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之损友》谦少

25、喜欢

　　柯霆其实并不怕卓臻。

　　事实上，他对卓臻是谁，都不甚清楚。

　　他闯过不少祸，每次他爸揍了他之后，都是在他妈的眼泪攻势下，替他善后了。

　　就算这次打了人的事件看起来像是很难善了，他也没有真正担心过，事实上，这件事里最让他在乎的，是那天下午，林岑在他家，和他绝交说的那些话。

　　他认识林岑十二年了，他知道林岑是什么人。

　　他以为，也许林岑是一时生气，过后就好了，也许林岑是讨厌他的女朋友……

　　但是那天晚上，他站在林岑的寝室楼下面，打林岑电话，没有人接，他一直等，一直等到林岑和那个叫柯尧的同性恋勾肩搭背地走过来。

　　他就站在那丛树后面，看着林岑亲了那个同性恋。

　　他那时候恨不得上去杀了柯尧。

　　他的林岑，是最优秀的，最理智最聪明的，这个叫柯尧的变态，他凭什么能引诱林岑，他有什么资格站在林岑对面，谈笑风生。

　　他凭什么和林岑接吻。

　　他一辈子厌恶同性恋，初中学校里有个同性恋小男生和他表白，瘦成竹竿模样，穿着紧身的牛仔裤，修了眉毛，被他拒绝还掉了眼泪。他只觉得恶心，大骂了那男生一顿，后来那男生转学，他还愤愤不平。

　　在他眼中，同性恋就是娘娘腔，和林岑完全沾不上边！

　　但是林岑也变成同性恋了。

　　他一辈子没处理过这样复杂的状况，在他心目中，兄弟，就是有什么说什么，谁欺负林岑，他可以去帮林岑打架，林岑喜欢谁，他也可以帮忙摆蜡烛送花递情书……

　　但是林岑是个同性恋。

　　他觉得心里像有一只虫子，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心。

　　他恨透了柯尧，下定决心要教训柯尧一顿，至少打断他的腿。

　　但是他该拿林岑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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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里藏着这样大的秘密，坐立难安，那天晚上，他去喝酒，喝到烂醉，眼前都是林岑和柯尧接吻的样子，只要想起那一幕，他心里就又酸又苦。

　　最后是祢思找到了他。

　　温柔的女孩子，给他用冷毛巾敷脸，照顾他睡觉，问他发生什么事，但是他睡不着，林岑的脸总在眼前晃。

　　他满心里都是愤怒。

　　他以为这是因为林岑和他绝交，因为林岑是个同性恋，但是他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在说，还有别的原因，他不敢去听，他知道那绝不是他想听的东西。

　　祢思一转眼，他跑去找了林岑。

　　他是兴师问罪去的。

　　他以为，自己只是想和林岑回到原来的关系，当好朋友，但是，直到他咬上林岑嘴唇的时候，他终于明白，原来不是。

　　他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他跑出林岑寝室，心烦意乱，祢思正在到处找他，好不容易找到他，嗔怪他宿醉还敢乱跑，让他吃早餐，问他去了哪里。

　　他说：“我们分手吧。”

　　冰雪聪明的祢思，机关算尽的祢思，在柯霆这套横冲直撞的逻辑面前，那些算计毫无用武之地。

　　但是，在柯霆眼里，她是善解人意的祢思。

　　她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并且问柯霆：“是因为林岑吧？”

　　柯霆惊讶地看着她。

　　她露出了一个深爱柯霆的女孩子应有的悲伤与隐忍的眼神。

　　“我知道你喜欢他。”她看着柯霆眼睛：“你真的不知道吗？”

　　柯霆摇头。

　　“我从大一就开始喜欢你了。”她垂下眼睛，掉下清澈眼泪：“那时候你还和黄颖在一起吧，我一直在悄悄关注你，大一下学期，你和李瑜在一起，那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黄颖和李瑜，都没有一直喜欢你的于黛那么漂亮，为什么你不和于黛在一起……后来，当了你的女朋友，见到林岑，我才明白。”

　　柯霆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有些东西要从水面下浮起，那些积年累月的，一直被他忽视掉的事实。他觉得惶恐，但是奇怪的是，他并不想阻止。

　　祢思直视着他眼睛：“你不觉得，我们都很像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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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柯霆有些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我喜欢林岑？”

　　“你自己不是也意识到了吗？”祢思反问他：“不然，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柯霆无言以对。

　　“你真的决定要和他在一起吗？”祢思轻声问他：“柯叔叔和阿姨会怎么想呢？你原本并不是同性恋吧？而且，林岑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柯霆有些苦恼地抱着头：“小岑好像和那个叫柯尧的同性恋在一起了……”

　　祢思叹了口气。

　　“那你千万不要让林岑知道你喜欢他，你先继续和他做朋友，等到以后他和柯尧分开了，再告诉他吧，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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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十一月四日，柯霆听到广播里的全校通知，林岑被劝退。

　　他这才想起那被他抛在脑后的卓家的事，他知道通知里说的打架斗殴就是那件事，那天晚上他虽然喝了酒，却始终记得，林岑根本没有动过手。

　　他在替自己背黑锅。

　　这样的认知让他愤懑又愧疚伤心，但是隐隐地又有一分自得。

　　他知道，在林岑心目中，他始终是放在父母之外的第三位的。

　　但是，他也不傻，他知道林岑的梦想是什么，退学简直是毁灭性的事情……

　　他又跑去围堵林岑，在被狠狠踹开之后，他忘记了祢思的建议。

　　十一月五日下午，他最终和林岑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彼时正是下午四点，他把林岑堵在去林教授办公室的路上，阳光正好，有微风，树叶翠绿，桂花开得很香。

　　柯霆穿宝蓝衬衫，面孔英俊，仍然是挺拔鼻梁，阳光气质。

　　林岑穿着白色衬衫，皮肤白皙，眼睛漂亮。

　　柯霆说完了那四个字之后，他平静看着柯霆，但是他的眼神与过去十二年皆不相同。

　　他只说了三个字。

　　他说：“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