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架空][策逊]遗策》菊花三弄

31、第二十九章 孤城落日

　　傅骏见陆逊进来，面色变得很难看。
　　眼前这位主儿曾经被他软禁在先，又是桓王的人，现在他有矿不报、私下开采的事情又暴露，陆逊会怎么折腾他就不知道了。
　　“傅骏，你曾经跟张昭共事，我还当你是桓王的人呢。”陆逊蹲下跟他对视，面上却没了刚才的怒气，嘴角的笑意让傅骏看得一阵发寒，“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想给自己多条退路对吧。”
　　傅骏点头：“张昭一倒，桓王对我们一党就丧失了信任，人不找事，事早晚要找来，我们总要为自己考虑。而且，皇上也一天天大了，总会有需要力量的时候。”
　　陆逊扭头笑，脸上少了些许肃杀之色：“所以，你们这些见风使舵的贪官，还想当勤王的功臣？”
　　“那又如何，此事早晚必起。跟着桓王的一帮人都明白，一个功高震主的王爷，又不进大位，所谓名不正而言不顺，留给人的尽是可趁之机，好日子长不了。”傅骏不以为然，“我劝你也给自己留条后路，别到时候只能跟着桓王去地下做对鬼鸳鸯。”
　　陆逊听完却大笑，笑得眼角流出泪来。
　　这个结局多好，好得他都不敢奢求。
　　“傅骏啊傅骏，退路我没有，但是谁告诉你我是桓王的人？”
　　傅骏原本视死如归的脸上现出诧异：“难道你不是？”
　　“跟你不一样，从一开始就不是。”陆逊眯眼，将脸凑近，“十年前，庐江城陆家本宅，我见过你……”
　　“你是陆家的人……”傅骏眼睛睁得老大，转瞬又想起什么，“那你一定是皇上的人，我已经给朝廷发了书信，我这些年经营的势力也有不少，足以跟桓王抗衡一阵……还有江口、海昌、鄱阳的守军，都是一呼百应！”
　　“傅骏，你好天真，别忘了这城里还有一万江夏土匪，他们可铁了心要投桓王呢。”
　　“这……”傅骏语塞，“他们毕竟人少，成不了气候。”
　　陆逊叹了口气，站起，抚平了衣襟。“我却还有个法子，不仅让他们投不了桓王，包括你那些势力，也同样一呼百应。”
　　说罢，手托住傅骏下颚，使力一扭，颈骨断裂之声格外清脆。
　　“傅大人，只是辛苦你了。”

　　“将军，你看那是什么？”孙策眯眼，逐渐暗淡的天光下只见城头上一物，像是人的脑袋，正被北风吹得左右摇晃。
　　“前哨，看清楚是谁的脑袋？”
　　“禀将军，像是彭城太守傅骏的头颅。”
　　孙策心下一凛：“停止前进！”
　　这次他是接到凌统的降表，因此没带多少兵士，现在看这架势，似乎来者不善。
　　不过他还是小小舒了口气，还好不是陆逊的人头。
　　“将军……”
　　既是来投，岂有先斩对方官员之理？
　　“怕是诈降，保持阵型，缓缓后退！”
　　孙策话音未落，只见城头一箭射下，差点射中他胯下骏马。
　　“匪帮诈降！保护大将军！”

　　凌统正要下令开城，只见城下喊声突变，下一刻箭矢如雨般呼啸朝城头射来。
　　“怎么回事！”
　　“头儿，他们说我们诈降，对我们下死手！”兵士仓促挥开飞上城头的流箭，一脸的狼狈。
　　“我们诈降？”凌统排开众人，登上城头，“都给我停止放箭！”
　　“凌统，你说要投我桓王，却在城头悬挂我吴国命官头颅，你是何居心！”
　　“头颅，什么头颅？”凌统一头雾水。
　　“傅骏的头颅！”城下喊话那人长矛一指，凌统顺着看过去。
　　傅骏的人头，就在城门牌匾下方晃荡着。
　　“谁挂的？谁让挂的！”凌统暴跳如雷，朝身边兵士吼道。
　　“头儿，今儿一大早陆大人送这个脑袋来，说这人坑了桓王一个铁矿，桓王恨他恨得牙痒痒，挂上去显得我们有诚意。”
　　“陆逊！”凌统咬牙，声音不觉大了一度，“我要杀了他！”
　　“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废了你！”没想到这话又激起千层浪，城下孙策冷笑，长刀拖地，飒飒然出列。

　　“陆大人，你快跑吧。”
　　吕蒙急匆匆找到陆逊，陆逊正大步往城墙方向走。吕蒙连忙把他扯到暗处，机警地看了下四周。
　　“我知道，你是皇上的人，铁矿那事也不是偶然，鲁肃大人藏着一份秘密的档案，里面记录的就是这事。你们早就锁定了彭城为大本营，招兵买马，天时地利，无一不在你算计之中。皇上，应该早就在路上了吧。”
　　陆逊摇头：“并不是算无遗策，至少孙策跟我现在的关系我没料到，很难处理。”
　　“是，”吕蒙想了一下，眉头渐渐皱起，“至少事情还没尘埃落定之前，这层关系还可用，先不要挑明。”
　　陆逊叹了口气，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犹豫。
　　“好，我不登城，这里有封信，你交给凌统。”
　　吕蒙瞅了眼信封，上面带着血，斑斑驳驳一片。
　　“陆大人，我能问这是什么吗？”
　　“甘宁的遗书。”
　　吕蒙怔了一下：“真的假的？”
　　“真的。”陆逊浅笑。
　　“不会吧，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死了，还有空写遗书？”
　　“凌统不会想这么多的。”陆逊垂眼，把信塞到他手里，“给他，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怎会不当真？”