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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赶蛊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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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十五,月圆之夜,是苗疆赶蛊的日子。这一晚,所有苗寨必须大门紧闭。五仙过处,不得有人烟。
阿彩的织锦也学了十来日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力不从心。明明看着织机很亲切,摸上去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一旦脑子里冒出点什么,全身就会突然变得很酸很累。嫂嫂在一旁看得也有些奇怪,但没说什么,只是不停地鼓励着阿彩,阿彩更加愧疚。
这一天,阿彩被嫂嫂早早地送回了房,并嘱咐她不要随便出房门。阿彩也听说了赶蛊的事情,对虫本就十分惧怕的小女生自然是乖乖听话。洗过澡后,她早早地躺上了床,不一会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许是白天水喝得太多,半夜里,阿彩的三急来了。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到房外阿诺帮她修的“厕所”里解决了民生问题后,正要回房继续睡觉,却听见了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不知道为什么,阿彩觉得好熟悉好熟悉。
是谁在半夜吹笛?
笛声响起后的不久,寨子外传来纷乱的稀稀嗦嗦的声音,笛声吹奏得快时,声音便大,笛子吹奏得慢时,声音便小。
怎么会有这种曲子呢?缠绵绯側,婉婉欲诉,像在思念着一个人,又像在向谁倾吐着满腔的爱意,含蓄而饱满,甜蜜又婉转。
阿彩站在房门外,听得如痴如醉。
突然之间,笛声噶然而止。
阿彩整个人震了一下,像打了个激灵一般地醒了。
阿彩望了望屋下的整个寨子,没有一丝灯火,整个寨子静悄悄的,月光如洗,纯洁的夜色眼下不知何谓地透着一股诡异。她害怕起来,赶紧躲回屋子里,把灯一吹躺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住。
她的心“咚咚”的,一下一下,跳得很厉害,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这时,窗子突然之间被一阵强风吹开,“哐当”的一声,吓得阿彩一声尖叫。
“啊——”
以个人影背对着月光缓缓向床边走进。那人身穿一身青色褂子,手里拿着一支碧绿的竹笛,因为背对着窗外的月光,看不清他的长像。他一步一步走近,阿彩在被子下瑟瑟发抖着。
他来了,他来了。
嫂嫂说过,十五月圆,巫仙赶蛊。蛊没有神智,需要东西来引路。引路的一是声音,二是光明。所以苗家百姓在十五这天除了大门紧闭回避毒仙之外,这一天也不准点火,以免毒仙错路。
可她忘记了,她点了灯。
她不知道向她走来的人是谁,但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人的气息。阿彩甚至仿佛看见了,那人嘴角一抹阴邪的笑容。
来人在她的床边停住了。
他把手中的笛子凑到嘴边,悦耳的笛声自阿彩的房中传出,悠悠飘满了整个寨子。
有稀稀嗦嗦的声音从阿彩的房间里传出,阿彩在被子下都能听见甲壳“咯嗒咯嗒”的声音。阿彩无声的捂住了嘴——怎么她的房里也有虫吗?
其实不止她的房里,只要她现在走出房门,去外边看一看,就能看到山寨里大大小小的石板路上有无数的虫陆续地爬了出来,那数目,绝对可以让她一辈子都后悔看见。
吹奏了一会后,来人估摸着似乎差不多了,这才把笛声停下。
“笨阿彩。”
那人说。
“要不是我,你得闯多大的祸?”
他的声音似男似女,出奇的好听,但语气却是明显的幸灾乐祸,让人看不出他的善意。
他是谁,这么好像认识我?
这声音,为什么听起来好熟悉?
阿彩心里升起一股有些讨厌的情绪,仿佛来的这个人,让她有些不喜欢,但害怕的感觉少了许多。
我是不是该看看?
阿彩想着。
咬咬牙,她一把掀开了被子。
可她看见的,却是空空如也的房间。
如果说留下了点什么,那可能就只是敞开的,有一边在“嘎吱嘎吱”晃荡着的窗门吧……
难道说,是我在做梦?
阿彩迷惑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