香长大，早已习惯，但不知道这是些什么药竟然如之苦，苦的叫人难以下咽，难以想象。

　　五脏六腑中皆是苦水，他又要了一勺递过来，我摇了摇头坚决不再喝一口，“真的好苦！”我看着他，一脸委屈的表情。
　　他半信半疑的喝了一大口，看着他的表情渐渐扭曲，似乎差一点也要吐出来，“这是什么药啊，是人喝的么！”
　　我一脸“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呵呵的笑起来。
　　他想了想，“但是不喝药，病怎么能好呢。这样吧，我有一个办法能让这药不苦，你信不信？”
　　我摇了摇头，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他嘴角漾起一个坏坏的笑容，我警惕的看着他，通常他这样笑都没什么好事。
　　他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药，我正好奇他要做什么，却不曾想他却突然用嘴唇包裹住了我的唇，而药汁也从他的口中缓缓的流进了我的口中。

　　他的唇有些冰凉，还微微有些颤抖，混合着淡淡的药香，突然让我感觉很舒服。
　　他轻轻的吻着我，吻得那样深情缱绻，我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着。
　　慢慢的我也不再紧闭着嘴唇而是开始迎合他的吻，他见我有了回应便吻得更加猛烈，更加深情起来。他的舌慢慢探进我的口中与我的舌相缠绕，深深的吮吸，深吻，释放着他内心封闭已久的情感。
　　那个吻深情而绵长，仿佛时间就此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