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云雅

6、六

　　似乎是这次需要破例的人太多了，所以干脆成立了新的班级。以超高分考入的佐助顺理成章地进来了，至于其他人，分外眼熟的只有那个金发小鬼头而已。

　　水门老师的儿子啊。

　　不管如何，都无法从那张脏兮兮皱巴巴的脸上看到当年玉树临风的水门老师的影子啊，记得师母也很漂亮啊，难道是课本上的基因变异？

　　当卡卡西站在讲台后，看着这个班级的时候，不知为何有一种天高任鸟飞的阔达之感。因为宇智波鼬已经修完了全部学分，他这个导师也算是彻底卸任。而别的学生早已找到别的导师辅导舍弃了这位对学生不管不顾的不良教师，就被校长指派来祸害下一代祖国花朵。

　　白色的、绿色的、碧色的、黑色的瞳眸看着传说中神一般东大第一天才。

　　“嘛……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指导老师了。”卡卡西猛地睁开本半闭的眼睛，“请多多指教。”

　　从那之后就很久都没有见到鼬了。似乎是轻松地考取了医师证书，然后遵从父亲的旨意加入了家族集团。

　　自己则整天和一群莫名其妙的小鬼混在一起。似乎是成立了所谓的“少年班”，这个班里的所有人都不超过十六岁，说真的卡卡西也没觉得他们有多天才。那个日向宁次还有宇智波弟弟可能天赋更聪慧些，那几个小姑娘卡卡西看来更适合药学院，在第一参加解剖的时候吐得不行，自己操刀的时候颤颤巍巍。也许是习惯了和鼬呆在一起了吧，不知不觉间已经不能习惯普通的学生了。

　　本来自己的主职就是在医学研究所那边，被派过来教书真是莫名其妙。

　　卡卡西就这么想着，没激情地向单人宿舍走去，无意中瞟到了前方粉色头发的身影，是春野樱同学啊。正打算微笑起来打个招呼，却见到了更为熟悉的黑影。

　　那头黑发还有泛红的眸子——佐助？啊不，应该是鼬。

　　他怎么跑回来了？

　　只见到黑影把樱色的女子狠狠地按到了墙上。
　　卡卡西止住脚步，在七八米外看着鼬平静的面孔。
　　大概也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对话。

　　“我不……春野家的企图……你是独女吧……”
　　“我不管……你到底想如何……”
　　“现在……装无辜……不错的计谋……”

　　还有分外清晰的一句：
　　“离宇智波佐助远一点。”

　　说罢，黑影如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了，与卡卡西擦肩而过的时候，甚至没有抬头问好。

　　卡卡西看着前方正揉着自己手腕的樱色女子，轻轻闭眼，上前说道：
　　“啊，樱同学，还好？”
　　女孩子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笑了起来：“跌倒了呢，没什么。”

　　直觉告诉他，这是宇智波鼬不允许旗木卡卡西插手的部分。那么他也就遂了那个小鬼的愿，掩耳盗铃一次。
　　反正，从头到尾他的学生只有宇智波鼬一个而已。

　　鼬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周约了卡卡西出来。
　　依旧是那身黑衣，静静地站着纹丝不动，犹如雕像。
　　他有些生疏地向他问好：“卡卡西。”

　　包间里饭局气氛很僵硬，两个人各自都不出声，默默地吞咽着饭菜。被这样的气氛所影响，本来美味的菜品，卡卡西几乎尝不出味道。

　　鼬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看着卡卡西食不知味地狼吞虎咽。

　　“还是忽视餐桌礼仪啊。”
　　“反正是跟鼬在一起，又没旁人，无所谓吧。”

　　鼬似乎是懒得分辩，又沉默半晌，忽然开口说道：
　　“……拜托了，请照顾好佐助。”

　　卡卡西从米饭中抬头，看见学生微微皱起的眉头，然后笑了起来：
　　“我的学生，怎么可能不照顾？”

　　一瞬间，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了一样的酸涩。

　　似乎已经很久没收到过财团那边寄来的钱和支出收入报告了。
　　啊对，当初决定把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投到日暮西山气息奄奄的宇智波集团的时候，董事会似乎就和自己断绝了来往吧。
　　所以日子才一下子变得拮据了起来。

　　不过那种事情无所谓，比较让人在意的是鼬。不断以完美的礼仪在公共场合出入的鼬到底为什么会那么粗暴地对待春野樱。为什么原来还会露出嘲讽笑容的脸一下子也变得那么冷漠而僵硬。

　　就像是再一次见到了刚刚入学的时候的鼬，面无表情地说着“这算什么”，会把论文狠狠地砸到自己的办公桌上，说“这算什么”。

　　好像很难看到后来那个以打趣自己为乐的家伙了。

　　……这样真是糟糕透了。

　　虽然鼬已经离开了校园，名义上却还是东大的学生，因为还没有参加正式的毕业式吧。不管如何，最晚也就是明年春天的事情了。

　　乃至在春天见到鼬的时候，甚至有点恍惚。

　　三月份樱花盛开，卡卡西看着宇智波鼬从一篇樱海中慢慢走来。黑衣的男子有着黑发黑眸，只有皮肤是显得有些不健康的苍白。

　　他在樱色的海洋中缓缓穿行，犹如切割仙境的死神，看到卡卡西斜靠在柱子旁，微微颔首。

　　“好久不见，卡卡西。”
　　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英俊少年，不，是男人了。
　　不知为何，觉得跟上次分别的时候变了太多，不像是那个拿偏门的古籍跟自己开玩笑的少年了。对，那时的鼬虽然不是小孩子，但也不是男人，更像是少年，故意做出老成的模样。

　　现在却完完全全是个男人了。
　　英俊的男人以高傲的姿态，对卡卡西说道：
　　“啊……走吧。”

　　还好，至少这个口吻，还是自己所熟悉的。

　　男人在毕业生发言的时候非常从容，优雅而庄重的致谢词从这个人嘴里流出来，就如理应当一般。卡卡西作为毕业生代表的指导老师，被安排在了相当重要的位置，因为他要在鼬之后发言。

　　手上的演讲稿自然有枪手，为了发言特意穿上了正式的西服，不过依旧戴着面罩遮着左眼。鼬发言完毕，走到卡卡西左侧坐下。右侧的阿斯玛拍拍自己的肩说道：

　　“加油喽，别比自己的学生差劲啊。”

　　“……别这样。”

　　卡卡西轻声念道，拉了拉微微皱起的西装，站起来看了看左侧的鼬。
　　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看不真切。似乎是看着地面，虽然依旧没有表情，不知为何却有了柔和了的少年意味。

　　“诸位嘉宾、师生们好……”
　　恩……这才是鼬嘛……

　　卡卡西一边在台上以最严肃的声音念着演讲稿，一边如此想着。
　　“在东大度过的时间，不论长短，都一定会有所收获，才算没有浪费你们青春的时光。”
　　“而我作为你们的导师，将给予我所能给的最大的祝福。”
　　“……祝愿你们所有从东大走出去的人，都有一个崭新而光明的未来。”
　　卡卡西深深鞠躬，却在用余光瞟着鼬。

　　依然静默不语，略略低着头，可以看到颈上突出的颈椎骨。

　　何时变得如此生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