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子宰相》凤初鸣

49、政治婚姻

　　李凤来听得嬴嘉当着众臣的面自信满满地立下军令状，忍不住心惊，凭直觉得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太子乾却是心中一喜，觉得这家伙也是个觊觎太子之位的野心家，如今找着一点机会就忍不住跳出来蹦搭，这真是找死了。
　　立马抓住话茬说：“这可是你说的，你救不出父王就以命谢罪，君前无戏言，你可不要说大话。”
　　嬴嘉大声说：“君辱臣死，父王蒙难，身为臣子者如果救不出君父，有何面目立于天下。”
　　太子乾说：“你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了大话，可要算话，到时救不出父王，可别怪我大义灭亲。”

　　突然殿外传来一声愤怒的声音：“我还没死呢，你们这群小崽子就要手足相残了。”
　　殿内众人都大吃一惊，循声看过去，只见殿外立着一人，虽然未着王袍，那不怒自威的气质除了大王嬴昭还有谁。
　　左右相立即带领群臣跪伏于地：“参见大王。”
　　太子乾和李凤来那拨人也惊得愣住，还是李凤来见机得快，立即跟着跪下去，道：“恭喜大王平安还朝。”
　　太子乾被他暗中拉扯衣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也跟着拜下去：“父王归来，万千之喜。”
　　“喜？很喜么？”嬴昭冷笑道，“你是巴不得我死在外头。”
　　经过这些天的大起大落，嬴昭觉得心神憔悴，再看这些儿子们大臣们的表现，真是心寒到极点，想到一旦自己归了天，这些混蛋崽子们定会上演手足相残的大戏，到时候火拼起来，好不容易积下的国力就会分崩瓦解。
　　怎么办？
　　嬴昭只觉得非常累，非常累。

　　太子乾悚然，赶紧说：“父王何出此言，儿臣这么做，也是怕齐国勒索无度，不利我国。所以才及早登位。”
　　太子的心腹们也跟着说：“是啊，太子也是有苦衷啊，他国遇上这样的事，也会如此处理。”
　　嬴昭冷冷道：“没错，太子如此处事，并无不对。不过，太子不想知道姜策死在半路，寡人又如何平安回来的？”

　　太子乾也很困惑，护送人质的队伍不是在边境遇上盗匪了吗？齐太子姜策不是被杀了吗？没有了人质可交换，嬴昭是如何回来的？
　　嬴昭转向嬴嘉，道：“你来告诉他们，是怎么回事？”
　　嬴嘉笑了一下，本来不想得罪太子，如今事情摆到明面上，也是在所难免了。
　　只得上前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我听人说有盗匪企图半路截杀齐国太子，为妨万一，便找了一个和姜策长得比较像的人，再辅以易容，假扮成齐太子。李公子过来索要姜策入齐交换人质，我怕有失，就把假太子交给他。后来，果然护送人质的队伍遇伏，所幸真的姜策无恙，我便再入齐国大营和齐王谈判，使个妥善的法儿，把父王换了回来。”
　　其实他和谋士们反复考量，认为太子乾不可能这么老实地把大王换回来，只得想出这个李代桃僵的主意，总算没有辜负莲生的希望。

　　听嬴嘉简要讲了事情经过，太子乾和李凤来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太子乾阴狠地瞪了嬴嘉一眼，李凤来却是很快调整了情绪，换上春风拂面的笑颜说：“多亏公子嘉心思机密，留了一招后手，若不是我等以假太子吸引了盗匪注意，只怕难以迎得大王还朝。”
　　嬴嘉脸色有些不好，李凤来如此轻描淡写地把这功劳分了一半，好象多亏他吸引了盗匪的注意力这才使换俘成功似的。

　　如果大王暂时不想动太子乾，这次他把太子乾得罪到家，日后必然要承受他强烈的攻击，却不知该如何借此机彻底打倒太子乾，让他翻不得身来才好。
　　只是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想法怎么打倒太子，而是赶紧把莲生赎出来。

　　回到府中，嬴嘉立即打点金银财宝，准备送给齐王好把莲生赎回来。
　　令狐晏看他打点财物，几乎把家底子都掏空了，大惑不解。
　　本来嬴嘉自幼并不受宠，得到的赏赐也不多，他本人又是个仗义疏财，喜好养士，所以积蓄并不多，现在居然全拿出来赎莲生，其实完全没必要，莲生只是一个小厨子，齐王虽然喜欢他的手艺，但是并没有当他是个多了不得的人物，非要留下不可。想要他回来，只需跟齐王说一声就是了。
　　对于谋士们这般想法，嬴嘉却是有苦说不出。

　　他两次闯齐营，不知怎么竟入了齐王的青眼，相谈之下齐王觉得这小子是个人物，有见识有胆量，做事周到，平安送回来齐太子，不愧莲生夸的那样英明睿智，便起了招他为婿的意思，这意思露出来，嬴昭立即同意。
　　各诸侯国凡异姓国家都有着扯不清的裙带关系，今天打明天和，或是今年刚联姻明年就打成一团也是常事，如今两国骑虎难下，急需台阶下台，联姻也是好事。

　　齐国公主就是那个在齐营拿刀砍人的女扮男装的女子，名叫姜筠，虽然拿着刀子追着嬴嘉砍，可是一见弟弟平安归来，气也消了，再看嬴嘉的丹凤眼斜剑眉气宇轩昂的样子也顺眼许多。
　　得知齐王欲将女儿下嫁的消息，嬴嘉的谋士们都欣喜若狂，如今嬴嘉虽然得了大王的重视，还立了功，可是毕竟没有强有力的外家，根基薄弱，就算扳倒太子，也难以和其它四位公子相争，若是得了齐王的支持，太子之位则大有希望。

　　可是嬴嘉却不愿意。
　　令狐晏不得不劝他：“齐王即是你的未来丈人，你送些礼物也应该，别说一个小厨子，就是金尊玉贵的人儿，你也该割爱，还好意思去要人。”
　　“休想。”嬴嘉想也不想地反对，“莲生不是一个物件儿，我不会把他送任何人，哪怕是老丈人，况且我还不情愿让他当我老丈人呢。”
　　令狐晏急得跺脚：“你为什么不情愿，有齐国襄助，对你夺太子之位有大助啊。”
　　“是啊。”成宣子也劝，“你就算舍不得莲生，身为齐王女婿，向他要人就是，如此拿着钱财去赎，实在有些见外。这不明摆着拒绝这门亲事嘛。”

　　“不行。”嬴嘉还是拒绝，提着财宝再次进入齐营面见齐王。
　　齐王见他带着金银财宝过来，还以为他是自己来下聘呢，正在不解，哪有男方自己下聘的道理，却不料他进献这些财物只是赎一个小厨子。
　　齐王有些失望，就算这厨子手艺再好，做为女婿献给未来老丈人还舍不得吗？再说，既然是有翁婿之亲了，想要什么人一句话就是了，何以如此见外。

　　嬴嘉不愿娶齐国公主，不想与齐国发生什么关系，所以只按各诸侯国交战换俘的规矩，以金银之物赎人，不愿求人。
　　齐王不明白他的意思，说：“公子难道不想出人头地吗？娶了我的公主，有多大好处你想必是知道的。”
　　嬴嘉却是豪迈地说：“大丈夫志在自立，岂可仰仗于婚姻耶？”
　　这番豪言壮语一出口，跟随的令狐晏和成宣子急得要跳脚，齐王却喜他有志气，并不生气。也没有收他的赎金，便把莲生还给他。

　　莲生得知嬴嘉拒绝的齐国的婚事，也急得跳脚，说：“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抓住，有齐王的协助，你想夺太子之位有何难。你难道不想成为一国之主，不想建功立业吗？”
　　嬴嘉说：“我是想干一番事业，可是却不想拿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当筹码。要干大事，只凭自己本事，何需拽女人的裙角。”

　　从心里来说，莲生是欣赏他的骨气和志向，但是权利之争，讲的是利益，而不是讲骨气的时候，能争取到的力量就要争取，现在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为什么要推却。
　　莲生再次劝他：“我知道你胸有大志，有气节，可是骨气不能当饭吃，难得齐王赏识你，愿意帮你，你为何拒绝。再说，我看那姜筠长得漂亮性子豪爽大气，正是你的良配，你娶她会幸福的……”
　　嬴嘉听他这样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说：“你觉得我娶了她会幸福吗？”

　　“当然，她很好，完全没有大国公主的娇骄之气，一定会是个好妻子的。”莲生没顾上他的脸色很难看，继续说，“论长相，论人品，脾气，家世出身，她都堪成完美，你娶了她当然会幸福。”
　　嬴嘉胸口起伏，压抑着怒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所谓幸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并不是你看着谁和谁相配，就认定会幸福的。”
　　莲生又说：“这样的好女子你都不要，还有谁能入得了你的眼，听我一句，过了这村没有这店，机会来临一定要抓住啊……”

　　“够了……”嬴嘉怒喝一声，逼近一步，狠狠地瞪着他，直问到他脸上：“你就这么迫切地把我往别的女人那里推，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莲生惊慌地退后两步，眨巴着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仍然劝道：“我是为你好……”

　　“好个屁，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还说什么为我好。”
　　嬴嘉怒气难抑，怎么一个个都要逼他做不愿意的事，还说什么为他好，别人还罢了，莲生居然也这样，但凡心里有他，又怎么能这样毫无介蒂地把他推向别人。
　　莲生知道他很生气，只得磨破嘴皮劝他，无非是有好路子为什么不走，骨气不能当饭吃，一旦大位之争到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时候，你那骨气志向值几个钱，看郑国的公子忽，就是拒绝了大国的联姻，结果与兄弟争位时没有助力，落个被杀的下场。
　　说了半天，只说的嬴嘉更加生气，索性把他关门外，见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