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之损友》谦少

18、卓臻

　　“我想，你们大概忘了一件事。”卓臻细长的手指抵着额角，抬起眼睛来，眼神冷得渗人：“卓洛是我亲弟弟。”

　　林岑直视着他：“我这次来，就是想要为了这件事，负起责任。”

　　“负责任？”卓臻嗤笑：“打人的不是柯家的儿子吗？”

　　“不是他，是我。”林岑平静地说：“柯霆是个讲义气的人，他准备替我背责任，但人其实是我打的，我可以跟你详细描绘整件事的经过。如果你不信，也可以问她，她是目击者。”

　　卓臻转眼看祢思：“祢小姐，又见面了。”

　　祢思镇定地微笑：“卓先生，我一直在等你联系我。”

　　卓臻的目光重新落回林岑身上。

　　“你今年大几？”他的态度很悠闲，像是个和善的年长者。

　　“大二。”

　　“大二退学的话，换学校也容易，是吧？”

　　林岑脸色惨白。

　　“卓先生要怎样对付我，我都躲不过去。但是在这之前，请卓先生听我说几句话。”

　　“你说。”

　　林岑抬眼睛来，他的眼睛很漂亮，瞳仁墨黑，皮肤苍白，就算是在这样的处境下，仍然让人觉得不可接近。

　　“昨天晚上，是我朋友柯霆的生日聚会。闹了点不愉快，所以我中途从酒吧出来的。我走错了方向，走到了巷子底，在那里碰到了喝醉的卓洛，他一照面就朝我扔了个酒瓶子，划伤了我额头，然后我和他打了一架，把他推得撞倒在墙上，导致他休克。”

　　“就这些？”卓臻脸色波澜不惊。

　　“我是医学生。”林岑说：“我对他进行检查，知道他脑部受到撞击，脉搏微弱，可能有脑震荡。那瞬间我心里闪过很多个念头。其实这条酒吧街很乱，就在半年前，就有一个大学生因为吸毒过量死在这里，案件一直没，如果我当时扔下卓洛就走，他很可能死在那里，就算醒过来，也没办法指证我，我不用负任何责任。”

　　“但是我没有。”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和卓家有什么关系，但是我对他进行了急救，对他进行冰敷，拨打急救电话。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自己的良知。”

　　“今天来之前，我查过你的信息，我知道，你和那些仗势欺人的人不同，你心里有他们没有的东西，所以我才和你说这些。我不是想推卸责任，该负的责任，我一样会负。”

　　卓臻笑了起来。

　　他伸手掏出了烟盒，点了一支烟，却并没有吸。

　　“你很聪明。”他手指夹着烟，看着林岑，微笑着说：

　　“可惜，你不是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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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医院等电梯的时候，祢思对着林岑，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不是会求饶的人。”

　　“我没有求饶，只是为了让他相信而已。”林岑淡淡地回答：“我并不想和你讨论这些。希望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

　　“你讨厌我？”祢思偏着头问，她是漂亮的女孩子，做怎样无辜的表情都显得天衣无缝。

　　“不是，我只是可怜你而已。”林岑平静地说。

　　上天赐给女孩子柔软心肠，浪漫眼睛，让她们能看到这世界上最美的风景，最漂亮的花开。是为了让她们在最好的年纪，谈一场真心实意的恋爱。

　　她才十八岁，就已经开始看男生的家世，和自己的朋友勾心斗角，每天画半小时的妆，带着面具生活，过着三十岁的女人才有的生活，她要青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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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岑没有和祢思一起做电梯。

　　他在博雅医院里转了转。

　　普外，心外，神经外科……

　　穿着白袍的护士匆匆忙忙地在走廊中穿梭，医生拿着病历被簇拥着查房，病人家属焦急等待消息的脸，还有被人搀扶着行走的病患……

　　他曾经，想要当一名很好的外科医生。

　　他走了七层楼梯，也许是太累了，走出医院侧门的时候，他的腿忽然发起抖来。

　　他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儿。

　　正是C城的下午，人来人往，阳光灿烂。

　　他看着这么好的阳光，忽然缓缓地念起来：

　　"健康所系，性命所托。当我将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我志愿献身医学……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

　　这是他入学那天，宣读的医学生誓言。

　　他好像再也念不下去一样，用手掌挡住阳光，慢慢地，把脸埋进了手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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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三日，林岑接到教导处的通知，让他去年级主任的办公室。

　　在那里，医学院的副院长吴乾告诉他，由于他和人打架斗殴，院里考虑将他劝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