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之损友》谦少

14、争端

　　林岑觉得，自己要快点把自己和柯霆的关系搞干净了。

　　要么把他从自己心里摘出去，要么就绝交。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他不是林佑栖，他毕竟只有十九岁。尽管现在C大医学院的传言，已经由他是林佑栖的私生子，变成了他是林佑栖的克隆人——最近一次大考考完，医学院学生都说，像林太后这种人，地球上是没有他的伴侣的，他要繁衍后代，除非是自体繁殖，分裂成两个。

　　但是林岑没有林佑栖那么厉害，下午解剖课的时候，他手抖了一下，神经没剥离好，林佑栖冷冷瞄了他一眼：“交女朋友了？”

　　“没有。”号称林太后私生子的林岑，平时沉稳得像一个四五十岁老人，也有在本尊面前，才会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局促。

　　“那是男朋友了？”林太后眯着细长眉眼。他穿着白大褂，瘦很很，戴银边眼镜，是实打实的妖孽。

　　林岑默不作声，装作没听见。

　　“要是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你应该没有什么摆平不了的。”林太后靠在解剖台上，双手后撑着台面，偏过头来问：“他不喜欢你？”

　　林岑继续默默剥离血管。

　　林太后拿了烟出来，准备到走廊上去抽，临走还不忘说一句：“瞎了他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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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柯霆的眼睛不仅没瞎，而且还很明亮。

　　他此刻正可怜巴巴地看着林岑，意图使林岑陷入长久以来的一个恶性循环：被刺伤——生气——心软——继续被刺伤……

　　“小岑，这次生日有很多人的，你也可以去多认识点女生，我知道你不喜欢祢思，但是她的高中同学有几个很漂亮，我知道你喜欢清纯的是吧……”

　　林岑只想一脚踹在他脸上。

　　“交不交女朋友是我自己的事，你管得未免太宽了。”

　　这句话一出，在他隔壁床哼着歌的于嘉都噤声了。

　　柯霆虽然经常在林岑面前做小伏低，但是林岑对他这样疾言厉色还是第一次，他晃了晃打完篮球冲得水淋淋的头，有点迷糊。

　　“回你自己宿舍去，别拿这些事烦我。”林岑却不管他反应，说完，就换了拖鞋去洗澡。

　　柯霆蹲在地上，有点懵。

　　他这人就是这样，一懵就容易发傻。

　　所以他站了起来，对着林岑的背影来了一句：“柯尧也去了。”

　　林岑的背影僵了一下。

　　但那只有一瞬间的事。

　　“好，那我明天也去。”

　　他几乎是在仗气。

　　但是仗气的人，没有人来哄，没有人心疼，就成了一个笑话。

　　以前他也有过跋扈嚣张不计较后果的时候，那时候柯霆还没有女朋友，对他好得不得了，整天“小岑小岑”地叫着，林岑都听烦了。

　　那时候真二，还以为能听一辈子的。

　　就这样吧。

　　明天去一趟，彻底死了心，绝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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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却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生日聚会是在一个酒吧办的。

　　祢思长得漂亮，也会做人，人缘好，柯霆包了酒吧给她过生日，热热闹闹。

　　林岑坐在角落里。

　　他不喝酒，自从他高中意识到自己喜欢柯霆之后，就再也没喝过酒。

　　他身上背负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秘密压得他低下头来，低进尘埃里，一刻都放松不得。

　　他是林岑，从小就骄傲，从小就聪明决断，原来碰上感情，也是和别人一样的愚昧。这些年来，几次想要和柯霆断交，几次都心软。其实不是心软，是还有奢望，总觉得，就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也许他哪天会爱上自己也不一定……

　　但是他等了这么多年，也只等来柯霆身边的女朋友走马灯一样的换，他和柯霆，却渐渐疏远了。

　　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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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到一半，祢思那群朋友玩起了游戏，他们玩国王游戏，祢思不知道说了什么，柯霆跑了过来，问：“小岑你玩不玩？”

　　“我不玩了，明天还要上课，我先走了。”

　　柯霆一把攥住了他。

　　可能是喝了酒，柯小霸王脸上有点红，他从小就虎头虎脑，长大了就是那种男孩子应该的英俊。眉眼、表情，都是轻松快意的。他从没碰到什么让他伤心的事，他过得很幸福。

　　“别扫兴了，”柯霆攥着他往人堆里拖，祢思和那群朋友也起哄：“来玩嘛，矜持什么……”

　　林岑被柯霆按在座位上，发了一张牌，他不是反抗不了柯霆，而是不想他在别人面前丢脸。

　　先玩了不关痛痒的一轮，然后这一轮，是祢思的国王。

　　“3号和8号合唱一首歌，5号……7号在场中找一个女孩子，亲上一口。”

　　林岑看着手里牌上写着的“7”。

　　他不知道祢思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他很不耐烦这里，把牌扔到了桌上：“你们玩，我走了。”

　　“别走啊，小岑。”柯霆端着杯酒招呼他：“玩玩嘛，又不是来真的……随便找个女孩子……”

　　林岑不搭理他。

　　旁边有不少人在说“玩不起”之类的话，这样的游戏，不管怎么过分，跑了就是不对。

　　“我帮小岑完成任务，行吗？他是要找个女孩子亲一口是把？”柯霆自觉做了件很聪明的事，搂过了祢思的肩膀，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但是当他抬起眼睛来的时候，林岑已经不见了。

　　林岑虽然有点傲气，却不至于不辞而别。

　　旁边人叫着切蛋糕了，蛋糕也搬出来点好蜡烛了，祢思温柔地靠在他怀里……

　　“你们先吃蛋糕，我去看下小岑去哪了。”

　　柯小霸王说完，扔下这群人就跑了出去，一如十年前，他屁颠屁颠跟着林岑打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